却在这时,赵明的元神无法再承受紫袍女子的神识压迫之际,她忽然收回了眼光,嘴角微微上扬,似有心得的笑了笑。
随后时辰已到,便开始分发丹药。
人群之中又是一阵混乱,有些人抽到了字签兴高采烈眉开眼笑,有些人未抽到而垂头丧气心有不甘,赵明便是没有抽到的后者。
抽到的十五人排成长队依次入殿向肖宗师取药。
赵明手中竹签无字,便苦笑一声,欲要离开。
却见门外那维持秩序的黑袍女子,上来一拉赵明衣袖,取过其手中签来,佯装看了一眼,笑道:“你这签上有字,为何不取丹药便要离去!”
赵明听闻其言便是一愣,不待赵明反应过来,那女子便又一使眼色,向着殿后一处而去。
赵明心想这其中必有缘故,也就跟了上去。
十五粒丹药,依次分发出去,西广场大殿随后关闭。
上万名宗内弟子各自散去,多数脸上皆有意犹未尽之色。
大殿中,肖潇身前一女子,待殿门关闭后,突然回头疑惑道:“师宗,我刚刚见李师妹带一记名弟子向后殿去了,不知为了何事?”
这女子是肖潇的贴身随从心腹,名唤香儿,负责肖宗师的每天日常。
只是今天感觉师宗有些异常,刚才那事她竟没有和自己说起过。
肖潇听闻,兀地想起门外那个年轻的灰袍小道士,心里便是一阵波澜,欣然道:“香儿,我在分发丹药之前,见门外弟子众多,一时兴起,便用神识在其中测试一番,以探其慧根灵性,却不料,居然有一人,竟是先天火脉,实属难得,我欲要收其门下,你看如何?”
那香儿明师宗之意,先是诧异,然后又思索一番,踌躇道:“在我们衡山宗界内,火脉灵根的确不少,但是这先天火脉却是罕有,我深知师宗之意,不过,我们丹宗历来只收女子,师宗怎能破例收一男性弟子?”
殿内又一女子上前忙道:“是啊,今日这么多宗门弟子在场,若是这件事被宣扬出去,恐坏了师宗的名誉。”
肖潇见大家各有说辞,只是在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心中暗道: “若是那人真如我所期待,能帮我炼就紫阳丹,即使收入门内做个试药童子也无妨,而今那凌云宗早已虎视我们宗派许久,若是宗内再无人突破金丹,恐怕过不了多久,便会有灭宗之祸。”
那随从香儿见宗师如此为难,心里忽然生出一个主意来,笑着向肖潇进言道:
“要不这样,我倒是有个想法,便先教那年轻人来咱们丹宗作记名弟子,到宗外盘龙谷去挖掘灵石,再让他以石换丹药,有此好处,那人定会应允,师宗再到月半之后,慢慢以功加赏,若其真有先天灵脉,师宗就候机给予名份,那时便无人再留心这件事了。”
“这样也好。”
肖潇满意的点点头,便让香儿去传话给黑袍女子。
赵明知道了对方的用意,方才明白原来是要自己去盘龙谷去挖灵石。
可自己还是一个白身,那身袍子也是常小江帮忙借来的。
赵明见那黑袍女子并无歹意,于是将真实情况说给她听,谁料,那女子抿嘴一笑,道:“这倒是更好办了,省的我再去药宗一趟。”
说着,黑袍女子从腰间储物袋中掏出一支玉牌来交在赵明手中:“我现在便给你一块宗门的记名弟子玉牌,你拿着这玉牌去接待处领取道袍腰牌储物袋就行了。”
原本赵明来这里,只是想碰碰运气而已,没想到一下得了这么些好处,实属超出了预料之外,便高兴的答应了。
赵明带好玉牌,随即回到暂住的那个院落,先来和常小江来道别。
一推门,就见常小江面朝里躺在床上睡着,听到开门声,常小江回头看了赵明一眼,冷冷的说道:
“那个赠丹药仪式不是早结束了,为什么你现在才回来,我先警告你,别出去惹事,我现在都自身难保,可再管不了其他的麻烦了。”
这常小江一定是早上在杨树林里受了气,所以才对赵明这么说。
赵明也不在意,立刻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行李,一面就把自己被录用的事情和常小江说了,又脱去那件脏兮兮的道袍挂在衣架子上。
那常小江一听,眼睛就是一亮,翻身起来直勾勾盯着赵明的布包,贱兮兮的笑道:“既然你已经被录用了,我知道你包里还有不少钱,反正在宗门之中也用不了,不如借我一些,万一我叔不收我,还可用做路费。”
其实不用常小江说,赵明心中也早有此意,直接从包中取出剩余的金子来,分成两份,其中一份给常小江递过来。
常小江盯着黄灿灿的金子,深深吞了口唾沫,将其仔细收在自己的行囊里,又回身贪婪的望着赵明,接着说道:“赵哥,我见你包里还有点碎银子,不如你把那些也给我罢了,金子虽贵重,但是在外不方便花出去。”
赵明毫不犹豫,又把包里所剩的几块碎银捡了捡,放在桌子上,笑道:“以后时间还长,慢慢你就明白,我赵明对兄弟绝对仗义。”
那常小江听后,自是感动万分。
赵明收拾完,便提起行李和常小江告别,手中拿着玉牌来到接待处报道。
自知已成为衡山宗记名弟子的赵明,本以为从此便可以改头换面,不会任由人欺负,心中更是颇为激动兴奋。
不过后来,当自己真正进入宗门之后,才发现这修仙的世界,远比自己想象中的凶险万倍。
赵明来到先前那个安排自己住处的院子里,通过熟人指引,找到负责接待记名弟子的管理员,一个穿着青色道袍的中年男人,两个人一见面,都同时愣住了。
原来这个负责安排记名弟子的道士,正是在杨树林中强抢赵明和常小江身上财物的带头大哥。
“原来是你?”那中年道士见赵明手里的牌子,便已然知道了他假扮弟子参加交易会之事,眼中甚是鄙夷。
随即一把将赵手中白玉牌夺在手中,欲要恼怒用言辞羞辱时,却不经意瞟见了玉牌之上的丹宗二字,心下便有了忌讳。
那中年道士看着手里的玉牌,又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赵明,心想,虽然这丹宗一般不收男性弟子,但因其使用的炼丹灵石,多为山后盘龙谷中所得,而女子天性柔弱,便收了不少男性记名弟子来挖掘灵石。
却不得其进入丹宗内室,料想,这小子也是丹宗讨来的苦劳力罢了。
只是,就算是那样,将来也定会经常有进出盘龙谷和丹宗的机会,那么若是现在给他卖个人情,将来必然能在此人身上落些好处出来。
况且,虽然这丹宗和其他器药二宗,相同都为衡山宗一派,但是这中年道士却深知,这丹宗背景深厚,戒律森严,也得罪不得,于是一抱拳讪笑道:“年轻人运气不错,被肖师宗垂青,将来必有所成,交易市场上那事纯属误会,还望包涵。”
说着,中年道士打开身边的一个柜子,取出从赵明那里抢来的金银财物,将道袍储物袋腰牌一同交到赵明手中,又说明了分配给他的屋舍院落详细地址。
那赵明见对方客气,也不好推辞,取了东西换上道袍,见天色黑了下来,便匆匆来丹宗寻找自己的住处。
赵明路上一边询问,一边向着西广场外侧的一排工整的矮房走来。
这里的道士有男有女,大都和自己一样穿着灰袍挂着腰牌,不过大家看自己的眼神都很奇怪,即带仇视又有畏惧之色。
赵明不解,也没上心,又绕过一排屋舍。
找到自己的院落之后,走进去一看,这所院子里有三个单间,每间房有十五平左右都不宽敞。
其中有两间开着门窗,里面有人,也都是男性年轻道士。
赵明见其屋内都有桌椅木床,还有脸盆柜子,虽然说条件比不上外客接待处那里的房子,但总体上还算不错。
再次取下腰牌,对了对房间号,正要推门进入时,一阵冷风乍起,从赵明项背袭来。
与此同时,那两间开着的房门咣咣两声被人快速的关上了。
谁?
赵明猛地回头望去,只见一名黑袍女子站在自己身后。
这女子面相极其刚猛,有一米八五左右的身高,肩宽体壮,双臂叉腰,横眉冷眸,一条蛇皮鞭插于腰间,好不威严。
“你叫赵明?”
这四个字从女子口中说出,竟震的赵明耳根发疼。
赵明知对方修为深厚,不敢怠慢,急低头恭敬说道: “正是在下,不知道长有何见教?”
“我是来告知你一些丹宗的规矩,免得日后惹出事来,别说我没提醒过你。”
“还请明讲,我赵明定洗耳恭听。”
未讲之前,黑袍女子先抽出皮鞭来,啪啪啪在空中挥了三下,然后才道:
“这丹宗位于衡山宗西面的青云峰下,乃是宗门核心重地,大大小小共有九十九座丹堂,但所有门徒弟子均为女性,所以你们这些记名弟子每日只许从广场大路外绕行,不得走巷路抄近路,九十九座炼丹殿堂均属禁地,不得擅自踏入半步,每日卯时起床干活,亥时关灯睡觉,若是被我查到有违反一次,定挖眼割舌,扔到山间喂狼,你可听清楚了。”
黑袍女子字字铿锵有力,声声都有回音在山间回响,赵明咬着牙坚持听到最后。
见对方讲完便要离开,赵明突然迈出几步挡在前面,嬉皮笑脸道:“您老给我讲的规矩都记住了,但是我赵明暂且还是一个凡俗之人,每日的饮食起居还请道长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