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马车内,苏祁安的声音传出,谢苍十分强势的带着苏勇等十几名护卫,带头出发了。
至于白月、红昭两位姑娘,在苏勇经过时,说着什么后,两位姑娘身体一僵,带着吃惊神色,遥遥的看着苏祁安的马车。
幸好二人头上有大红盖头,他们脸上波动的情绪,方才没有被发现。
随即乖乖的走进了花轿,身旁愣神的兵士,在谢苍的喝斥下,一队兵士走了出来,充当轿夫。
将花轿抬了起来,在围观百姓目瞪口呆的注视下,两顶花轿,朝着郡府而去。
等到大批兵士,跟随着花轿渐渐走远,愣在原地的百姓,瞬间爆发嘈杂的议论声。
“我去,我没看错吧,这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有截亲,这是什么情况?”
“是啊,这截亲的人,一看大有来头,能让郡城府兵护送,你们说这马车里坐的人,会不会是郡…”
只是这话还未说完,就被身旁的人,直接打断,并且瞪了那人一眼。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你想找死,离我远点,咱们这位武大人怎么可能做这种事,要知道大人和沈家可是十分交好的,怎么可能会抢亲,就算抢亲,也不可能光天化日,你是不是傻。”
被提醒一嘴的人,连忙嘿嘿点头,再度发出疑问,“不是大人,那会是谁呢?”
“哼哼,甭管是谁,敢在汉中郡城抢亲,抢的还是咱们沈大善人的亲,这口气我们非得替沈公子出头。”
“没错,沈公子沈家的为人,我们清楚,今天抢亲竟然抢到沈公子头上,这也是打我们的脸,走,一起去郡府衙门,倒要看看,敢在汉中郡城闹事的,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就是,这口气要是不讨回来,岂不是欺负我们汉中郡的男子都是怂货?是男人的,跟着我一起去。”
不知是谁,人群中,忽然多了几分不一样的声音。
一下子,就把在场众人的情绪调动起来,各个义愤填膺,那气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们的媳妇被抢了一样。
有了带头人的一声令下,一下子,街道上,逐渐汇聚着大量的百姓,有的是看热闹,有的是出头,有的又想浑水摸鱼,反正每个人的心思不同。
但这些心思汇聚在一起,无形中,汇聚了一股力量,大批的百姓纷纷朝着郡府走去。
苏祁安的车队和花轿,走的不快,不一会身后汇聚百姓的嘈杂声,跟了上来。
对于这些莫名汇聚的讨伐声势,苏祁安却是很淡定,仿佛没听见一样,双眼微闭,闭目养神。
反观武川,却是如坐针毡,时不时左顾右盼,他的目光不断看着逐渐跟上自己的百姓。
到后来,他的额头上,竟然有着点点的汗水浮现。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着,前方距离郡府,也是越来越近,同时,后方的百姓越来越多。
那种声势,让他坐立难安,他的心里,莫名承受很大的压力。
就在这时,闭目养神的苏祁安,轻声道,“武大人,都到这时候了,还想咬牙撑着?想好了和沈家一同覆灭?”
苏祁安这话说出口,就像压倒武川最后的一根稻草。
他的心理防线,瞬间崩溃。
他对着苏祁安连连磕头,苍白的脸色写满了后悔,连连求饶道。
“侯爷,是下官一时糊涂,还请侯爷给下官一次戴罪立功的机会,下官错了。”
“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吧,如有隐瞒。你知道后果。”
听到这话,算是让武川捡回来一条命。
之前和苏祁安的见面,一路的护送,本来他以为凭借自己多年官场经验,应该能够把这事给瞒过去的。
可直到真正的见了苏祁安后,他才知道,为何这位年纪轻轻的东山侯,拿下西州,干掉唐丰。
别看他年纪轻,但他的阅历、智慧,丝毫不输上了年纪的老州牧。
在他面前,只要被他看上一眼,就有一种很强的压力。
那种压力,随着和他相处的时间越久,越是能够明白,东山侯的可怕。
在和苏祁安相处的这么短时间,武川如同度日如年。
他那看似和善的笑容中,带着一种冰冷杀气。
这种杀气看似不强烈,可一旦触怒到他的底线,就会杀人无形。
没有一点的回旋余地,等待他的只有死亡。
还好,他在最后时刻,终于开口服软了,他的命保住了。
马车缓缓行驶,伴随着身后阵阵的嘈杂声,终于,抵达了郡府衙门。
身后汇聚的嘈杂议论,此时一下子安静下来,他们目光死死的盯着停下来的中间马车。
目光中带着期待,倒是要看看,这马车的主人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劫沈家的亲。
只是他们的好奇,这次注定是失望的,随着郡府大门打开。
停下来的马车身边,那群保护的兵士,一战围了上来。
在百姓震惊的目光下,两辆马车解开和马的连接,一前一后,被抬着进了郡府。
这一举动,是他们没有想到的,能抬着进郡府的,这背景身份,远远超乎他们想象。
估计多半是州级别的高官,只有州级别的高官,才有资格被抬着进郡府。
而能符合这条件,在西州满打满算不超过一指之数。
至于是谁,一时间他们也琢磨不透,而且也不敢琢磨。
能在私底下,偶尔议论着郡县官员,就带着很大的风险。
敢议论州级别的官员,无论对错,妥妥的,抓了就人头落地。
随着心有不甘,但围观百姓没有任何离去意思,他们站在郡府外围,目光看着远处,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此时,郡府内,马车被抬了进去后,苏祁安、武川、冯正三人下了车。
这一路上发生的事,在后方坐着的冯正,也是看在眼里。
但对于这些事,他没有一点插手意思,走到苏祁安面前,说着什么,朝着自己的休息的房间而去。
汉中郡终究是西州地盘,无论境内发生什么事,解决起来,无非就是当地郡守,薛穆修、罗清远,要么就是苏祁安。
至于冯正自己,他好歹是苏玄庸身边的红人近臣,此次来西州,最终目的就是为了带苏祁安返京交差。
其他事情,和他有什么干系,如果他插手,只会让他自降身份。
而且这事,苏祁安、谢苍两位侯爷都出面的,要是搞不定一个郡级别的世家,连回京的资格都没有。
随着冯正离去,下了马车的武川,朝着苏祁安、谢苍二人下跪,再度向苏祁安求饶,他只是一时糊涂,请求宽恕他的罪。
在马车里,武川基本上,将事情的前因后果一一告知。
和谢苍了解的,以及当地百姓了解的差不多的是,汉中沈家,早些年确实靠着粮铺发家,赚的盆满钵满。
虽然家族内没有出太大的功名老爷,但依靠着大发善心,在汉中郡还是有很高声望。
只不过,所谓的大善人,这些都是沈家的伪装。
靠着这种声望,一度能够裹挟民意,甚至到了要挟武川的地步。
特别是在当初薛穆修劝降的时候,沈家可是相当卖力气,第一个表示服从,薛穆修在汉中郡待的那段时间,沈家那叫一个鞍前马后。
本身他们就颇有威望,在薛穆修的肯定下,威望更是在上一层,一度让武川都是忌惮地步。
而武川为了保住自己郡守位置,不得已只能选择合作,所以,在外界看来,郡守和沈家之间,那叫一个亲密。
但沈家背后干的那些肮脏的事,可谓是罄竹难书。
表面是个大善人,以低价出售粮食,救济灾民,高价收购那些拥有土地的农户,让农户活下去,甚至收养逃难来此的孤儿难民。
这些大好事,一件件,一桩桩说起来,三天三夜都说不完,可实际上,低价出售的粮食,都是发霉坏掉的粮食,高价收购农户拥有的土地,转过头,不出数月,这些农户都会因为各种离奇原因死亡。
收养孤儿难民,进了沈家,就再也没有见到活着出来。
但这些,汉中底层百姓是看不见的,知道的,只有武川。
像今天这种娶亲的事,对沈家来说,习以为常,所有人都以为嫁入沈家,是享福,会过上好日子。
可私底下,不知道有多少妙龄少女入了沈家,最后被沈冲玩腻了,转手卖进窑子里。
可以说,沈家就是汉中郡的一颗毒瘤,沈冲就是一个畜生!
武川之所以对苏祁安隐瞒,也是为了苏祁安的安危着想。
沈家在汉中的势力之大,声望之高,就连他这位郡守,都感到害怕。
一旦苏祁安插手此事,沈冲铁定会裹挟民意,威胁苏祁安。
早早的离开汉中郡,比什么都好,这才是武川想要苏祁安赶快离开汉中郡城的原因。
听到武川的讲述,谢苍、苏勇的手掌都是忍不住紧握起来。
如果不是苏祁安制止,他们绝对要把武川揍的连爹妈都不认。
“身为郡守,竟然被地方世家打压如此,你也是够丢脸的。”谢苍一副恨铁不成钢道。
跪在地上的武川,一语不发,不敢反驳。
苏祁安脸色漠然,示意武川起来,他轻声道,“汉中郡出现这样的毒瘤,说起来也是本侯的失职,本侯也有责任。”
“一个小小的世家,竟然敢裹挟民意,做出这等畜生之事,哼,沈家不除,天理难容。”
“武川,本侯给你一次机会,你可敢与本侯一起铲除汉中这块毒瘤,还汉中郡百姓一块清朗的天?”
武川脸色激动,再度跪了下来,脑袋重重的磕在地上,大声道。
“属下愿意,万死不辞,势必和侯爷铲除这颗汉中毒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