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曾经的故人
飞仙星一战，波及甚广，十方星域皆被打的崩碎，哪怕再往深空延展亿万里，依旧死气沉寂，生机黯淡。
尤其是飞仙星所在的那片星域，成仙路崩溃之后，天穹坍塌，星辰成尘，到处都是漂浮的尸块与血迹。
过去四百年间，袁幽在飞仙星上建立十七宗，如今皆已成长为庞然大物，横立星空，各宗都有一名大圣坐镇，无人敢惹。
“禀教主，十七宗阵都已步入修复阶段，初步估计，需耗费二十年时间。”星空深处，一人单膝跪地，面对一位蓝衣女子，敬畏地说道。
袁幽抬眸，散发出一缕冰冷的幽芒，道：“时间是世上最不值钱的玩意，二十年便二十年罢……反正这十七阵如今已无用，他成帝了，天下无敌，连禁区都惧他，当初的那些布置事到而今便也成了摆饰。”
这十七宗，创立最初的意义只是为了遮掩底部秘密布置的那十七座阵法，当然，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更好地守护它们。
至于十七阵的作用，就是为了飞仙星一战，可以不知不觉间将一位至尊虚化，而此阵的内核便是柳一白所创的一切归虚法。
昔年，白帝庭解散之际，柳一白单独找到袁幽，并告知了她一则惊天大秘密，未来百年后，仙路将在飞仙星开启。
所以特让她去到飞仙星，提前布下手段，以防将来黑暗动乱再爆发，可以借此坑杀一位至尊，减少肩上的压力。
然而，世事无常，四百年的时间，柳一白从准帝一重天一举跃上九重天，并且顺利渡过大帝劫，成就一代人族大帝！
往后的一万年，注定是不平凡的一世。
世间双帝并立，还有大成圣体镇苍穹，各大生命禁区再无作乱之机。
“我为何感觉你这句话，意有所指呢？”一道轻醇声音响起，袁幽那张冰冷绝艳的容颜微微一颤，随即霍然转身，目光出现片刻的呆滞。
柳一白一身青袍，单手负后，平静地迎上了她蓦然回首的目光。
袁幽迅速恢复往日的冷漠，平淡地说道：“你为何来了？”
“这些年，你辛苦了。”柳一白开口，指的是她为了当年二人私下的那个约定，在飞仙星创立十七宗，苦苦经营四百年。
另外还有这些年来，袁幽一直在默默为他的亲子姚源护道。
“你知道就好！”袁幽终于放下了那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酷气质，嗔怒地望着这个曾令她朝思暮想过的男人。
或许是因为姚曦飞升仙域，彻底离开这一界，让她重新鼓起了昔日的勇气，亦或许是那些来自四面八方的威胁终于离他们而去，让她不再放下了坚强的外表。
“十七宗各设有一位宗主理事，你一直居于幕后，除大事务以外都不需要你出面，现在跟我回白帝庭可愿意？”
柳一白也担心袁幽会心有芥蒂，所以有了这一问，但他的担忧显然是多余的，对方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然后，柳一白去了一趟天庭。
在看见天庭的神园和中央天宫后，心中忽然觉得白帝庭的布局是不是有些太简普了，最起码比起天庭是这样的。
“回去以后必须让破山大圣他们来天庭走一走。”柳一白暗暗想道。
随后，叶凡亲自接见了他，将其带到不死山，这里已经成了天庭的地盘，平时作为圣体的闭关悟道之地。
他们在不死山上相对而坐，中间摆放了一块石桌，叶凡特意拿出悟道茶来给他品尝。
“我突然有些后悔了。”抿了一口茶水，柳一白突然说道。
“柳兄何故此言？”叶凡疑问。
“百年前，我若想起不死山中有这么一株悟道茶树，我必然早早就将之拔去，唉，现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近在眼前，却为他人之物。”柳一白故作惋惜的模样。
闻言，叶凡不由地轻笑一声，这是他在姬紫月母女进入仙域后第一次露出笑容。
“柳兄尽管成帝，却不失心中那份淳朴与幽默啊。”叶凡说道。
而后，二人在不死山巅坐而论道，足足持续了三天三夜。
这一日，叶凡霍然起身，恭敬道：“柳兄大胸怀，此番论道，让我感受颇多，或许真能如你所言，百年能再上一层楼。”
“帮你，其实也是在帮我自己，毕竟，你我妻女皆身处仙域，谁愿意真的等上百万年后的仙路开启。”柳一白道。
“好，届时我们一起联手打进仙域！”叶凡肃然起敬。
“除此之外，其实我此番而来还要向你借两个人一用。”柳一白微微一笑，将自己想见天庭两位神卜的事情道出。
叶凡没有犹豫，当即把二人唤了过来，而他自己则是默默地退下山，将山巅的一切给屏蔽，并未探听。
看着天庭两个神卜，柳一白十分清楚他们的能力，只因为在飞仙星成仙路开启之前，这二人就已提前预知。
“我想请你们帮我卜算出一位朋友的位置。”柳一白开门见山，而他所指的那位朋友便是失踪多年的南妖齐麟。
昔年，他们一帮人同时踏上星空古路，却路遇危机，柳一白甘愿留下殿后，让其他人先走。结果在那之后，南妖兄妹就彻底消失了。
实际上，他也知晓这队兄妹是被魔鬼雾困在了神魂潭，但此潭确切的位置，却不得而知，所以只能借助天庭神卜之力。
半个时辰后，柳一白满意下山，辞别了叶凡，即刻向宇宙中而去。
叶凡站在不死山脚下，望着对方离去的背影，他莫名有些感慨。这时，另外二人也从山巅下来，正要向他汇报柳一白所问之事，却被阻止了。
“我和柳兄乃是至交好友，他的事情，不必向我汇报，我也不会过问。”叶凡神情严肃地叮嘱。
宇宙深处，柳一白抵达一片星域，这里曾是人族古路的一处节点，只因为当年那场黑暗动乱而彻底废弃。
放开神识，仅瞬间，他便洞察了这片星域中的一切，精准地找出了神魂潭所隐藏的位置。
柳帝挥手，虚空被刹那间撕裂，露出一大片似鬼脸般的魔雾，充斥在这片小世界中。
法力扫落，这片魔鬼雾顿时消散的一干二净，也由此将被笼罩在地底下的神魂潭给重现于世。
轰！
潭水剧颤，波光粼粼，两道气息不俗的身影冲了出来，为一男一女，分别散发着准帝气息和大圣气息。
“是你！”齐祸水衣袂翩翩，在看清楚立于神魂潭之上的那道身影后，不禁瞪大了美眸。
“柳兄？”后一步上岸的南妖愕然，却不是见到柳一白所产生的惊异，而是因为如今已是准帝的他，居然不能看穿柳一白的虚实。
“齐兄，别来无恙。”柳一白道。
“你现在是什么修为？”南妖并未拐弯抹角，选择直接询问。
“我已成帝。”柳一白面色淡然。
可是，齐祸水和南妖闻言之后，脸上不约而同露出了无比震惊的表情。
不过五六百年未见，当初的好友，竟然已经一跃成了大帝！？
这让南妖一时间不知是喜还是悲，毕竟，一世只能一人成帝的道理早已在他们的脑海中根深蒂固。
倘若世间已有人成帝，那么下一位大帝的出现，就必须要等到当世大帝死后的一万年，这样天心印记才会慢慢恢复。
但令南妖兄妹意想不到的是，当世除了柳一白以外，居然还有一只金乌成帝了！
“他是怎么做到的？”南妖迫切询问。
“那只金乌比我先一步成帝。”柳一白道。
南妖兄妹惊愕，正欲开口，
柳一白补充道：“我是混沌体。”
南妖兄妹再次愕然，在这一刻，他们的世界观彻底被颠覆。
末了，柳一白邀二人入白帝庭，他们在经过最初的震惊和犹豫以后，也终是答应了，只不过在此之前，须回一趟南岭。
柳一白陪着南妖兄妹一起回的北斗星域，但他并未显露踪迹，而是默默地走了一趟五域。
时隔数百年，他又回到了当初那个凡人小镇，此地身处南域，百年眨眼过去，历经风雨飘摇，而今只剩下一片遍地的杂草。
甚至连房屋存在过的痕迹都找不到了。
他坐在一块石头上，仰望了一夜星空，期间一言不发，仿佛在回忆，又似乎在思衬着些什么。
在第二日，太阳升起时，柳一白踏上去往灵虚洞天的路径。
临空而行，一路风景尽收眼底，亦如当年他暗中保护郑武前往灵虚洞天。
“时过境迁，好像一切都变了，又好像什么都未变。”他低喃，来到灵虚洞天遗址，这里只剩下的只有废墟，一个活人也没有。
当年，灵虚洞天的掌门和他交情不错，且帮过他不少忙，起码在护佑郑武母子这件事上，对方就做到了。
但可惜，百年逝去，这位故友而今已是尘归尘，土归土了。
离开灵虚洞天，柳一白往北方而去。
不久后，他降临在一座高峰上，张眼望去，山巅屹立着一座残破的寺庙。
“已经破败了么……”望着破庙，昔年的一幕幕涌上脑海，他和姚曦、拜月教圣子来到此处，最终只有他一人悟到了佛教的六字真言。
如今回到这里，追本溯源，他看到了几千年的一角画面，一个白衣和尚游历至此，竟遇妖魔为祸村寨，但见那妖魔有悔改之意，便将其镇压在此。
那个白衣和尚柳一白十分眼熟，正是释迦牟尼。
但让柳一白意外的是，被镇压在寺庙下的那头妖魔尚且还在人世，并未死去。
“吼……”一声惊吼，山峰震动，残破的寺庙彻底坍塌，那微弱的佛光也在几千年后的今天磨灭殆尽。
“死秃驴，镇压本王千年，到底还是让本皇脱困出来了吧！”山峰裂开，一只长满褐色毛发的大手伸了出来。
紧接着，是这头妖魔的头颅、身躯、双腿，他体型硕大，足有三丈，模样上和人很相近，为一头活了上千年的猿猴。
“孙猴子？”柳一白有些诧异，遥想释迦牟尼的另一个称号，再放眼面前的这只猴子，不禁让他浮想联翩。
“你是谁……”魔猿望向他，露出一排森牙，眼中绽出嗜血的光芒，自言自语道：“你的气息好美味，吃了你，本王感觉可以再活上一千年！”
柳一白淡笑一声，道：“何止一千年，吃了我，起码可以再活上一万年。”
“你什么意思？”魔猿目光如炬，极力抑制住体内嗜血的冲动。
但下一刻，魔猿就忍不住了，心中的血性彻底释放，抬手就向柳一白抓去，要将之剖碎，吞入腹中。
“那和尚看错你了，所谓的悔改，过了千年，不还是依旧如此。”柳一白收敛笑容，一指点出，金芒绚烂，六字真言凭空显化。
“这是！？”魔猿眼底露出恐惧了，身躯开始抑制不住地颤抖，紧接着愤怒地嘶吼起来，爆发出圣人王层次的波动。
“不要……”
然而，在漫天金芒和六字真言面前，魔猿的挣扎根本无济于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片又一片的碎片飞来，重组成一座金色的寺庙。
轰隆！
这座金色寺庙朝魔猿镇压而下，气浪翻滚三千里，却也瞬间平息了此地的波澜。
“既然释迦牟尼镇压你三千年，那我便再镇压你六千年，至于能不能活到寺庙塌陷的那一日，就全凭你的造化了。”
做完这一切，柳一白挥袖离去，继续北上。
来到北域，当年的人均已不在，那些过往也便随风而逝。
直到降临极北之地，柳一白才停下身形。望着冰川之下，他一拳打出，那尘封千年的冰雪就此消融，显露出一片埋葬在地底的混沌神土。
轰隆隆！
神土破碎，北极仙光外射，露出来一条古路，这是百万年前的一条成仙路，深埋在此，今日被柳一白挖出。
“哈哈哈，我终于出来了！”神土之下，笑声传出，响彻整片极北之地，震的万里冰川颤动不已。
失踪了几百年的涂天之孙涂飞冲出破碎的神土，临空而立，看着眼前这道有些熟悉的身影，试探性地问道：“你是柳兄弟？”
“是我。”柳一白点头，而后说道：“你爷爷他现在身居白帝庭，过得很好，但一直很想念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