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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旗 > 玄幻魔法 > 我在第六史躺平等飞升 > 夜曦(二十) 赌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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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梦中惊醒,记忆便如同夕阳的余晖般转瞬即逝,而疼痛则如满目血红般长存,以至于我睁眼所见满目的烛光都被渲染的太过耀眼,使我下意识的想要回避,遁入如同绒毛般蔓延的阴影,而后当我终于适应了眼前炽烈如火的光辉,我发觉那只是被重新点燃的熔炉祭坛,而我躲藏之处乃是渡鸦先生的斗篷投下的影子。他不曾理会我,因为他正注视着炉中烈火。

而那令我熟悉却记不清面目的工匠,他显然对火焰的熟悉更胜光亮,即使无法视物,他依旧轻松且准确的徒手将火中之物弯折到了准确的角度,又趁着它们半融之时环环相扣。我看着他不经任何工具的完成了全部的工作,直到他将仍热力逼人的笼子置入包裹着这小小工坊的流水之中,那些火焰都不曾伤害他分毫,但奇怪的是他裸露在外的皮肤却无不焦痕累累。

“如何?”那位工匠开口道,他的嗓音显然为灰烬所掩,而他的吐息每每有尚未熄灭的火星趁机逃逸,却只是一闪的功夫便彻底燃烬。我看着他与渡鸦先生一同摆弄起那条名为牢笼的锁链,脑中却不断忆起笛音,琢磨着那是我的幻觉,还是应激而涌上的回忆,或者兼而有之,但我终究不是惯于深思之人,当他再次宣告此次囚禁以失败告终时,我也选择了放弃。

“用现时之物困缚过去的记忆,我们从一开始便是在做一件不可能的事。”那盲目的工匠言语之中颇为埋怨,在渡鸦先生催促他再想些其他办法时尤甚,而那只雏鸟选了一颗还算挂的稳固的星星作为自己临时栖居的枝叶,它在它的敌人显然太多次的失败后已经有恃无恐,唯有当珀尔修斯恶作剧似的向群星的缝隙间搭弓射箭时,它才偶尔扇动几下翅膀却也不挪窝。

“但你总会想出办法来的,不是吗?”我想那位工匠的拒绝之意已足够直白,谁知渡鸦先生却故作不觉,还以在我看来完全不通情理的话近乎逼迫的继续劝说,“你曾说过这世上从来没有绝对无能为力的事,至多只是时间问题。”我看着那雏鸟出神,心中暗叹渡鸦先生这话说的实在胡搅蛮缠,得亏他求上门的这位不是脾气暴烈之人,否则定然少不了一场冲突。

“你说得对,但我现在时间不多了。”好吧,看来这位工匠虽不算暴躁,却十分傲慢,他也许年纪老迈,又或者如同这座提灯,它过去一定明亮如同沙海中的灯塔,地平线上初升的旭日,但如今已接近油尽灯枯,我从他干涩的叹息中听出了些许不甘,“在那时,我本以为自己最不缺的便是时间。”而渡鸦先生想来也从灰烬中寻到了残存的火星,它们依旧危险。

我想那位工匠理应送客了,但他甚至未说一声“请回”便旁若无人的继续着他未竟的功业。我对铸造的技艺几乎没有了解,因此只大概看出他在摆弄着类似蜡油之物,但显然它们更柔软因此在失去视力的情况下更难把握其形体,我估摸着他是想要构筑一个人型,但它的四肢五官均有违和与畸形,而他自己显然也心知肚明,尚未等其完全冷却便又以火焰摧毁。

“你如今已经无法制作蜡烛了。”渡鸦先生指出这点说实话有些残忍,但他的语气中并无嘲讽之意,“即使能够成型,也无法将其点亮,你难道不觉得自己终究徒劳无功?”渡鸦先生的话没有使得那工匠手头的动作停滞哪怕瞬间,他有时令我觉得更像是无法理会人言的机械,或许因此渡鸦先生不得不以卡停齿轮的方式制住了他的关节,“我们不如来谈谈合作。”

“我没有盟友,也需要盟友,但宁缺毋滥的道理我还是明白的。”那工匠拒绝的不算委婉,“与我志同道合之人太过孱弱,即使是作为燃料也太过微不足道,而胜过我的人早已同我分道扬镳。”那工匠指向了珀尔修斯,我想他大概是通过温度的变化找到了那沾染了寒冬气息的人,“至于你,渡鸦,我不信任你,也不信任他。”我想渡鸦先生总该知难而退了。

“我可什么都没说呀。”珀尔修斯正同那雏鸟玩的不亦乐乎,忽然被点名令他感到有些委屈,“我得说句公道话,虽然我不知道你的计划是什么,但至少并非一朝一夕能够成就的事,没错吧?而你如今时日无多。”珀尔修斯收起了弓箭,他没有伤及那些星星分毫,“我给不了你什么承诺,但我建议你至少赌上一把,而若是你不愿冒险,就得努力活的久一点。”

“不要在乎契约,也不要在意背叛,你既然不放心将你的计划委托他人,就得活着,不择手段。”珀尔修斯的观点我不敢苟同,但若是拿来劝说一个有些消极的人倒是不错,只是我总觉得他同样也在暗示自己对于某事的态度,而当我思及此事,我的脑内再次传来了与梦境中同等的刺痛,只是不如那时清晰,我清醒着,却好似隔着更厚重的帷幕般无以触及彼岸。

“大地之子,我不是你。”渡鸦先生没有引发的迟疑在此刻发生了,那工匠终于放下了手中的工作,他伸手想要触碰什么,珀尔修斯也主动迎了上去,使他能够触碰到自己的眼睛,好似辉光能够通过触觉而非视觉感受到一样,那工匠仿佛被冻伤般的收回了手,他的嗓音被摧毁的彻底,故而惊诧便从无数的裂隙中倾泻而出,“你的辉光去哪儿了?为何我找不到它!”

“你的灵魂残缺的厉害,即使是剩余的那些也尽数遭到污染。”那工匠深吸了口气,“是什么人为你那残破的身躯涂上了这层光鲜亮丽的镀膜?他的技艺着实令人称道,因为你的内在已腐朽的几乎无法遮掩。”他敌视的态度放缓了不少,是出于同情?亦或是同病相怜?“我不喜欢朽烂的气味,但想来骄阳大人也不会喜欢,不过真正走投无路之人倒不会如此挑剔。”

“也许我真的应该赌一把。”那工匠算是松口了,他开始提及一种特质的墨汁,他给那墨汁的名称乃是珀金,在他看来那墨汁能够将历史牢牢的钉死于纸页之上,而后将它保存在它本该存在的位置,“逆孵之卵大人,如果真如你们所说,它使这片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扭曲历史化作飞鸟,许它跟从自己的脚步迁徙与停留,那我们或许无需将它送回原先的巢穴。”

“甚至若我猜的不错,那巢穴早已不复存在,故而即使是渡鸦你也无处追寻其来路。”那工匠轻哼了一声,“真是个好计策,也像是他的作风。”他对于那位庇护着我们的司辰的作为似乎不甚尊崇,却也并非另一些人那般仇恨甚至大加羞辱,我甚至从他的态度中觉察出了不同寻常的亲昵,“但我们只需将它留存于此时此刻,逆孵之卵大人在未来便会遍寻不得。”

“此番我会亲手将其镌刻于此,不过在那之前我得去找些纸张。”那工匠四处摸索起来,但最终还是渡鸦先生从他的羽翼之下颇为肉疼的拿出了几张在我看来平平无奇,也不知道他为何而珍惜的信纸,那工匠接过,终于罕见的道了谢,并且解释了为何像这样一座工坊中竟然无法找到半片碎纸,“从前我常以烟花为星辰书写诗歌,但脆弱的墨汁终究畏惧火焰。”

“哦,还有一事。”那工匠推开了工作台上杂乱无章的各色工具,勉强清理出一片可供书写的地方,才终于缓缓说出了最后的条件,“我说过我不是你,大地之子,我曾向诸司辰宣誓忠诚,而他们与我的约定之一,便是我不再调配那种能够书写历史,而非仅仅记录历史的墨水。”他摊了摊手,可能稍微放下了心结后的他比我想象的更活泼,“瞧,我没有存货。”

“但帮人帮到底,我会将制造这特殊墨水的技艺教予你们,只是原材料只怕得你们自己想办法了。”那工匠毫不掩饰自己的窘境,“我无法离开此处,至少那条允许我离开的路我在确认它的终点之前,我不会踏上。”他将渡鸦先生视为珍贵的纸张随手抽了两张,交叠在一起,以一种极为浪费的方式写下了所需的素材列表,我瞧了瞧,意外的并无何物异常难得。

“啊,等等,浪潮大人如今的状态,我可无法保证此物不会因此而变质。”只是在写到最后一样时,那工匠犹豫了片刻将刚写下了一半的文字烧去,而后在纸片的空洞之下一边嘀咕着他对因过于浓厚而掺杂了苦痛的酒香不算太高的评价,“我想想,便换成半日花吧,如今的情势,恐怕只有骄阳大人与逆孵之卵大人,他们二位那来自辉光的永恒尚且值得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