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章低劣灵魂的挣扎
而愚神节所存在的所有小纰漏里面,除了像迈洛与底蕴深厚的教会这种人物不太容易被模仿、取代之外,其实普通人群也同样存在着变数。
……
模仿世界的楠薇城里。
迈洛独自一人行走在城区的街道上。
时间点是凌晨,城区与他记忆中的一切都十分吻合。
但迈洛还是在这片几乎由现实一比一复刻的世界中找到了一些细微的不同之处。
他感受到了一些更为混乱的灵魂,一些本不应该出现但其实又合乎道理的灵魂。
这句话十分拗口。
但事实就是如此,像迈洛这样,以本我出现在模仿者世界里的人,就是属于本不应该出现的,在这虚妄的模仿规则体系下,他理应被取代才对。
那些被他所注意到的灵魂就是如此,他们同样不应该出现在模仿者世界里,但是因为某种超出模仿规则的原因,它们出现了。
或者更加准确地说,他们重复出现了。
……
在熟悉的第23教区街头。
迈洛撞见了屋檐之下一些狰狞的阴影。
它们像野狗一样在垃圾和泔水中翻找着食物,但实际上它们的身躯比普通的野狗要大很多,它们的目光也比任何一种犬科生物更具侵略性。
这些游荡在城区的野兽,与迈洛此前在教会大桥上遭遇的那些一样,它们也曾是衣冠端正的人类。
而此刻,因为某些原因,它们没有像绝大多数的被取代者一样深陷梦境,而是闯进了这片模仿者世界。
是兽化病的缘故。
眼下的模仿者世界里,存在着这样的一种情况,未兽化的市民A在自己的床榻上躺着,但真实的A异变形成的野兽就在街头游荡。
简而言之,一个相同的灵魂在模仿者世界里重复出现了两次。
这是进入幻梦境之前的迈洛所没能察觉到的。但如今更高的灵视支持下,他能清晰地注意到这一普遍存在的迹象。
游荡在楠薇城街头的野兽不在少数,并且似乎还有不断增多的趋势。
这说明,被模仿规则所取代而陷入梦境的市民,越来越多地兽化了。
……
“咔嚓。”
夜色的阴影中,那些血肉腐败的野兽在扑向迈洛而来的一瞬间,全都被隔空捏碎的咽喉。
迈洛就像是一名夜间巡逻的普通执法官一样,看似漫不经心地行走在街头。
但他的注意力却全都放在了野兽出没的空间轨迹里。
它们都是人类本体异变幻化而来,也就是说,模仿者世界与真实清醒的世界之间还存在着漏洞。
伊姆纳尔没有理由放任它的模仿世界里存在两个相同的灵魂,这连迈洛都瞒不过,又要如何拿去瞒过诸神的审视。
唯一的解释就是,它还没有来得及解决这一问题。
“所以兽化病一直以来就存在着,并不是伊姆纳尔制造出来的混乱,事实上它应该才是最希望能解决这一问题的人,甚至几年前就已经开始着手研究了,老席恩整理出来的名单,那些凭空消失的市民,他们都化成了野兽。”
迈洛寻着野兽出没的轨迹,缓缓向城区中心的某一方向逼近。
他的视野逐渐清晰、思路也愈发明确。
……
曾经被短暂地取代了,但又被迈洛挽救回来的马歇尔说过,它进入了一种无法用言语去描述的混乱沉睡之中,就像是彻底失去了自我意识,陷入了梦境。
或许就是这一步骤,导致了野兽的出没。
某些人类陷入了沉睡,但是又醒了过来,以一种完全不同的生命形式出现在了楠薇城中。
……
迈洛循着路线,最终找到的地方是城中心最宏伟的那座建筑——加尼叶歌剧院。
此刻他才想起来,瑞克失踪之前留下的最后一份笔记线索中指明的位置就是歌剧院。
( “锁链的声音。” “一些难以分辨的闷响。” 这是瑞克留给迈洛的笔迹,不出意外,当他决定只身前往歌剧院一探究竟的时候,就已经进入了伊姆纳尔的圈套之中,最终成为了陷入梦境的一员。 而模仿者世界的另外一个问题就是,它暂时还没有办法完整的复刻出一些比普罗大众复杂得多的生命体,类似瑞克这种充满着亵渎意味的半活尸半人类生命体,即使是在无数岁月之前就已经存在的伊姆纳尔,也未曾接触过。 所以瑞克只是失踪,而不是被取代,模仿者世界里并没有出现另一个瑞克。 “谁能想到第一个意识到问题所在的人会是瑞克呢。” 迈洛嘀咕着,踏上加尼叶歌剧院的门前台阶。 此时是凌晨,但是他却分明听到了歌剧院内依旧回荡着森然的乐曲,从门窗的缝隙中钻了出来。 随着他不断接近那些阴暗漆黑的窗户,乐曲的声音越发变得清澈。 这当时瑞克踏入歌剧院的时候听见的钢琴曲很相似。 并且迈洛也同样在推门进入歌剧院的正厅之后引起了穹顶之下诸多野兽的注意。 而让人毛骨悚然的,是那些已经异变了的野兽的喉咙底发出的并不只是纯粹的低沉闷哼,隐约中,还夹杂着细微的人类声带才能发出的歌声…… 空旷的歌剧院内,这些鬼祟的声音在完全阴暗的环境中飘荡着,似乎在预示着这片空间处于真实与虚假的某种平衡状态。 迈洛平静地走过阶梯观众席,穿过后方的长廊。 在这个过程中,他碾碎了所有向自己靠近过来的野兽,不论它们灵魂深处属于人类的那一部分是否还在做着催死挣扎,迈洛没有保留一丝的怜悯与仁慈。 野兽被撕裂的残躯从长廊一直铺到了楼道中。 最终,迈洛在主舞台上见到了那架钢琴上趴着的一只不伦不类的生物。 它的后背这一面已经完全化成了野兽的模样,狰狞的骨刺从皮肤和血肉之下穿刺而出,但与那些完全兽化的个体不同,它的骨骼还维持在人类的模样,尽管它的双臂皮肤都已经脱落,但嶙峋的五根指骨却还固执地敲击着钢琴键。 这位钢琴家的人性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在彻底的癫狂与兽化的边缘,凭借已经破碎的大脑中仅存的一丝理智,用演奏的方式在表达着自己的不甘。 它的碎肉与污血挂满了整架钢琴,将本应该是白色的琴键全部涂抹成了猩红色。 …… 迈洛并不清楚这是否就是蒙西斯学派预言中所说的厄难。 教会赐予这个国度的旧神之血或许真的注定演变成一场灾难,但眼前这幅诡异画面中的破碎肢体在他看来,却比躲藏在高桥之上的教会要勇敢得多。 这具已经演奏了不知道多久的兽化残躯显然已经不再具备任何攻击性。 迈洛从它身边路过,径直走向了后台。 但不知为什么,他很快又折返了回来,对着钢琴旁的那个身影开了一枪,以相对较为体面的方式终结了对方的性命。 至此,一直缭绕在歌剧院内的钢琴曲戛然而止。 …… 而后,他进入了加尼叶歌剧院的地下。 在拐过一层复杂的阶梯之后,迈洛顺利地见到了那座用于囤积地下河流水的蓄水池。 站在高台上,面对着下方的一片漆黑,迈洛能够清晰地听见水面被拨动的声音。 咔嚓…… 他从墙壁上摘下煤油灯点燃。 在微弱的火光照射下,他能够较为清晰地看到下方的蓄水池里每隔几分钟就会出现一头也手的身影,它会用长着长爪的四肢划动池水,从十米深的池底中浮上水面,而后拖拽着断裂的锁链,顺着阶梯一步一步攀上来… …… 这座蓄水池就像是一个不稳定的通道口。 因为兽化不可能发生在模仿者世界里,这种现象只会出现在陷入沉睡的真实人类本体上,这意味着,蓄水池的下方,或许就连接着清醒的现实世界,那座正在被取代的、真正的楠薇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