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千显然不知道大虎哥已经神游九千外,他把犁绳绑好,驱赶着牛下地。
大虎连忙过来帮忙扶着犁下地,他一开始还嘀咕双面犁怎么犁地,在看到牛拉着犁,很快翻出几米地后,惊得瞠目结舌。
容千觉得浑身都是热血,他回头看着犁出的地,脸上闪过惊喜,兴奋,还有疯狂。
天哪,竟然这么神奇!他会不会靠着开荒就暴富了?
这开荒速度,假以时日,刘地主也没他的田地多啊。
大虎已经蹬蹬跑回去找他爹了。
里正很快带着村里其他人过来,看到容千毫不费力的扶着犁柄,牛脖子挂着犁绳,而他身后是一片深入翻出近半米深的土。
普通的犁下地已经很快了,只是更笨重,更吃力,牛走在前面,犁器在后面,牛耕得吃力,后头扶着犁器的人也推得吃力。
可他们看到了什么?
容千力气是比寻常孩子大了不少,可也只是一个十一岁的孩子,能有多大的力气,能把笨重的犁拉得这么轻松?
脸上满是皱纹的周叔开口道:“天哪,里正,我是不是眼花了,怎么看见这小子犁地像推磨一样轻松啊,不对,推磨也要一遍遍才能碾碎,他这是牵着牛把地走一遍,那地就像是开花似的自个儿翻出来了。”
里正激动的口水飞溅:“你没有眼花,我们都看见了,是他的犁器不一样!大虎没有骗咱们。”
其他人也很激动,虽然他们家没有牛,也不用犁器,可里正家有啊,他们平时种地都会向里正家借牛,一天十几文钱,如果有了这种犁器,他们简直不敢想能多种出多少田地。
樟木村有人用双面犁,一天时间犁出两块田的大事,犹如长了翅膀,传遍十里八乡。
连刘地主都惊动了,他家有两千亩良田呢,如果有了传说中的双面犁器,一天能省下多少工钱啊!
刘地主派人去打听消息,知道那户人家在樟木村的时候,特地乘着马车过去,下车就看到自家宝贝金疙瘩,撸着裤腿,头戴斗笠,在田地里拉着牛,后头的随从扶着犁柄耕地。
刘地主以为自己看错了,猫着身子上前,闻到一股臭汗味,顿时嫌弃的后退几步。
刘彦平时是不下地,只是今日指挥的是牛,所以他得下地指挥啊。
刘地主还不太确定的时候,看到岸上双手叉腰的少年,亮着一口大白眼盯着他傻笑,顿时觉得腿脚都虚了。
他想回到马车上,当没有出现过。
堂堂刘府少爷,竟和这些田舍郎一样下地耕种,传出去不是笑死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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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镇上的铁铺有些热闹,不少人不明所以,他们看到明明兴高采烈进去的人,之后失落的走了出来。
是了,他们都是来找铁铺定做双面犁器的,只是这东西看着轻便,其中的结构却很复杂,没有图纸和详细的指点,根本制作不出来。
在十里八乡的人都快泄气的时候,忽然传出东镇一家吴氏铁铺打出了双面犁器,不需要定制,可以直接买回去。
十里八乡的人闻讯赶过去的时候,原本还有些半信半疑,看到有人扛着双面犁器出来,顿时蜂蛹而上,甚至因为最后两块犁器,三家人大打出手。
吴氏铁铺不是小铁铺,是有规模的小厂房,只是因为这些年经营不善,早就入不敷出了,倘若东家不是铁铺传人,早早贱卖了。
整个青山镇的同行都纳闷,吴氏铁铺的厂房养的都是一些老伙计,那些人打出的铁器早就不受用了,怎么忽然能制作出双面犁器?
此时铁铺后方,年纪五十多岁的吴东家,捧着账面给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妇人看。
身后厂房打铁声砰砰响,穿梭其中的工人在前几日的震惊后,此时见怪不怪了。
小妇人身材高挑纤细,头上挽着妇人结,插着一根朴素的木簪子,五官端庄秀美,说不出的好看。
她穿着寻常的葛布长裙,唇角淡淡的笑意,修长的脖子,一身气质也是他们从未见过的好看。
此时她手里拿着图纸,和一旁的老师傅说着话,老师傅不停的点头,看着她的眼神,是连看吴东家都没有的激动热切。
老师傅大约是问题得到了解决,拿着图纸走了,她才伸手接过吴东家递过来的账本。
短短几天时间,铁铺的进项比以往半年还要多,可见生意火爆。
吴东家心里头高兴,只是眼底同样闪着忧色,欲言又止。
纳兰京翻着账本,睨了他一眼:“吴东家是有什么担忧吗?”
吴东家道:“容小娘子出钱盘活了铁铺,现在也是铁铺一半的当家人了,有些事我还是提前告诉容小娘子……厂里养的人多,开销大,这些钱也用不了多久,如果后续生意不好……”
纳兰京明白他什么意思,犁器火爆一时,等这阵风过去,很快会有其它铁铺仿出和他们一样的犁器,到时候,生意必然一落千丈。
纳兰把账本还给他,笑容淡淡道:“他们一时半会仿不出双面犁器,可幽州很大,南楚国很大,相信过不了多久,订单会多到供应不求,东家要提前做好准备。”
吴东家见她这么自信,患得患失的心情顿时消了一半,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意:“如果真的像容小娘子说的这样,那我得让他们加把劲,赶出更多犁器以备不时之需。”
纳兰京点了点头,她不担心吴东家会苛待工人,如果不是为了这群人的生计,以及祖传厂房,吴东家也不会苦撑到现在。
这也是纳兰京选择他的原因,一个有原则,信念坚毅的人,才是适合掌握这些重器的人。
吴东家觉得谈话差不多结束了,正想问容小娘子什么时候回去,就看见她从袖口种拿出一沓纸,随意的扔给了他。
纳兰京:“这些是寻常农作物改良后的图纸,让老师傅有空也做些出来,上门买犁器的人很多,看上眼的也会买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