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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瑛对熙熙攘攘的人群和琳琅满目的店铺兴趣不大,只四目张望,寻找自己心里想找的东西,仔细想想却连找什么都迷糊。

大街上也没发生什么新奇事。

来到一招鲜客栈,却见关门大吉,神瑛问问邻居,却说已经停业数天。

神瑛不由疑惑吃惊,

--那老板娘不知哪里去了?自己与她还有缘分未了,难道就这样断了?赵师兄知道她的去处吗?

突然感觉索然无味,索性带着几个回了武馆,问了赵师兄,他却一脸漠然冷然,说他也不知道。

神瑛带着疑问就待在武馆,感到自己虽然有了灵力,但实战经验不足,于是几次开口想让师傅教点什么,师傅却总是眯着醉眼,蔑视着自己,索性就罢了。

当然对赵师兄是一点兴趣没有。

就这样,同小青小白小画整天混吃混喝,撕撕打打,竟不知岁月。

但神瑛竟有了家的感觉。

只是偶尔想起皇上、春妃、郑中,当然还有雨涵。

而皇上,春妃,郑中竟然像忘了自己一样,从没叫人来找过自己或给个消息。

--难道真的忘了?或者自己已经没用了,就甩了自己?

--但那雨涵呢?

这天,其他几个还在睡着回笼觉,神瑛心中却没来由的烦躁,就早早起身出门,在大街道上游荡起来。

走着走着,不由大吃一惊,原本关闭的一招鲜客栈,却变成了一座寺庙的样子。

--客栈改为寺庙,不知为了哪般?有意思。

神瑛近前一看,高挂的匾额上写着“观音庵”三字。

--观音?快进去拜拜,也顺便看看到底凡间是怎样敬菩萨的?

庵内大殿正中是金装塑像观音,一左一右是善财、龙女。那观音坐于莲花之上,身着宽袖,头带宝冠,双肩上各有杂宝,胸前饰缨络纹,双手上各缠一飘带,合十于胸,双目微闭,双耳下垂,表情温柔慈善。

--这要是菩萨的化身多好,自己也好就此机会求求她,指点一条回家的明路。

神瑛停住脚步,两掌合十,拜了九拜,抬起来,菩萨的笑容看不出一丝变化。

神瑛接着又拜了一百零八下,再抬起头,惶惑感觉菩萨的笑容变冷了,不禁吓了一跳,揉揉眼盯了好一会,菩萨还是那个样。

--自己多想了,不指望了。

神瑛叹口气,低下头,却见前方有三个蒲团。

一个人跪在中间蒲团之上,只是映入眼中的是一片黑色,长发漆黑,长袍浅黑,背影看应该是个女子,低着头不动,正在祷告着。

像一个黑色幽灵。

神瑛见此,心又不甘心了,

--刚才自己只是站着拜了拜,看来不够虔诚,是否要学这凡间之人,跪着拜才行?

--可是自己不跪天不跪地,不跪皇上,此时要跪菩萨?

--可是谁叫自己有求于她呢?膝盖值钱吗?在最强烈的私欲面前还值什么钱?跪吧,就这一次,说好了。

神瑛心中动念,好不容易说服自己,就连上十来步,走到空着的一个蒲团旁。

终于跪下,双手再次合起。

--菩萨,我的观音菩萨啊,我给你跪下了。我知道你同那玉帝交情不错,你看在我一片真心的份上,就对玉帝说一说,让我早点回去吧,阿弥陀佛。

--可是也不知她何时才能见到玉帝?何况她同我又不熟,又怎会为自己这个小仙说上点好话?

神瑛心中不由一个憨笑。

正此时,身边传来一阵异香。

又来了。

天界的一种花香,是梅花。

在那西郡绑架自己的红杉女子身上也曾闻到过。

只是此时的香味太浓了,浓得心化不开,眼睁不开。

神瑛飘飘然地站起了身子,离开了蒲团,走出了门外,走向了远方,走到了大街,走到一户兽头大门前。

大门却紧闭,门外也不见一个人影,门内也听不到一丝人声。

神瑛起了进去瞧瞧的心思,可是并未上前敲门,而是一错身,毫不费力地跳过院墙,就在院内随意而行,眼前就出现了一个小庵。

只见一蒙面男子抱着一个黑衣女子已跳在矮墙之上,似要离去。

神瑛连忙追上前去,伸出手想抓点什么,那人已翻墙没了踪影,于是单腿一提,就要跳墙追去,却一下子撞到墙上,摔了下来。

气海却一阵翻腾,又多了一朵梅花,四朵花上下左右、前后穿插、缠缠绕绕,再融合成一个硕大的花朵,不停地旋转,久久才平静下来,直至无声无息,无影无踪。

神瑛一下睁开眼睛,身边蒲团上的女子已经不见。

神瑛紧忙出门,向大街两边一望,却有正南方一个长发黑影堪堪飘出眼帘。

神瑛赶步追了下去。

来到一个巷口,只感觉这里就是那女子没入之处,就毫不犹豫地拐了进去。

一段土墙一段石墙,一阵左拐一阵右拐,前方的影子若有若无。

神瑛来到一户人家门前停了下来。

奇怪的是两扇大门,黑色,紧闭,就像两个黑洞洞的眼睛盯住他。

神瑛心中一阵恍惚,不由对门敲了三下。

里边没有回音。

一推,开。

是个独院,不大,只一座黑瓦平房,三面围墙。

院中有一方水池,却无水。

还有山有树,是假山,斑驳灰蒙;是柳树,焦黄枯朽。

神瑛吓一跳,这整个院子就像被抽去了灵魂。

前边有声音传来,神瑛绕过水池,轻步走了过去。

原来有人,灰色的侧影,与院中的整体色调几乎浑然一体。

此人正在磨刀,刀柄弯曲,刀脊宽厚,刀身花白,刀刃闪光成线,直刺眼膜。

神瑛刚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主人缓缓而僵硬地转过身来。

就这一照面,神瑛似乎没看出他长得什么摸样,只是那一双眼透着凶光,像刀刃一样刺了他一眼,又转过去垂下了去。

再见一双手,枯黄嶙峋,爆筋坚韧,手指却纤长,不紧不慢节奏均匀的上下磨动。

神瑛眯着眼站着,不动,不知怎么动。

主人终于开了口,声音幽幽,不像从他的口中发出,而像从地底钻出来一般:

“你从哪里来?”

“从外面来。”

“为何来?”

“找一个人。”

“这里除了我没有其他人。”

“我看见一个女子进了来。”

“你看错了,我这里十六年来从没有别的人来过。”

“十六年?”

“对,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什么地方?”

“一个刽子手砍过人头、回来磨刀的地方。”

“刽子手?你是刽子手?”

“正是,怕了?”

“怕什么?这是正正当当的官差,对你来说,或许不过是一种谋生的职业而已。”

主人停下双手,抬头看着神瑛,眼光依然冷漠:

“你真这么看?”

“真的。”

“好,跟我来。”

说着,起身转进屋里,神瑛也就跟着进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