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儿的两腮渗透着一层浅红,很是滋润,不知是冷风吹的还是激动的:
“哎,我那天正在驿馆,就有十几人把我掳走了,半路上却又遇到一班兵士,听话音好像是什么刺城之兵,两方就动起手来。我就乘机跑了,流落在此,感觉这里挺好的,就留在了西边那个村庄。”
神瑛眉头一皱,这些刺城的兵士还在到处抢人吗?
“那你也不去找我?”
“我不敢去,当时西国已乱,你又去了远处,我怕找不着你等不着你,心想先呆在此处,等到有了你的消息再奔你去,没想到竟然等到你来了,真得感谢老天,我们又见面了。”
神瑛又生怜爱之情,不由捏了捏她的肩膀。
“我想听具体一点。”
“本来很简单,你非要复杂干嘛?”
“好,不问啦,你,我,已经在一起啦,就这么简单。”
“那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我也简单,不想在西国啦,就想出来溜达,到了山关时,那守关的军队不但不让出关,反而把我的马儿射死啦,我就想找个地方把它安葬下去。”
“你要出关干嘛?”
“就是想过去看看,也很简单。”
“对,这才是我的神瑛。那你挖这个沙坑是为安葬死去的马?”
“是的。”
“马儿在哪?”
“在山下。”
“那我们一起挖坑吧,你这树枝也太细啦,去折个粗一点的,我去把铲子拿来。”
神瑛又去折了根粗树枝,袭儿回上山坡,再转回时,右手已经拿了一个铁铲,左手挎着一个菜篮,头上戴着一个斗篷,一步一步地滑了下来。
“注意,砂石太滑,不要再摔倒。”
神瑛说着,上前几步,递上手去,却见菜篮里装满了东西:
“你这菜篮里是什么?”
“野菜,又嫩又香,今晚我用它烧豆腐给你吃。”
“好,那我们抓紧吧。”
坑塘挖好后,袭儿又割了许多青草。
神瑛把马儿托到沙坑里,拔掉它身上的箭,同袭儿一起用青草把马上下四周全部包围好,这才填上石土。
本来想垒个土堆、树个牌子。
袭儿却道:
“算了吧,多少年后,一抔土而已,心中记住就行,该放就放下。”
神瑛想想也对,
--即使想带它到天界,还不知是什么时候,到时想找它还不是容易的事。马儿,安心的睡吧,不用再辛苦奔波了,不会再有人干扰你了,哎,你辛苦一生,这样的结果想来也不是坏事。
神瑛对着一片平平的新土,双手合十拜了一拜,接过袭儿手中的菜篮和铲子,牵着她的手回到了山根的马车旁。
两人刚要起步,袭儿却道:
“这马车一看很结实,肯定耐用,拉回家去,用处多着呢。”
神瑛哈哈一笑:
“我们的袭儿知道过日子了,那你坐上去,我来拉你。”
“好嘞。”
袭儿坐上马车,神瑛也把菜篮铁铲放上去,就拉起了车:
“坐好了,我要拉媳妇回家了。快,告诉我怎么走?”
“一直往西,驾。”
沿着山根,横过南北大道,依然一直向西,路过大大小小,高高低低半山腰的人家,曲曲绕绕了一个时辰。
“停,到家了。”
神瑛停下车,往北望去,只见一条小径通向一座平房,房子不大,是青瓦盖顶,有一个土墙的院子。
小径左边是一大片麦田,枯萎的叶子覆盖着点点嫩芽。右边有几道菜畦,种着各种蔬菜,倒青青葱葱;麦田、菜畦外边相接的地方就是浓密的松树林,黑压压的一片。
“进去吧。”
袭儿跳下车,就在头前带路。
“你来了正好,接下来有许多家务事要做的。”
打开院子大门,大门足够马车进入。
进了院子才看到,房屋的墙是土石做成,夯实浑厚,前墙有两个小窗子。
房门是几块木板拼成,看上去也很结实。
袭儿道:
“累不累?”
“不累。”
“那就先看看家的样子。”
房子一共三大间,还连着一个西套间。
堂屋内放了一个碗橱,整齐的摆着一叠碗碟。
进西门则是一个仓库,
“这是米缸,那是面缸,那是棒子缸,这是野菜干,鱼干。墙上的弓箭是原来的主人,一个老猎户留下的。”
袭儿一边介绍着,一边带着神瑛再往里边走去:
“这是两个灶台,一个做饭,一个烧炕,还有这些是柴禾。走,再看看东间,那是我的闺房。”
神瑛刚到东房间门口,却有一股香味扑鼻而来。
当然很熟悉,也不惊奇。
房内有一个大炕,炕两边有六床花被子,炕上铺着被褥。
靠近窗子有一个梳妆台,整齐地摆列着梳子胭脂盒粉镜子。
梳妆台西边紧挨着一个方桌,上有纸有笔有砚,墨有香,纸上有字。
云儿娇嗔地问道:
“怎么样?这个小家不错吧?”
神瑛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房子,感到惊奇,
“这就是你的,我们的家?”
“这间卧室本来是一对老猎户夫妇的,可他们十天前走啦,我重新收拾了一遍。”
“走啦?上哪儿?”
“是上天堂去啦。”
“奥,都去了?”
“是的,同一天,前后只相差一个时辰。”
袭儿说着脸色黯淡下来。
“放下吧,你说的,该放就放下的。做饭去,我再仔细看看我们的家。”
“好嘞。”
神瑛就在这房间里左看看右摸摸,闻着各种物件,都留着袭儿的体香,心中感到格外温馨。
“有家真好,这个家真好。”
--难道我接下来真的要在此过上有家有室的日子?不过,真是好。也不知天上是否有大神大仙在看?即使看到又如何?如果羡慕就下来作客,欢迎之至。
来到了书桌旁,打开纸,一行清雅的小楷印在眼前。
“外边下雪了,不过不大,带个斗篷就好了,可以去挖点野菜,烧豆腐吃,特别入味的。可惜他不在,也不知在何处?可好?”
神瑛看着书签,想象着袭儿一个人孤零零地写着纸签,寄于对自己的相思之情,一阵忧伤涌上心头,好一会才从这种情绪中拔出来。
来到厨房,见袭儿正在揉面,脸上却是一块一块的白粉斑。
“你会做面条?”
“刚学会。”
“真有做媳妇的样子,可怜了一个大小姐,一个长公主。”
袭儿哼地一声:
“不许再提那些事儿,我感觉现在这样子就好,特别好。”
“好好,妻唱夫和,我能做些什么?”
“烧水。”
神瑛拿来一个矮木凳,坐在灶台前,往灶膛里填满木柴,点上了火。
“这些柴禾都是你砍的?”
“不是,外边还有一大堆,都是他们留下的?”
神瑛转下头,见袭儿的手同面粉浑然一色。
一会儿揉揉,一会儿拍拍,不一会就成一个面团,然后拿出一个擀面杖,从面团中间开始向两边挤压。
而额头已经香汗淋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