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白马寺,此地是京城有名的千年古刹。
明镜寺和水月剑斋的人,接到最新消息后,正聚集在此处商议。
一间安静的禅房中,天目神僧,白眉僧心正;明云斋主,无念老尼四人坐在桌旁,其余人等皆在外面等待。
本来以心正的辈分,是没资格和这几位佛门前辈同坐相商的。
但他是佛门第一个发现菩萨转世踪迹之人,并且持之以恒地追查到现在,所以明云和天目在商量大事的时候他都在场。
不过此刻,心正却是眉头紧皱,他喃喃自语道:“不可能啊,现在已有的种种证据,都指向苏施主,是我佛门那位菩萨的转世之身。”
无念是一位身穿缁衣的耄耋老尼,她虽然依照斋主的吩咐一同下山,但却对这个转世之说颇有怀疑,“你不是说过,当初在山神庙时,苏砚自己否认和佛门有所渊源。”
“他虽然身具古老的太阴之力,但以现在传出的消息看,他更像是太阴星君之类的仙人转世吧?”
“要知道我佛门菩萨和道家仙人是完全不同的体系,菩萨转世,怎么也不该有所谓【碧眼方瞳】的特征。”
“如果是【五眼六通】还说得过去,就像天目神僧,便以凡人之身证得了天眼通。”
无念所举例的,都是佛门的大神通。
五眼分别为:肉眼、天眼、慧眼、法眼、佛眼。
六通则是:天眼通、天耳通、他心通、神足通、宿命通、漏尽通。
一般来说,虽说修行艰难,但是五眼的前二眼,六通的前三通,都是凡人有可能证得的。
后三眼和后三通,则是只有阿罗汉、菩萨、佛陀才有可能领悟。
如果苏砚此刻展现出来的,哪怕不是后三眼和后三通,但只要是佛门神通,那么都说得过去,可是你冒出来一个碧眼方瞳是什么意思??
被无念这一问,心正顿时哑然,无言以对。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也许不是先天有之,而是后天修成。”
无念点头,“好,假定道家的这种仙人神通,与佛门的大神通一样,也是可以后天修成的,但是凡人要怎么修成仙瞳?”
“而且苏砚哪来的仙瞳修行法门?难道是青城宫给的?”
“可青城宫真要有这种东西,估计早就培养出来几个仙人弟子当招牌了,又怎么会送给一个,连他们门下弟子都不是的苏砚?”
无念的语气虽然平淡无波,但是这三连问,又把一直信念坚定的心正给问住了......
这位老尼还在缓缓述说,“我还是不认同菩萨转世这个说法,别的不说,好好的菩萨,怎么跑到道家门派修道去了?”
“即便苏家与青城宫有旧,可要是他中途没遇见你还好说,他都在山神庙遇见你了,却依然选择去青城宫,这说明他心意已决。”
心正被“逼到角落”,总算蹦出一句,“可是青城宫没有收他,也许就是看出他背后的佛门跟脚。”
无念摇摇头,“这话你说出来,你自己信吗?”
“青城宫的人分明是没发现他的特殊,不管他是谪仙还是菩萨,总之这青城宫徒有虚名而已,如此人杰都能轻易放跑了。”
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心正只能苦笑着闭嘴,因为就算他拿出苏砚筑基时引发异象,莲华古佛寺那边同步产生异象作为证据,无念一样能说是巧合。
就在这时,水月剑斋的斋主站出来说话了,她淡淡道:“倒无需争论,反正等苏砚来到洛阳之后,我们亲自与他会面一番,当可得知真相。”
“对了,通知莲华古佛寺那边了吗?”
双目紧闭的天目神僧点头,“其实我们一开始从栖霞山出发的时候,心正就提出,希望将【月光遍照菩萨】,遗留在人间的那件莲座佛宝,带过来洛阳,好方便分清真假。”
“但是那时候,莲华寺那边的人不同意,担心佛宝有所损失;他们希望我们先行确认后,再派人将佛宝护送过来。”
“这次再加上斋主您开口,莲华寺的人总算同意了,现在那件佛宝应该在路上。”
明云颔首,得知“谪仙”的消息后,她心中虽然有疑惑,但是实际上她比心正还坚定得多,可谓部分知晓了“天机”。
因此她毫无半分动摇的想法,反而猜测,那位存在之所以这么做,就是想隐藏自己的真正身份。
这倒让明云迟疑了起来,那么佛门还要不要去迎他回来呢?
想了想,明云还是决定计划不变,因为就算水月剑斋不这么做,明镜寺也会去迎接菩萨转世之人。
那么就等见到那位存在之后,看他会不会有什么法旨示下。
明云这边计议已定,松了口气的心正看向天目神僧,“师叔,现在苏施主不知去向,您可否用【天眼通】寻出他的踪迹?”
天目摇头,“若他真是菩萨转世,随意窥探他的真身,可能会导致我受到重创。”
“还是再等等吧,苏砚俗缘未了,他此行就是为了结恩怨而来,所以他不会不来洛阳,或早或晚而已。”
心正闻言只能耐心应是。
......
巴蜀之地,青城宫这边。
上清宫大殿中,此时青城宫的七位真人倒是来得很齐,一如当年苏砚刚上山的时候,只不过气氛有些尴尬。
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坐在上首的掌教,缓缓抚须开口了,“此事你们怎么看?”
这说的当然是苏砚那件事,因为一开始只有余杭王氏放出风声,所以众人还能淡定。
但是现在,各大势力的高层都已经紧急拿到,经过多方面验证的第一手情报。
一向心高气傲的玉贞真人,此时听到这句话却叹了口气,她面色黯然,“此事过错在我,掌教如有责罚,玉贞绝无怨言。”
面相清瘦的玄衍真人,也是神情复杂,“还有我,当年我也曾出声阻止苏砚拜入我宗门下。”
他一生精于易数推衍之道,但是却在苏砚这家伙身上,连栽了两个跟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