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坚硬而犀利的盔甲层层卸下,沉浸到逝去的时光中。
红艳的火光照在他身上,似乎也不能给他温暖。
关语汐抱着他的头,诚挚地道歉,“对不起,我不该提她的。”
她为自己的冒失感到内疚。
冷烈紧紧环抱她,似乎从她身上能汲取无限温暖和力量。
他拉她坐在自己腿上,眼里含着笑意,“小汐,我很高兴。
因为,只有你真正认可了自己的身份,才会想着调解我和她之间的矛盾。”
往事已矣,逝者如斯。
他无心去纠结过往。
也不想再跟李春花有太多交集。
他只想紧紧抱住她,抱住余生的幸福。
两人还是第一次以这种姿势相对。
关语汐有些羞赧。
光洁白腻的鹅蛋脸也不知是羞的,还是被火光照的,竟然红成了一片。
她垂眸,揪了揪他的衣领,“我们早就是夫妻了。
还说什么认可不认可的?”
他温厚的大手,轻抚着她凝脂般细腻的脸蛋,呵呵傻乐。
“笑什么?”
关语汐抬眸,嗔了他一眼。
冷烈低头,下颌磨蹭着她的额头,亲昵而温馨。
只偶尔传来灶膛中,柴火燃烧的噼啪声。
“抱着你,就想一直笑。”
他冷峻的脸,果真漾开了一个明艳至极的笑容。
关语汐伸手抚着他的俊俏的脸。
白生生的手指,划过圆润的下颌、薄而微凉的唇瓣,挺括的鼻翼......
突然,莫名想哭。
前世的经历不受控制地浮现在脑海。
被打被骂,被关猪圈,被虚情假意所困,做尽坏事,尝尽白眼......
那些不堪回首的屈辱,终于彻彻底底地翻篇了。
关语汐吸了吸鼻子,伏在他肩头,对着他的脖子就狠狠地咬了一口。
咸腥味儿入口。
她终于缓过劲来,大口大口地喘气。
“怎么了?”
冷烈身子一僵,他能感受到她情绪波动的厉害。
却只能将她抱得更紧,给他温暖和慰藉。
“对不起,我将你咬伤了。”
关语汐后悔自己的任性,起身去给他拿药棉。
却被冷烈死死箍在怀中,“不碍事。”
见她情绪还是不高,他索性凑在她耳边,轻声道:“不如,你也多给我种几个草莓。”
关语汐:“......”
冷烈为她捋了捋散乱的碎发。
“你不是说白沁颈上的,一看就能看出来嘛。”
要是他脖子上也被种上许多。
再有那说风凉话的,他就直接露给他们看,羡慕死他们!
男人纤长的脖颈被刻意露到了锁骨。
圆润的喉结,时不时滚如走珠,性感而妖冶。
关语汐吞了口口水,慌忙挪开了目光。
“你这,估计很难。”
“为什么?”
冷烈不解。
关语汐将自己白嫩嫩的手肘露给他看。
冷烈有些懊丧。
“明年夏天,我干活的时候也戴上斗笠,就不会晒这么黑了。”
“你也可以像刚刚那样,咬出血结痂就能看见了嘛。”
关语汐无语地看着他。
“怎么了?我又不怕痛。
这点伤,对我来说,跟蚊子咬差不多,来嘛。”
冷烈面带蛊惑,眼睛像钩子似的盯着她看。
关语汐挣脱了他的怀抱,白了他一眼,“我又不是吸血鬼。”
她哪怕是手上划了一道没流血的口子,她都痛得想哭。
要是流血了,那就更不得了。
不哭上半天是收不了场的。
以己度人。
他这种特殊癖好,她可满足不了!
冷烈遗憾地咂了咂嘴。
算了,这次不行还有下次。
***
“听说了吗?老革命顶班的事已经批下来了呢。”
“你们说,小汐会不会甩了冷烈啊,吃公粮的找个泥腿子多丢人啊。”
“屁,都是凭劳动吃饭,哪丢人了?你那思想简直就是被资本主义腐蚀了。”
“要我是冷烈,我怎么着也得哄着小汐让我去顶班,这么好的机会啊......”
随着关老爷子烧满“七七”。
关于关语汐顶班的事,也越来越传得沸沸扬扬。
甚至有好事者。
也不知是真好心,还是看不得别人过得好。
每天对着冷烈阴阳怪气地,被女人抛弃的老鳏夫的案例。
还说得有鼻子有眼。
就仿佛,冷烈已经成了他故事中那些老鳏夫似的。
冷烈无所谓。
关语汐却沉不住气了。
“冷大丑,你还是先娶了媳妇再说吧。”
“不然,你连做鳏夫的资格都没有,到死都只能是个老光棍!”
“陈二狗,你媳妇跑了,那是你又懒又丑,还打女人。”
“我家冷烈长得英俊不说,还特别勤快,对我比你妈对你都好,我跑个毛啊?”
“你们这些人,一天天吃饱了没事干是吧?”
“圈里的猪还知道吃饱了拱拱圈呢,你们一天天就知道东家长西家短。
说话能说饱,还是能说出个三大件来,娶个媳妇回家?”
......
关语汐一番话夹枪带棒,说得几个混子连腔都开不起。
却又不甘心就这么灰溜溜地走了。
“关你什么事?
我们跟你男人说话呢,哪有你插嘴的份儿?”
黑娃凑了过来,两颗大板牙间卡着一支用草纸搓的烟。
他一脚踩在石头抖得像筛豆子似的,还自以为风度翩翩。
冷烈踹了一脚石头,石头滚落下来,砸得他“嗷嗷”叫唤。
“我女人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儿?滚!”
其他混子,多少还讲点儿所谓江湖义气。
这黑娃,却是偷鸡摸狗样样来不说,还处处想出风头。
是以,冷烈对他也不客气。
“狗咬吕洞宾,大爷明明是替你说话,连好赖都不分!”
上次,差点儿被冷烈撇断了手指。
黑娃觉得食指还在隐隐作痛。
如今又见冷烈出手,他蹿得飞快。
只是,跑出去了,他又觉得丢脸,回头来挑唆道:
“小汐喜欢姓楚的小白脸谁不知道?”
“你就等着她给你戴一顶绿油油的帽子吧。”
“老子把话搁这:那娇娘们要是肯安心过日子,老子一辈子打光棍!”
冷烈勾了勾唇角,“既然打算一辈子打光棍。
那传宗接代的玩意儿也就没什么用了。”
他捡了块石头,瞄准扔过去。
黑娃一声怪叫,捂着裆蹲在了地上。
周围几个混子尽皆觉得裤裆一凉,赶紧调整姿势,别扭地夹着腿往外挪。
关语汐担忧地看着冷烈。
冷烈悄悄捏了捏她的手,“没事,我有分寸。”
“冷烈,你个黑心烂肺的,你砸烂老子的蛋了。”
“你他妈要赔老子两顿回锅肉才行,不然老子上你家吃住一辈子!”
黑娃痛得脸都白了。
却还记挂着上次没吃到嘴的肉。
冷烈看向关语汐,眉眼活泛。
一副你看吧,我就知道是这样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