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语汐惊讶地指了指自己,“我?”
嬉皮少年又嘬唇吹了个口哨。
他手一扬,一个牛皮纸信封直直撞了过来。
关语汐正犹豫着要不要接。
冷烈已抢先一步,食指和中指夹住了。
“喂,你做什么?又不是给你的!”
眼见他收了就拆封。
嬉皮式少年横眉冲他嚷道。
冷烈的手顿了顿,将信递给关语汐,讪讪道:
“小时候听故事,听说有人在信纸上涂毒药什么的。
一摸信纸就会陷入昏迷......”
所以,他是打算自己昏了,让她扛回去?
关语汐有些好笑,“所以,更该由我来打开不是嘛。”
一大张白底红线的信纸,上面只有一行歪歪扭扭的大字:“小心队,不要三雨,队好元开!”
冷烈皱眉,“这么丑的字?什么意思?”
关语汐又看了一眼,望向两位嬉皮少年。
“让他不要脱出圈圈,尤其不要穿汗衫!”
摩托车一声轰鸣,冲了出去。
两只油腻腻的脑袋也很快消失在转角。
关语汐看着他们的背影,久久没有收回目光。
冷烈握着她的手,“是冷红星?”
他心里又有些发酸。
他们一起长大,有那么多共同的记忆和快乐的童年。
而他,却错过了她整整十八年!
“他让我小心考古队,不要参与,最好暂时远离。”
“我带话给他,让他不要再做违法乱纪的事,尤其不要当汉奸!”
关语汐指着信上的字,给冷烈解释。
小时候,她与冷红星玩解放军抓特务时,发明的“暗语”。
“这么说来,冷红星也参与了?”
冷烈眸光微动。
有本地人带路,戴老爷子他们想将人一网打尽,恐怕很难。
关语汐叹了口气,“我不知道,希望他不要在这条道上越走越远吧。”
她不愿,这世上又多一个坏人!
“各人有各人的命。
不过,我觉得他说得对,这两天你还是离开得好。
不如就在镇上住几天?”
冷烈对冷红星如何,并不关心。
他只是担心关语汐的安危。
若是戴老爷子和方圆那边走漏了风声,她的处境会相当危险!
冷红星都已来信警告,说不准关语汐的技能已经外泄了!
一想到这,冷烈更是不安。
“要不,我陪你去洪市待些日子?”
关语汐既好笑,又感动。
她握着他结实的臂膀,“烈哥哥,我们不能走!”
眼见冷烈露出疑惑的目光。
她笑了笑道:“咱们频繁上山,本就引起了那些人的注意。
若是这一走,岂不是不打自招?”
冷烈紧蹙的眉心,渐渐舒展。
他仔细想了想,点头道:“的确在村里更安全些。”
跑到外面人生地不熟。
而在村里,谁也无法轻易将她带走!
两人回了村。
正好碰见村长。
“小汐回来了?
你说楚知青会藏到哪去呢?
附近的村子都找遍了,连根毛都没看见!”
冷青书抽着旱烟,额头上是深深的黄土纹。
关语汐:“......”
她尴尬地看了看冷烈。
冷青书瞪了她一眼,“这都什么时候了,小烈哪有闲心吃这种干醋?
小烈,你说是吧?一个大男人,不会连这都介意吧?”
冷烈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还没来得及熏起来的醋味儿,就这么散掉了。
“呃,怎么可能呢?
汐汐,你帮帮忙,给大伯分析一下吧。”
关语汐认真想了想,“我不知道。”
冷青书蹲在石头边,磕了磕烟袋。
唉声叹气地抱怨道:“你说那些个知青来乡下干啥呢?
说是来支援建设,就他们干的那点活,支援得了啥?
娇生惯养的城里娃,就待在城里上学,当工人呗。
来祸祸农村干啥,真是造孽啊!”
关语汐笑而不语。
特殊时期的特定政策。
她可不以为,仅凭自己一个小虾米就能武断定义。
冷青书抱怨起来却没个完。
“你们都是年轻人,你们说,为啥不让他们在城里发展工业?
这土坷垃里难道还能生出金娃娃不成?”
关语汐想了想,道:“知青们的文化程度比咱农村人普遍高很多。
大伯不如想想,怎么让他们发挥自己的专长?
比如改良种植技术,培育新品种什么的。
或者,建个厂,把多的农产品再加工或者深加工,卖出去、卖上价......”
既定的事实无法更改。
只有让他们创造更高的社会价值。
方不负这一历史赋予的使命。
冷青书吸吧着烟管,若有所思。
“你这想法不错!
我听说,去年的确有知青改良了种植方法。
说是用什么精细化管理,让水稻多收了一百来斤的。”
这事儿,关语汐倒是没听说过。
不过,知青和农村人思维方式不同。
碰撞出思维的火花,也是理所当然的。
她抿嘴一笑,“那您不如拿些工分出来作为奖励。
再拿几分薄田地出来做试验。
若真的成了,就给知青们厚奖呗!”
冷青书高兴地拍了拍大腿,“高啊!
小汐真厉害,不愧是咱村最聪明的女娃。
冷烈,小汐能嫁给你,真是你家祖坟冒青烟了!”
冷烈强壮的胳膊搂着关语汐。
细长的冷眸眯成了一条缝。
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
“嗯,我也这么觉得。”
岂只是祖坟冒青烟,连他头顶都烟火鼎盛。
关语汐:“......”
她白了他一眼,“别胡说。”
这还当着长辈的面呢。
夸得她都快飘走了。
“大伯还是先想想怎么找楚哲凌吧。
一日不把他找出来,大伙儿都感觉头上悬着一把刀呢。”
冷青书的脸又耷拉了下去。
想起这个,他就犯愁。
这几天为了找楚哲凌,可是浪费了不少人力。
如今又正值春耕旺季。
小麦、油菜追肥。
犁田插秧,种玉米、棉花、豆子......
干不完的活,操不完的心!
“楚知青那人,最擅蛊惑人心。
尤其是女性。
大伯要不从这方面入手查查?”
关语汐想来想去,也只想到这一个可能。
便隐晦地跟冷青书提了提。
冷青书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你,你是说......
这不可能!”
关语汐摊了摊手,“我只是说出事实而已。
至于怎么想,怎么做,是您的事。
我可什么也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