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老脸色铁青,捏着她的脸,几乎要将她的下颌捏碎。
关语汐痛得眼泪汪汪,心中那股火气再也抑制不住,“是你自己要问的!
你和你那一派干了些什么,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儿?
你还有脸来问我?我爷爷是怎么死的?你真以为我不知道?
他即便死也会受后人万世供养,而你呢,你知不知道你会遗臭万年,你活该!”
她也豁了出去,反正今日也是死。
与其死得憋憋屈屈,不如痛痛快快地将他骂一顿。
就算死了,她也不枉此生。
既代表十四亿人将开倒车的这老头儿骂了个狗血淋头,又死得其所。
想到这,她更是忍不住出口疯狂输出:“你好歹也是一刀一枪跟敌人干出来的,你命大活到现在,难道不该为我们谋福祉?可你倒好,非要搞内乱那一套!
你知不知道,敌人一直对我们虎视眈眈?你知不知道,敌人正等着将我们四分五裂?
你知不知道,你搞这一套,这新生刚能喘口气的国,要多久才能再次焕发光彩?
你知不知道,你的计划若是成功了,你就是历史的罪人!”
成功有许多必然,也有其特殊的偶然。
重来一次,谁也没把握会比后世更好。
尤其是关语汐这个亲历了繁华的人,更加明白,那繁华来得有多么不容易!
方老的脸色更加不好了,“我的计划?”
关语汐愤恨地盯着他,“不就是先夺枪杆子,再用笔杆子实现你个人的所谓理想么?
你以为你能瞒得过谁?你以为你的理想有多伟大?
睁开眼睛看看世界吧!落后就要挨打,连我这个黄毛丫头都懂的道理,你不懂?”
她挣扎着,恨不能跳起来扇他两耳光。
只是,她挣脱不了束缚。
她索性彻底放飞,张口就骂:
“要来就快点儿,实话告诉你,我怕痛也怕死!我没有我爷爷的风范!
不过,我会在黄泉路上等着你,反正你也活不久了。
我等着看你上万人审判台!”
她闭上眼睛,咬紧唇瓣,不再说话。
只是,她等了许久,也再听不见人声。
反而,隐隐约约听到了枪声。
“你男人救你来了。”
方老站在窗边,背对着她,看着外面。
“不可能!他怎么可能找到这里.......”
关语汐平静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是你!你故意引他来的!”
她知道,冷烈暗中有势力,只是那点儿势力,在如此权势地位的人面前,甚至连螳臂当车都算不上!
方老缓缓转身,面色难辨,“你小看我,也小看他了。”
“你知不知道你男人在这半年中,收拢了多少黑势力?
当然,跟我们比起来,不过是九牛一毛,不值一提。
不过,对于他一个莽夫来说,也很不错了。
你口口声声说我是历史的罪人,那他呢?他这样发展下去又会是什么?”
他盯住她的眼睛,既像是漫不经心随意一问。
又像是蓄谋已久,只等她的答案。
关语汐眼神慌乱,飞快挪开了目光。
她虽然瞒过了关于冷烈的一段,又如何能自欺欺人地撒谎说她男人与世界无碍?
方老却早已从她的表情中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他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你这种,我们不是第一次见了!”
而后,从容地走出了屋子。
屋内只余关语汐神形俱震。
她这种,不是第一次见?
那意思是说,如她一般,穿书过来的人有很多?
那他们的结局如何?
屋外,枪声再起,并且越来越密集。
隐约地,似乎还有冷烈的怒吼。
关语汐一惊,坐了起来。
原来不知何时,禁锢她的铁箍已经不见了。
她翻身下了手术台,飞快跑了出去。
“快回去!”
一声熟悉的大吼。
关语汐没有一丝犹豫又跑了回来,她刚刚将门合上。
赵匡映便冲了过来。
他一脚踹开门,正对上关语汐冰冷的目光。
他愣了愣,刚刚举起枪要胁她。
关语汐手中的手术刀将刺进了他的心脏。
“你......”
赵匡映不敢置信地低头看去,举枪刚要射击。
关语汐飞快抽出了手术刀,再一次狠狠捅了进去。
如此反复数次,直到她的衣衫也被鲜血染红,她才终于罢了手。
“看你这次还能不能再活过来!”
她愤愤地踢开他。
想到自己曾经冒着生命危机,让冷烈去立个大功,以期得到更大的功劳一事。
关语汐只觉得可笑。
眼见赵匡映死不瞑目。
她又举起了刀,狠狠一刀扎了下去。
他,毁了她对这个热血年代最初的幻想。
那么,她便毁了他吧!
只是那些缺失的信念与安全感能再次回来吗?
关语汐不知道。
她夺了他手中的枪,想朝他再开两枪,又怕打草惊蛇。
想了想,他蹲下去割开了他的颈部大动脉。
鲜血如注,狂飙而出。
这次,不管他心脏长在左边右边还是肚子里,都不能再跳出来诈尸了!
另一边,高出两层的房子里。
一高一矮两个老人站在窗前看着这血腥的一幕,尽皆默然。
好一会儿,身材高大的老人才感慨道:“跟他爷爷一样狠啊。”
又转身看着枯瘦老者,“老方,你真的信她?”
方老看着关语汐一脸快意的表情,叹了口气,“不信又能如何?她又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
何况,没有她,那个混世魔王,怕是没谁能压得住了吧。”
“另外,我唯一放不下的是我孙儿,你让老白多看顾点儿。
还有,别告诉他,我......算了,他早晚会知道我骗他良多!”
方老一脸萧索地摆了摆手,“我做错了,我认!
只是怎么就走到这一步了呢?曾经,我们也是同扛一把枪,同钻一个被窝的啊。”
老人伸手握住了他的手,“怪我。
我意志不坚,没能及时阻止你,如果......”
方老微微动容。
他们,已经多久没有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聊聊天了?
只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
“怪我,我被胜负欲迷了心窍,总觉得你能做的,我为什么不可以?
我挨的枪子儿,受的炮轰并不比你少。
可那些可恶的家伙,就连通缉咱们的时候,你的人头也比我贵上一倍,我不甘啊!”
他将手从他手中抽了出来。
想起关语汐说他遗臭万年的话。
他抖抖索索给他点燃了一支烟,“罢了。”
青烟袅袅敬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