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定宣布后,萧选和萧景琰在九安山下散步,萧选问萧景琰
“儿子啊,爹跟你斗了十四年,你会不会恨爹?”
萧景琰道
“我会梦见爹小时候抱着我的样子,我记得我曾经打过爹,爹也抱着我睡觉,那时候我们多像平常的人家,可谁也没想到,二十多年后,好好的父子居然成了这个样子啊。”
萧选叹道
“我宣布你是太子后,才知道,我这些年来,做的全是错事。我很后悔啊,可是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吃,权力像是丹药,拥有了,人就会上瘾,不想丢弃它。”
萧选又说
“我不忍心杀梅长苏,是因为梅长苏给了我钱,杀了他,很多东西说不过去,对你也说不过去。我已经在给自己想后路了,有些错,我要背完它,你不用再背了。”
萧景琰问萧选
“爹,什么错?”
萧选说
“我生日的时候,我会宣布一件事情:我将大赦天下,重审赤焰案。”
萧景琰惊道
“爹,您?”
萧选后悔道
“有时候,话不能说的太死,话说的太死,人就下不来台。我这辈子做的最大的错事就是赤焰案,总有人说赤焰案的问题是夏江和谢玉害的,可是如果不是我决策出来,谢玉和夏江敢做吗?”
“赤焰案,我在位的时候翻案,你上台后就不用再翻案了!因为这是我自己在给自己收拾烂摊子,你便不用了。”
萧景琰又问
“梅长苏的事情,爹,您要怎么做?”
萧选对萧景琰笑道
“这该问你才对,他不是一直说自己是林殊么?”
萧景琰道
“可是他的错,也很大...汴河、金陵、私盐、漕运、假账、贿赂、张猛、李堇、麦辅四...死了多少不该死的人,做了多少不该做的事。”
萧选道
“人老了,心地就会善良,我年轻的时候,很残忍,诡计多端。我不想杀景桓,你也不要杀景桓...景桓很像我年轻的时候,不要杀他,我只不过把他罢为庶人了而已。”
当年,萧选强奸了滑国的玲珑公主,玲珑公主生下了萧景桓,这或许是萧选对这位貌美如花的女人的一丝悔过,而萧景琰没有说话。
此时,牛崇溥来到了萧选面前,对萧选道
“陛下,誉王已被收监,陛下可以去见他了。”
萧选便和萧景琰来到了监狱里,见到萧景桓,萧景桓镣铐加身,披头散发,满脸胡渣子,非常失落,坐在地上不动。
萧景桓对萧选说
“父皇,事已至此,我兵败如山倒,我承认我贪了很多钱,死罪难逃!但是希望您和景琰对蓝氏好点,不要伤害她和她的家人,她是无辜的,蓝氏生的小孩,如实在不行,可以过继给大臣或者是景琰。”
萧景琰对萧景桓说
“皇兄,我和父皇决定了,不杀你,只是把你贬为庶人而已。你可以选一个地方住下来,但要受悬镜司监视。”
萧景桓笑了笑,道
“老七,多谢你了,父皇,我还记得您曾经说过一句话:一颗棋子,到了没有用,该舍弃之时,下棋的人还会对其有怜惜之心吗?我总觉得您这话错了。”
萧选问
“错在了哪里呢?”
萧景桓道
“五王之乱是因为景运先皇时没有立太子,才导致的动乱。您在长安也是为了制衡五王,您难道不是棋子吗?您派我去江南经营盐政,让我搞九安天翔军,这不就是想让我制衡景琰吗?那我岂不是成了大棋子生下来的小棋子了吗?”
萧选默不作声。
萧景桓道
“父皇,求求您了,儿臣想要静一静...可以吗?”
萧选便带着一众人走了。
可当萧选刚刚走出牢房的时候,却听见狱卒大喊起来
“不好啦!誉王殿下自杀了!”
萧选大哭起来,他跑进牢房里,只见萧景桓用一个小石子割破了自己的喉咙,已经死了。
萧选握着牢房栏杆,哭着说
“你怎么这么傻啊!朕说了,给你留活命的,景琰承诺不杀你家人的!你为什么这么想不开呀!”
萧景琰站在萧选背后,他闭着眼睛叹着气,叹道
“看来誉王觉得,自古以来,输掉的一边都是没有好下场的啊。”
听闻萧景桓自杀,蓝瑾恐慌至极,她大哭起来,浑身发抖,昏了过去,下体出血不止。
婢女看见蓝瑾流血慌张起来,她急忙喊御医道
“不好啦!蓝妃出红了!快来人呀!”
静妃急忙带着御医来见蓝瑾,却看见蓝瑾血流不止,看来是要流产了,便对御医说
“只能保一个了!快点把孩子取出来啊!”
忙活了好一阵子后,静妃和御医束手无策,蓝瑾和孩子母子双亡,没想到叱咤一方的誉王萧景桓竟落得了个家破人亡的结局。
四月,萧景琰回京,此时靖王府已经升格为了太子府,萧选将大部分的政务都委托给了萧景琰,此时萧景琰的权力已经与皇帝所差无几。
萧景琰疑问起来
“戚猛去哪了?戚猛呢?”
柳慧仪道
“啊?对了,戚猛呢?呃...是不是我前些天把秦般若赏给了他?”
萧景琰惊道
“啊?”
萧景琰来到了戚猛的住宅,只听见秦般若的叫骂声。
秦般若抓着一把衣服遮着身体,跑到厅堂外,她哭喊道
“你有完没完!昨天回来从太阳下山就搞到一大早!六七个时辰了!还让不让人歇歇了?”
戚猛光着身子跑出来,他扛着衣衫不整的秦般若,喊道
“给老子进去吧!你刚才还不是很快活吗?跟老子进去吧!”
听见卫兵喊
“靖王殿下到!”
戚猛和秦般若吓得跪了下来,萧景琰看见戚猛,他一脚踹开戚猛,戚猛连连喊着饶命,萧景琰道
“柳夫人跟我说,秦般若赏给你了!你是想弄死人家吗?这么欺负人家?”
戚猛赶紧穿上裤子,萧景琰把一件外套套在了秦般若身上,他问秦般若
“秦娘,你运气好,是别人,你就死了!我问你件事,有个叫云飘雪的人,她是什么来头?”
秦般若告诉了萧景琰,云飘雪的来头...
在沈铎铖的府邸,禁军正在抄家,如今沈铎铖一家子都要被流放到四川的极边之地,云氏一家也被控制了,云飘雪也被抓到了这里。
萧景琰带着人马来到了沈铎铖家里,沈铎铖一家被禁军和悬镜司围在庭院中间,负责抄家的牛崇溥告诉萧景琰
“这沈铎铖,号称天下财富无双,可是却只是搜到了不到二十万贯的钱和三十万贯的飞钱,殿下,怎么办?”
萧景琰道
“柳夫人说,誉王和沈铎铖抄家的财产,一半要拿来犒军。我看也不好反对,我们有承诺在先?我现在是想知道这个人,她叫王昱,化名云飘雪,你把她抓来,我要审审她。”
牛崇溥看向被围困的沈家和云家,便问
“是不是那个年轻的,抱着竹笛死死不放的姑娘,我没叫弟兄们伤害这几家人,请殿下放心审问。”
萧景琰走到云飘雪身边,对云飘雪说
“萧公子求我放了你,你跟我过来,我跟你说些事情。”
云飘雪和萧景琰进入了一个房间中,萧景琰拎了两把椅子过来,云飘雪坐了下来,萧景琰问
“景睿在户部任职,不过是学习而已,可是秦般若知道了很多东西,是不是他跟你说,然后你透露的?”
云飘雪不敢说话,她很害怕萧景琰,只能连连点头。
萧景琰皱着眉头,他叹道
“看来景睿不适合当官啊!我还许诺让他当金陵府尹,这么看,他连一个县令都当不得。”
云飘雪恳求道
“都是我的错,不关萧公子的事,要杀,就杀我吧!”
萧景琰冷漠着看着云飘雪,便道
“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你这不是反过来了吗?我只是问你这些,我确定该不该给景睿一个官做,可以说景睿是个吟风弄月的人,但是如果一个从政的人干这种事情,那就是犯罪!那就是不忠于国家!”
萧景琰起身,说
“我会跟牛崇溥说,放你一马,这也是给莅阳公主一个人情。”
另一边,萧景睿来求柳慧仪,萧景睿哭道
“夫人,您放过飘雪吧!我和她都是身不由己啊!”
柳慧仪道
“放你可以,可是你金陵府尹的职位,就没有了!你是要她,还是要金陵府尹呢?”
萧景睿继续磕头恳求道
“飘雪是我最爱的人,如果失去她,我这个金陵府尹有何意趣呢?”
柳慧仪拍着桌板大怒起来,萧景睿吓的低头不敢抬,柳慧仪说
“我劝过你,什么人来问你你都不要乱说话!你没听!现在你居然跟我说这种话!你真是没出息到了极点!户部账房烧火,火势蔓延的时候还烧到了我的元和国计簿!这东西丢了就不会再回来了!你就算当官,也只是丢光莅阳姑母的脸!我看你还是不要当的好!”
萧景睿哭着磕头,连连道歉,只见萧景琰提着云飘雪回来了,云飘雪看见萧景睿哭成这个样子,失望无比,她气的跑开了,萧景琰走上厅堂,见萧景睿哭成这样,便问柳慧仪
“你说了什么了?他怎么哭了?”
柳慧仪对萧景琰道
“你瞧瞧他这样,错做事,找借口推搪这无可厚非。可是他...不认错也罢,三十的人了,为了个女人这个样子值得吗?”
萧景琰道
“你其实太严厉了?不过倒也是...人啊,一哭二闹三上吊,一开始还有点用,后面哭多了也是窝囊。”
萧景琰拉起了萧景睿,说
“你说过,凡是人总有取舍,你要什么,不要什么,你决定。”
四月底,梁帝展开了一场为大臣在兵变之后压惊的宴会,这个时候,莅阳公主献上了一份谢玉的手书。
开宴的时候,大家都在看着萧选,看看萧选要公布什么重大的消息。
萧选拿着莅阳公主的手书,并拿着一份诏书,说
“朕,决心在年底,将大位传给太子景琰,这是一份诏书、一份手书,朕决定大赦天下,重审赤焰案。从现在开始!给谢玉和夏江定罪,朕钦佩莅阳公主大义灭亲的决心,希望各位爱卿多多向莅阳公主学习。”
众臣拜倒在地,纷纷喊着圣上的英明,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看来,国家总算是迎来了一位不折腾的皇帝了。
在金陵城的一个布告板上,写着赤焰案正在重审的内容,一名农妇正对着金陵的布告臭骂道
“他妈的,什么冤案,什么雪冤忠良!?我的儿子连饭都吃不起了!我的丈夫到现在还拿着一半的军饷!难道我们的生存比不上林燮一个节度使重要吗?”
《琅琊榜史料本:筹谋十二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