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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或许已经死了。

只因为冥者那滔天怒火。

————————————

帝国海军至高领主上将、神皇国教教宗、冥教教宗商场队代表、帝国内政部总管、星界军领主指挥官、审判庭代表、法务总监……

还有刚刚自战场上走下,袍脚燎起焦痕的【火星】现任临时代理铸造将军柯克兰-584。

往日不可一世的高领主们或瑟缩,或挺直脊背,一同站在紧密的餐厅大门前。

禁军与寂静修女列队,站在长廊两侧,但把守着大门的,却是两位极限战士。

……黑暗。

“好好好。”

他似乎听见内政部总管下意识的干呕声了。

萨缪尔不禁小声嘀咕起来,他用手肘捅了捅他身边白衣金边的国教大主教梅斯林,两位大主教年龄相仿,但国教大主教有着保养良好、长长的白发与白胡。

“来自冥王家乡,巴巴鲁斯的特产,加入了死神特制的酒液来增加特殊风味——根据个人喜好不同,每碗所添加的酒液量并不相同。”

正常的食物终于被端上来,是沙拉,随着沙拉一同来的,还有两个面色苍白的新面孔,被摁在逝者空出的座位上。

一饮而尽。

那渗着血的银盖子被打开,两颗人头死不瞑目地望着在座的人们。

“一天了,我想各位已经等不及了。”

怀着舍生取义的决绝,萨缪尔拿起杯,示意身后的冥王之子满上,他举杯,一饮而尽。

“这不是都到了。”

……

宗教疯子,萨缪尔在内心想到,但这或许意味着他暂且死不了,萨缪尔摆出一副笑脸,任由手被柯克兰捏的咔咔作响。

他们可以接受死亡,但他们无法接受昔日倾天的权力在其他存在面前,不过是随手击溃的存在。

萨缪尔装模作样地吃了点,他的胃在痉挛,不吐出来已经是奇迹了,星界军指挥官则大口塞着蔬菜,似乎想用这些草来解毒。

人皆离座。

萨缪尔深吸了一口气,

白瓷碗内,散发着刺鼻味道的白玉米汤宛如一只眼,正凝视着他们。

“请便。”

主人已经开动,一片蜡烛的冷光群中,高压几乎攥住了每个人的灵魂,让他们喘不过气来,这片氛围中,人们都知道要做什么,却迟迟不敢握上银勺。

马卡多说,“一点我的恶趣味,我忍受这帮愚昧的凡人太久了。”

萨缪尔想了想,既然他已经有抗性了……

威廉说,“星语院主持安瓦尔,导航员家族代表希拉德。”

“老马啊,”哈迪斯小声嘀咕着,“选餐厅是不是太怪了?”

毒汤入喉,萨缪尔感觉自己的舌头在溃烂,然后是他的食道,毒素由内而外地侵蚀着他,宛如死神的低语。

“第二道。”

威廉说,他拍拍手,第二道是汤品,这次是可以被“喝入”的东西了,但却并不是什么佳肴。

“人还没齐?”他随意地说道,“是星语院、导航员、还有星炬院——”

凳子与地面的摩擦声不时响起,那是星炬院主持神经质的抽搐,他看起来快昏过去了。

萨缪尔咽了口唾沫,他举起勺,好消息是,入冥教的信徒们往往都尝过苍白之主的小饮料,对于他这种级别高的,一举行活动就得喝,他倒是不担忧这个。

萨缪尔下意识咽了口唾沫,老者挺直身板,希望尽可能死地有尊严一些。

“晚上好,各位。”

沉重的脚步声自长廊的另一侧响起,踏过重重漆黑帷幔,盔靴上未干的鲜血被地毯舔舐,崭新光洁的银盘上盖着圆弧的银质盖,深红的血自盘盖间的缝隙渗出。

哈迪斯摆了摆手,“随便你,老马,我还有点事……一点私人事情。”

不会有任何亚空间回荡,这一幕是如此单纯。

倒是星界军领主指挥官与国教大主教的表现与萨缪尔的情况最像,仅仅是面色惨白,紧抿着嘴。

布兹也紧随其后,“为了冥王。”

一片寂静。

“你不必如此繁忙,”

梅斯林咳嗽了一声,同时默默远离了萨缪尔。

“是我急躁了,”马卡多说,“那么便上主菜。”

还……好,萨缪尔自欺欺人地安慰着自己,比起他人,自己的纸张并不算大——希望冥王所用的字号一样。

“好吧,”他做了个祷告手势,“礼赞冥王。”硬着头皮走进了那片黑,头上的光耀也未曾减淡那些黑半分。

小命保住了。

“这是当年红砂之主喜欢的糕点,”哈迪斯说,他又插起一块蛋糕,像是想到了什么,又再次叹了口气。

冥王说,随手端起酒杯,“感谢各位的帮助。”

这里很冷。

萨缪尔对面的是“威廉”,那个人阴恻恻地盯着他们所有人,他到底是谁?

隐藏在黑暗中的冥王之子走出来,为落座的高领主们捧上“开胃菜”。

“三位高领主的死亡。”

甜点被端上,清甜的气息似乎缓和了一部分沉重,在死亡之后,冥王的气场明显变淡缓和了许多。

威廉说,长桌另一头,一双手沉默地伸出来,然后是苍白宛如石雕的脸,微微幽光中,映出祂的脸。

马卡多点点头,老者深深地看了哈迪斯一眼,随即离开了空荡的餐厅。

布兹同布莱克走过来,一人举一银盘,身后跟随的禁军则粗暴地拉扯着一个满脸苍白的人,男人几乎完全丧失了行动力,七窍流血,双瞳处则是空洞。

“好消息是,”威廉继续说着,“我们称职的星炬院主持赛克依旧恪尽职守,并未越过红线——我想,灵能者在他和……”

电子音响起,像是临时拼凑起来的机械贤者吭哧吭哧地说道,机械身躯有些高兴地躬起来,朝着萨缪尔伸出一只手,

柯克兰抢先举杯,“为了冥王。”

“剩下的便看你们的意愿了,走个形式,接下来会有人跟伱们对接工作。”

鲜血滴下来,被地毯很快吸收。

星界军领主指挥官跟随着他,是第二个进入餐厅的高领主。

马卡多平静地说,“不要对刽子手们仁慈——你平等的思想太根深蒂固了,亡魂。”

冰冷,不近人情,却伟大而神圣。

冥王说,

“接下来是调令,魔纹马卡多,担任内政部总管一职;火星贤者柯克兰,担任机械教代表铸造将军一职;图尔,暂为商船队代表;维南,暂为审判庭代表。”

盘子上此刻正静静地躺着一张叠起的纸,每位领主面前所放置的纸张大小不同。

骨头折断的声音响起。

布兹和柯克兰拿起勺子,亦开始喝汤,宛若饮水。

久久不语的冥王突然开口,人们的目光瞬间从威廉的身上移开,他们惊恐不安地盯着冥王,

萨缪尔缩了缩脖子,他坐在冥王右手边的第二位,紧靠着他的是帝国摄政布兹·贝拉。

有的人却在毒汤的作用下,只能抽搐了。

柯克兰与布兹也直接跟着哈迪斯举杯,倒是马卡多,冷眼看着他们,端起杯,杯中的液体确实换了换,又慢慢地品起来。

“很高兴认识你,萨缪尔,我是新上任的铸造将军,以后共同为冥王效力。”

“你该相信我啊,老马。”

布兹轻松地说,高哥特语与礼节的运用挑不出一点毛病,他走到高领主队列的最前面,左手端着银盘。

萨缪尔感觉自己额头上的冷汗落下来了。

先是开胃菜。

不光有内政部总管,商场队代表、审判庭代表也痛苦地倒下去了,其余人也或多或少地扼住自己的喉咙,痛苦地呜咽着,

“这是必要的立威。”

“那么……”冥王压低声音,“还是要吃点的。”

冥王拿起银汤匙,自然地开始喝面前的汤,任何人都可以判断出冥王面前的汤是最“致命”的那一碗。

一片死一般的寂静里,柯克兰轻快地说,“我已等不及向我主献上忠诚与战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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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的空气总算清新了一些,”

“副菜,两位灵能者的死亡。”

萨缪尔松了口气,但紧接着上来的“茶品”却又令他大惊失色,说是茶,却依旧是死神的饮品。

“我在挽救你本不存在的形象,亡魂。”

“威廉”脸上的微笑扩大,白发生出,他挥手,凳子重新立起,他自得地坐上去,座位上原本的污物瞬间消失不见。

“人还没齐。”

其余高领主依次进入。

药剂师冲进来。

萨缪尔被改造后的听力听见骨头哒哒响的声音,他昔日的同僚、政敌——这帮高领主中,有人开始颤抖了。

平静苍老的声音响起,冥王另一端的长桌前,走出一个年轻模糊的面庞,萨缪尔的余光看见内政部总管大睁的眼和嘴——他认识那个小崽子,那是内政部总管的手下之一,威廉。

威廉说,萨缪尔颤颤悠悠地伸出手,拿起那张纸,他打开……里面赫然是他之前做过的一些“小事”。

哈迪斯起立,他摸摸下巴,看向被命令暂时不得离开的审判庭代表,

马卡多的视线如刀般扫过哈迪斯,哈迪斯顿了顿,

“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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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缪尔认出来那个活人,星炬院主持赛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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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在斗地你死我活的政斗中死去的,而是随意地、被轻易地抹去了……

哈迪斯疲惫地说道,“我从没吃过这么压抑的饭,老马啊,下次别这么折腾了。”

当他昏头昏脑地放下杯子,准备不省人事地倒在桌前时,他的余光瞥见震惊的冥王,

他赌对了。

腥甜的血腥味绕过他们的鼻腔。

哈迪斯随意地举杯,

马卡多平静地说,他一把抓住高凳,将内政部总管直接放倒,凳子砸地的闷响响起,总管嗬嗬地嚎叫着,口中吐出半果冻质的血污,随后被黑暗里潜藏的东西拖入黑暗。

“倒是胡闹……”

哈迪斯叹了口气,他不想吃饭整这么花里胡哨的。

他的视线开始变得朦胧,室内仿佛变亮了,他看见这间昏暗餐厅的构造,一副蒙娜丽莎正挂在主墙上,居高临下地凝视着他们。

萨缪尔努力睁大双目,眼中流出生理性泪水,却依旧是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

“为什么还不让我们进去?”

仿佛除了莫塔里安的佳酿外,冥王不会喝任何其他之外的饮品。

主位上一片漆黑,烛光根本无法穿透那片绝对的黑,高领主们眼观鼻鼻观心,瑟缩地盯着自己面前的餐盘。

他们都是手上占满鲜血之人,也曾面对过无数生死时刻,但真当看见与自己权力相等的人落马,毫无颜面地死去,却又是另一重冲击。

“各位好。”

“马卡多……我们该相信后人的智慧,个人的能力终归有限。”

用脚指头想,都能知道那里面装着的是什么。

另两个座位上,商船队代表、审判庭代表也倒下了,死亡降临在他们头上,尸体再被粗暴地拖入黑暗。

他的对面与身旁,则是两个“空位”,先前冥子手拿的银盘已经摆在了空位面前,鲜血滴滴顺着餐布渗出。

“那么你便该理解我——我想这么做。”

漆黑笼罩着厅堂,长桌上燃着寂寥的绿光,映在银盘上,成功让人毫无进食欲望。

“我乃冥王之子布兹·贝拉,昔日的帝国摄政——以冥王之名,欢迎各位来参加晚宴。”

…………………………

见萨缪尔开动了,其他高领主,有的互相交换了眼色,有的则视死如归地直接拿起了勺子。

萨缪尔听见剧烈的咳嗽声,呕吐声,内政部总管似乎喷射了出来,呕吐物洒满面前的餐布,他挣扎地抓着自己的胸膛,倒在自己的呕吐物内。

冥王却并不理他们,他面前的碗早已空了,像是催促上菜,冥王看向对面的威廉。

威廉走到痛苦睁着的内政部总管身后,

萨缪尔感到自己的心脏狂跳,不是因为惧怕死亡,而是他真的见证了奇迹,这些虫豸……他以前为了给他们下一个小绊子,就要死很多人,但现在……

马卡多笑了笑,

威廉说,轻蔑地忽略了内政部总管震惊到目眦欲裂目光,“那么便话不多说,上菜吧。”

柯克兰提袍行了一礼,除了柯克兰,其余人无一行动,萨缪尔也是,大门被缓缓打开……

萨缪尔想到,他认为自己已经理解了一切,现在留下的都是冥王“自己人”,至少是经受过冥王第一轮审查的人。

布兹做了个请的手势,却无人行动,柯克兰这时也不急了,机械贤者玩味地看着高领主们。

此刻,威廉的红发却是一片灰暗。

“……别害怕,”哈迪斯说,“你可以现在把灰骑士叫过来吗?我有些事问他们。”

哈迪斯腰间的红色石头闪烁起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