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言确定是在跟自己说话,转头看他,回道“没有。”
这回答让砚川不禁挑了挑眉。“你这姑娘长得娇娇弱弱,怎么这么爱逞强。”
宋言皱眉,想了一想反问他,“这位公子觉得人害怕了会做出什么反应?”
砚川想了想道,“会傻。”
宋言摇头,“遇见从未所见不可把控的危险事情,人害怕了会逃跑。我方才确实胆颤,但并不很怕。”
砚川被她说服,赞赏看她“那你当真是个胆大的姑娘。”
宋言认真想了想,回他道:“其实只是我对你们的技术信任。因为觉得没事,所以不会害怕逃跑。”
这话砚川在心中过了一遍,觉得应当是受到了赞扬。笑道“哪里哪里。”美滋滋的又细品了一遍忽然道:“咱们为民除害成了技术?”
江潋淡笑道:“或者称作行走江湖的手艺也行。”
青素云瞥向宋言,瞪她一眼。道了句“无知。”随后快步往前走了。
砚川落在后面,嘴里又念了遍江潋的话。“行走江湖的手艺?”
“咱也没收个银子什么的!”
追上宋言,又宽慰道:“我知你是心中担忧你父亲所以也顾不得害怕,但是你不要太过心焦,碧云山所去万人虽有危险,但那建造宫殿的图纸我见过,建成了要不少日子,你父亲暂时必定不会出事,且不出月余我们就会赶过去,江潋说了要管这事就会管到底,你放心。他很厉害。”
宋言放慢了脚步听他说完,问道:“也许建造宫殿只是个幌子,抓人才是目的?”
砚川摇头,“那宫殿不是普通宫殿,最紧要精细之处是殿前道场,而这般多的人数也是为了…”看着她几分泛白的面色,砚川一时有些不忍出口。
“你但说无妨,我知道的越清楚,心中便越有数。”
砚川只好颔首,“为了祭出生魂。叫那背后主事的人用来祭祀。”
宋言咬牙,忍着心中闷痛,却忍不住红了眼眶。“所以就像你说的,大殿建好之前,我父亲应当不会有事。”
“嗯,我们也会尽快赶过去。”
“好。多谢你们。”
宋言转向江潋与砚川,诚心道了声多谢,但心中此时忽然多了些盘算。
入了夜,宋言去找了宋肖璟。
宋肖璟从来没见过如此低声下气的宋言。知道她来意后先是惊讶,随后急忙劝她。
“你一个足不出户的贵女!你…”
宋言将她打断,“宋肖璟,别再说了,可以吗?”
宋肖璟见她面色隐忍,默了默,坐在她一旁,开始盯着地面出神。
两人相对无言半晌。
宋肖璟终于再次开口。“宋言,你我的父亲是亲兄弟。你的母亲幼弟与我家也是最亲之人。且我母亲向来与你母亲交好,她会照料你母亲的。”
宋言侧脸看他,微微笑道,“谢谢你,还有…”眼中有一瞬间的黯然。
“还有,对不起,是我父亲将你兄长带出去的。若不是这样,大哥不会也跟着生死未卜…”
“宋言!”
宋肖璟皱眉将她打断。
“我们之间做什么说这样的话!”但想了一瞬,还是叹了口气,知道她心里很不好受。又放柔了声音,“我大哥这些年跟在大伯父身边,受大伯父提点教导颇多。此次也是他愿意跟着去的。你不要这样想。”
宋言低垂着的头点了点。站起身准备回去,待到了屋门口,又回身同他道,“多谢你。”
宋肖璟沉沉看她,再次询问,“宋言。你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要面对的又是什么?”
宋言颔首:“相比我父亲,那些都无关紧要不是吗?”
静默片刻。
宋肖璟与她点头示意,看她出了院子。叹了口气也走到院外。
鸟笼里的雀儿都睡了,安静的很。他缓步转了一圈又一圈,良久之后,悠悠叹了口气,随即挨个将笼子打开。边动作边自语道,“我有时候还挺佩服宋言这丫头。”
原本眯眼睡觉的鸟儿听见动静,先是惊的扑腾翅膀,随后看清了笼门已被打开。争先恐后飞了出去。开始迎接展新的鸟生。
宋肖璟仰头看许久天空,浩瀚无垠,早没了几只小雀儿的踪迹。
而被娇养惯了的金丝雀,也不知道究竟能不能适应野外的生活。
卯时正刻,天边开始泛亮。云层遮着旭日泛着金边儿,清风微拂之下,树叶沙沙作响。
是个清凉的早晨。
江潋砚川二人皆是一身窄袖玄色劲装打马出来。
青素云依旧是纯白衣裙,坐在马上,裙摆随风,比她长相要柔了三分。
砚川看清她的装扮,忍不住笑道,“青姑娘,此去路途遥远,你这一身衣裳,又不耐脏,又不精简。你当真是要去赶路的吗?我记得你从前最是在意精细。不然,直接回昆仑去吧,那里好吃好喝,事事有人照料。”
青素云只狠狠瞪他一眼没有理他,目光看向江潋。
江潋却也赞同道,“你确实不必跟着我们二人颠簸,不若就回去吧。”
但青素云却立刻摇头,“公子,启程吧。”态度温和语气坚定。
江潋只得点头。
见他同意,青素云手中缰绳拍了拍马颈,先往前走了起来。
江潋砚川对视一眼,也勒马启程,再去看时,那青素云已经率先走到了街口拐角处。
“真是个急性子。”
砚川嘟囔。“长得硬朗就算了,脾气也不讨好,还妄想跟你…”见江潋冷冷撇他,砚川笑着止了话头。
待两人正跟上去,就见青素云又忽然停在了原地。不知在同谁讲话,语气冷的像要杀人。
“你在这做什么!”
江潋皱眉,提速到了街角。抬眼去看,瞬间愣怔。
那拐角的高大柳树下,宋言正牵马站着。
不似往常的裙杉钗环装扮,此时她只穿了一身豆绿色窄袖罩纱长衫,长发高高束起,带着帷帽。
此时帷帽的坠纱别在两边。迎着晨风,轻纱荡在身后,素白小脸不施粉黛,目光清透看着江潋几人。
身上叫晨雾打湿了一些,似乎是已经在这站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