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袖擦了眼中泪意,定定看着江潋,一副不容改变的倔强样子。
见她面容透着股子倔强,江潋面色微冷,沉了声音道:“你来这里,不就是接你的父亲兄长,还留下做什么?”
“我…”
心中忍不住叹息,我原本是为了父亲兄长,可现在,心中还有你呀。
江潋却已看向宋父与宋肖璟,“宋肖璟,带着他们回临安,此地不宜久留。”
宋肖璟也摇头,眉峰一立道:“我也不,我要去给你们帮忙!你跟砚川背着我把人救回来了,我也不是那等忘恩负义之辈,怎能得了好扭头就走?”
宋父沉思,也道;“没错,宋公子不妨叫我们留下帮忙,何处用得上我们尽管开口,也好报答你救命之恩呐!”
宋明玉也道是。
却见江潋浑身寒了个透,看着宋言直直道:“一路过来见过不少妖孽了,还不知道妖孽有什么能耐?”
又去看宋肖璟,寒声道:“砚川那日为了护你险些被狸妖一抓穿了喉咙,忘了吗?我与你们…有些情义。我不会放任你们不管,但你们留在这,只会是我的掣肘,炎魔是什么?羽族要干什么?你们帮不了我,只会添乱而已!”
这话说得直白。宋肖璟却知道他想什么,转头去看宋言,心中也明白,宋言简直就是他的软肋。若有危险,当真只会叫他分神。而自己,确实帮不了他们。
面上难掩失落,有不甘,也有对江潋砚川两人的愧疚,嗡声嗡气问道:“…砚川呢?”
江潋看他,“今日攻山,他去通知各门派了。”
“今日攻山?”
“嗯。情况有变。你们现在必须赶紧走。”
话已至此,再难言说。
宋言失而复得的喜悦骤去,此时叫难言之痛充斥满了心口。她怎么放心这样走了,哪怕只叫她等在这里,等着看他平安回来也好啊。
江潋见她眼中又聚起泪,渐渐又放柔了声音道:“你若等在这,不见得有命见我。若是乖乖回临安去,等我这处事了,我会去…去临安做客。”
心中却定定道:他会去临安求娶,让她嫁给自己。
宋言望着他的眸子滚下两行泪,看了许久,只好道:“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你,你要说到做到!”
“好。我必定是说到做到的。”
宋父此时看他两人难分难舍的眼神,一时间什么都明白了。怪不得江潋会涉险救他,全为了自己这小女儿啊。
自碧云山中一路逃回,已在砚川口中清楚此番事端。此时看着江潋的目光,除了方才的欣赏,还有不忍。开口道:“这位公子救我于水火,总要让我知道是哪里人?”
江潋作揖礼道:“晚辈是昆仑掌门之子,名江潋。”
“哦!昆仑我听过。”
这短短几息,宋父脑中已是百转千回。心中沉了沉,似是下定了决心一般,抬手拍了拍江潋肩膀与他郑重道:“你必须好好地回来,到时候,你同我讨什么谢礼我都同意!”
这话中意思已是不必言喻。
江潋微怔少倾,去看他眼中神色,待看清那一点赞赏与笑意,瞬时俯身道:“伯父等我。”
“我等你。”
江潋忍不住也勾了唇角,只又道:“伯父,快些上路。”
宋父颔首,牵了宋言回屋收拾行囊。
宋肖璟也转身进屋。江潋这时忽的攥了他小臂将他拉住。
宋肖璟不解回身看他,眼神询问。就听江潋与他道:“宋言决不能留在这。谁都能活,就她活不了!带着她尽快走。一刻都不要停歇。”
宋肖璟双目怔怔,看着他如此神色,猜到其中必有隐情深意,点了点头,与他道:“放心。”
江潋见他明白,放心颔首,正要松手让他去收拾行囊,就叫他反握住了手臂。
“江潋,活着回来,你要是…她该怎么办?”
“…好。”
行囊物品收拾好,宋言几人又寻了银粟与裴九宫,他们却都要留在这。几人只好就此别过。
宋言随着父亲和两位兄长启程。几人打马到了长街,即将通往镇口之时却发觉乌泱泱堵了许多人。镇外的进不来,镇中的自然也出不去。
许多才赶来的仙门中人大批的堵在镇外不得动弹。
江潋拧眉去看,就见上百的镇中百姓拿着各样武器堵在那里。
宋肖璟去询问旁边的人,“这怎么回事?”
却听一道熟悉的女声响起。“公子!这是要去哪?”
几人去看,就见是青素云快步过来。
江潋自马上看她,道:“送她们出去,这是怎么回事?”
青素云瞥了眼宋言,心中冷嗤,但听她要走,按下不悦,回答江潋道:“是这些刁民听说咱们为除妖而来,说是断他们财路,就不让人进了。”
这时人群之中已有人开始叫嚣,“滚出去!你们这群假模假式的什么正派人,你们不来我们也没什么事,偏你们多管闲事,过来搅乱了咱们的生财之道,是不是啊各位?方圆百里各城打听打听,属咱们镇如今最富!”
“就是!滚出去,我们的事不要你们这些外人插手!”
“对!妖精怎么了,妖精又不害人,还跟我们做买卖,给我们银子花呢!”
叫嚣声此起彼伏。打眼望去,皆是身着锦衣者,都是利益顶端之人。真正的普通百姓只能被妖物害的叫苦不迭。
江潋冷眸凝视片刻,又看了眼天色。随后冷笑一声,淡淡道:“这世间才安稳了几百年你们就忘了疼了。”
眸中再次扫进人群,这一群闹事人中,绝少不了妖物撺掇。细看几瞬,眼睛微眯,手中化出长剑,策马上前,不等人群反应,手起剑落,一个猫妖就叫砍成了两截。
“杀,杀人了…”
人群立刻躁动的往后挪动。
江潋此时坐在马上,手中长剑坠着一串鲜血。明明是个人人皆知的正派后人,此时看去,却觉他面如冷玉,人似修罗,寒凉声音与一众闹事百姓道:“谁还想死,上前来。”
众人一怔,看着那断成两截的男子,哪敢在动作。直接吓傻了。
江潋看着无人敢在动作,又道:“让出条路来。”
打马上前逼近人群,手中长剑沿路落了一串鲜红。
鲜血刺人眼球,那人那剑自面前而过,人群立刻往两侧躲去,生生让出一条通往镇外的路来。
江潋停在镇口回身看去。
宋肖璟立刻打头带着几人往前走。
出了镇口。要进的急急进去也无人再敢阻拦。
江潋看着几人,还是将目光落在了宋言面上。少倾,叹了口气。“别哭。我…我会回去给你们报平安。将这个拿好。”
宋言满目泪水,看向他手中,就见是一柄精巧的短剑。接过手中爱惜的摸了摸,抬头哽咽道:“你一定要回来。”
“好。走吧。”
不得在留恋。时辰快到了。
宋言咬了牙握紧缰绳。几乎是三步一回头的去看江潋。
宋肖璟回身看了眼镇口砚川。去追宋言几人。走了片刻又回身看,还能看见砚川宋潋两人的身影。
“砚川!”
他忽然想起来,自己还没跟他告别。
砚川远远望来。
宋肖璟顿了顿,道:“我走了。”
砚川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