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项计划，鸣钟。”
十分钟资料阅读时间后，四成参会者投票赞同，认为利用声波传递信息值得一试，但技术专家提供的项目前景相当不友好，可以认为在技术方面，该项目不太行得通。
好消息是，技术方面的问题不需要他们考虑。不过不考虑不代表他们能够无视技术专家们指出的项目难度，从行伍出身的他们对任务执行的可能性敏感性比一般人更敏锐。
“第三项计划……”
随着会议进程推进，一项项昨天提出思路的计划被讨论表决。李俭觉得自己多少算是个局外人，毕竟昨天头脑风暴的时候，他也没说话。只不过再怎么局外人，也不耽误他必须和其他参会人员一样，在每项计划提出时看十分钟计划报告，接着在表决时给出个人态度。
可以想见，这场会议持续的时间相当久。
如果说在灵气复苏前，开这般“大部头”的闭门会议，还总会抓住节奏，在某些时间点为参会人员提供休息时间，以此恢复体力和脑力的话，那么灵气复苏之后，全员有修为在身，主持人压根没打算给他们提供休息时间。
不论从年龄还是职级来看——虽然做主持人的中年人没有贴军衔肩章，但看其他人对他的态度，李俭能知道这应该是一位相当有含金量的大佬——主持人都该是这场会议最应该休息一下的，可他本人不休息，以身作则，其他军官和线上参会人员更不能休息。
李俭不知道其他线上参会人员的环境如何，但他身处万族大比比赛会场，就算想要吃喝休息，这时候也掏不出来。更别说他心中正涌起对主持人的敬意，作为一个“爷们”——这可能是有点大男子主义的说法——在这种时候自己仗着线上参会吃饭喝水，岂不是太对不起其他参会人员了？
李俭自己跟自己上劲，倒是和其他参会人员一样，认认真真地阅读计划报告，一同表决。随着十来个计划被否决，时间很快就过了正午。
在表决过程中，李俭渐渐发现，要求在不超过一成人员弃权的基础上获得超过七成的赞同票，这件事相当，不，是超级困难。
应该说，昨天头脑风暴时提出的相当多思路都是经不起推敲的，但负责提供技术支持的专家参谋们实力超群，愣是把几乎所有思路都变成了一份计划，端到今天的会议上，供人们评判。其中有不少计划看起来挺像一回事，甚至可以说是没有风险、只有机会——当然，天底下不可能什么好事都落在人类头上，这种计划的成功几率往往也低的吓人，让人不得不琢磨该计划的经济价值。
但就算是其中看起来最有可能的，模仿自然环境向妖兽传达信息的“神谕计划”，所获得的赞同票也没超过六成。李俭甚至都搞不清楚，参会人员到底是保守派还是激进派。
如果说他们保守，那他们也不应该毫无重复地在各种突破法术耗尽区的提案上表示赞同。如果说他们激进，那他们就不应该对那些只需要花费经济效益就可以试试的计划游移不定。
这都只需要出钱就能进行，随时间推移，看看有没有几率碰到成功罢了，怎么这都不同意的？而且投赞成票的参会人员还不超过六成？
正午时分并不休息，会议又延续到下午，紧接着到晚上。
主持人好像在熬鹰一般，而参会者也都相当配合。李俭抽空将目视ui的透明度调整了一下，确认自家选手把今天的晚餐都给推走了，含泪继续参加会议。
午夜过了，凌晨到了，太阳升起来了，新一天的比赛又开始了。
会议把所有计划全都表决了一遍，没有一项计划达到七成赞同票。
正当李俭以为这场会议已经结束，要宣布本次会议没能得出合适的结果时，一车新资料推进了会议室。
主持人用法力将资料分发给在场各位：“改进了昨天没通过的计划，这是今天要表决的内容。请各位在表决后提供个人意见，以供技术支持者按照意见修改计划。”
“那么，准备表决第一项计划，‘信使计划’。”
……
今天拿出来的计划，都有一种迭代的美。
从字里行间看得出来，背后的智囊们研究了昨天各项计划的受欢迎程度，其中赞同票少于一成的都被丢掉了，而赞同过半的计划则都拿来作为模板，供参谋们优化更新——毕竟这些计划是最有可能在今天投票通过的。
有相当一些计划的变形很吸引眼球，比如利用法术耗尽区的声光效果作为诱饵，在大范围内制造一种可以被数学方法拆解的波，其中的噪音部分会被精确的数学模型消解，只有一部分人类想要传达的信息，会在和法术耗尽区相当遥远的地方凭空出现。毫无疑问，这是以神谕计划为基础的新版本。
技术团队着重论证了这种数学方法在现实战斗中的可执行性，利用超大量的信号源——十万数量级的士兵——他们构建了一个在距离法术耗尽区一万米到十万米距离都能投射信息的模型，该模型传递信息的精确度若是以像素表示，则每个像素的大小可以达到厘米级。如果要传递什么信息，他们可以将这段信息的输入表达成十万数量级的士兵在沿海战线的一端对法术耗尽区放出的特定法术，而这些法术在法术耗尽区内消耗产生的余波能量将在一万米外形成一片全息影像。
如果觉得不够，再加一个维度的计算，就可以让全息影像带有声音——虽说计算出该信息的原始数据花费的算力远比单纯的影像高出鬼知道多少个数量级，但起码在数学上认为是可以实现的。
这种科幻级的操作让李俭毫不犹豫地投出了赞成票，当他以为这项技术会如同斩获他的赞叹一般斩获其他人的同意时，这玩意竟然离被同意只差了一票。
李俭很难绷住，在这之后，他从其他渠道得知，这项计划对算力的要求让许多军官心生顾虑。还是那句话，当一项计划看起来没什么“牺牲成本”，只需要去做就能等着看成效的时候，它的经济成本就相当夺目了。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若是没有新版本神谕的马失前蹄，最后表决通过的“四海龙王计划”也不可能被通过。
“接下来准备表决第二十四项计划，四海龙王计划。”作为主持的中年人面无表情地报出这个相当有神话风味的名字。
听到这个名字，李俭差点把头盔视角切出去。
好严肃的场合，好中二的名称，想出这个计划名字的家伙是不是昨天刚看西游记啊？
（你再骂？我没看西游记，我看的三国演义）
计划资料在目视ui中滚动播出。
四海龙王计划，建立于空投信息计划和白手套计划之上。
空投信息计划，利用人类的远程运输能力，从空中绕过法术耗尽区，将信息载体投入海洋，使海洋生物接收到人类信息。
这玩意被否决有两个原因。
第一，灵气复苏后的空中已经不是人类能够轻易拿下的了，鸟类自从开启修仙道路后，空中续航能力强得像是地球自然卫星一样——人们都不知道这帮家伙还有没有落地的必要——虽然人类的空军能在一定程度上和鸟类相持，但为了投递几个信息载体而出动大军，这份耗费着实让人心头一颤。
第二，投入海洋的信息载体存在被“破译”的风险。如果指望海洋生物必定能获得信息载体内的信息，那么该载体就得自主发出信号——这就好比将羊羔驱赶到狼群面前一样，狼群指定看得到羊羔，但难道能指望它们不对羊羔做什么吗？
再者，如果信息载体不自主发出信号……那就是等着妖兽来解谜了，凭什么要给它们锻炼智力的机会？
白手套计划，人类在可控制水体附庸鱼类，同化后投入海洋，作为使者附庸妖兽。
该计划被否决的原因比较粗糙，但没人敢挑战如此粗糙的原因：能够被人类附庸的白手套丢到海洋里，到底能附庸谁？
总不能河里游的某个小族丢到海洋里能成当地一霸吧？
这俩计划的缺点相当醒目，李俭本以为智囊团会把这俩计划的思路丢入垃圾桶，没想到他们竟然捡了起来，将这俩计划揉吧揉吧，凑一块了。
所谓四海龙王计划，保留了投放环节，保留了白手套环节，但否决了信息载体和可能成为白手套的淡水水体妖兽。
既然都有胆子投放妖兽了，还投放什么信息载体，为什么不直接投放人类？既然可以投放人类，为什么还要挑白手套，把人丢进海里不就行了？
这个相当逆天的想法看起来着实不是智囊团会提出的，但让李俭觉得这份计划还有一些理智的额外条件是：该计划并非将人投入海里，而是让人披上一层“龙”的皮，投入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