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选择
“风投七部”的风险投资契约的力量是非常强大的，在下城区中，几乎不可能有魔女有能力反抗。
但好在，这种力量被牢牢约束在条款的范围之内。
例如披露，在契约的力量下，柯伦只能如同一个傀儡般，毫无保留地将条款要求披露的事项说出来，但如果是披露范围以外的事，即使七零四询问，少女也不会有任何反应——就如同一只没有生命的人偶。
面具魔女翻来覆去地问了几次，最终得到的，也只有“莫比迪克”号在西群岛以西的海域上，发现了由8-9条白鲸组成的鲸群这件事。
至于夏夜的推测和理论，柯伦一个字也没提到。
假想、推论、猜想……这一类东西全都不在披露范围之内，否则的话，柯伦只需要每天畅想一下公司的未来，七零四就得听一次她的披露。
当柯伦说完所有的需要披露的信息后，穿过关节的丝线开始一道接一道地消失。很快，少女的身体恢复了自由，表情也不再呆板。
她看着面具魔女，全然不顾身体各处仍残留着剧痛，脸上缓缓露出微笑：
“如何，七零四？是不是一个很振奋人心的好消息？”
“……”对方没有接话。
“我刚刚只是想跟你开个玩笑罢了。”柯伦说，“毕竟已经到了下班时间，我又一点也不喜欢加班，因为身为董事长的我，就算加班也没有人给我发加班工资，我原本打算明天再告诉你这件事，不过嘛，既然你这么急着想知道，我当然无法违反契约的要求。”
看着柯伦的笑脸，七零四不禁有一点后悔。
自己太着急了，或者说，柯伦之前成功地激怒了她，现在想来，对方应该是故意的。
因为自己的急躁，或许对方已经隐约猜到了风投七部的倾向。
但好在，柯伦知道的事已经触发到了“边界”，她披露的内容已经上传到了上层，只要再过十分钟，审核就将完成，指令也将同步下达。
等自己收到指令后，就不用再跟这个玩偶娃娃一般的少女玩猜谜游戏了。
“说说伱的看法，柯伦董事长，你认为这能给公司带来多大的收益？又能为我们提高多少投资回报？”面具魔女不动声色地问。
柯伦脸上露出兴奋的表情，她迫不及待地开始畅想公司的未来，提出要恢复造船业务，开始计算公司能够获得多少大型捕鲸船的订单，能够实现多少利润，而风投七部的投资回报率又将达到多少。
少女侃侃而谈，无论是表情还是动作都看不出任何疑点，但七零四仍然不敢放松警惕，她已经打定主意，无论对方是怎么想的，是真的沉浸在“好消息”中，还是已经产生了怀疑，她都无所谓——
只要一接到指令，她就动手。
但现在，既然指令还没有下达，她也不介意跟对方再多聊一会。
“那么对方参股的条件呢？准备以什么价格收购‘远船租赁’的股份，我们的股份被稀释之后，对今后的分红会有多大影响？”
两人就接下来的利益分配进行了一系列的讨价还价。
虽然这并无意义。
十分钟转眼间就过去了。
七零四仍然没有收到指令。她微微有些疑惑，但既然指令没有下达，她就只能继续等待。
她只好抓住那些看上去很重要的细节，与对方反复纠缠。
五分钟又过去了。
指令依然没有到来。
面具后的她不禁微微皱眉，她已经开始考虑是不是要结束这次谈话，以后再找机会，因为再拖下去，对方就有可能起疑心了。
又过了一分钟。
就在七零四准备放弃的时候，姗姗来迟的指令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
那不是想象中的“清除”指令，而是她完全没有预料到的内容。
她将指令反复读了两遍，确认自己没有看错，再望向桌子对面的灰发少女时，她的脸上已不由自主地带上了嫉妒的神色。
所幸，面具遮挡了一切。
她干笑一声，突兀地转换了话题：“柯伦董事长，你想去上城区生活吗？”
“什么？？”对方果然露出一副“你在开什么玩笑”的表情。
“我没有开玩笑。”七零四说。
“你有两个选择：第一个选择，上面最近正在筹备‘以太勘探风险投资第十四号子公司’，按你的话说，就是‘风投十四部’，那里如今还缺一个首席执行官，只要你有兴趣，那个位置就是属于你的。
“当然，如果你仍然舍不得你的‘远船租赁’，你也有第二个选择——‘以太勘探’可以为你的公司提供利息极低的贷款，帮助你度过最近的难关，同时，还会在未来帮助你拓展造船业务，击败竞争对手，相信用不了多久，‘远船租赁’就能够成为规模足以与‘巴珐莉雅’媲美的公司。
“——而以上这两个选择，无论你选哪一个，最终都能让你具备在上城区定居的资格。”
柯伦没有因此而表露出一丝激动，她眼中的防备远远大于兴奋：“那么代价呢？你们需要我做什么？”
“夏夜、克莉斯、雅哈，我们需要你杀掉这三个人，至于‘莫比迪克’号上的其他人，我们会想办法。”
“你们为什么要杀她们？就连整艘船上的人也要杀掉？杀这么多人对你们有什么好处……”
柯伦说到一半，突然顿住了，七零四在她的眼中看到了震惊，对方似乎终于明白了。
“她们都见过白鲸鲸群……”少女喃喃道。
“可是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做？！这是一件共赢的好事，捕鲸人能捕猎到更大的鲸鱼，‘远船租赁’可以销售更大更昂贵的捕鲸船，而你们，也能因此得到更高的投资回报。你们为什么对放在眼前的魔尔视而不见？反而要我杀掉她们？”柯伦有些激动地说道。
七零四摇了摇头：“柯伦董事长，看来我之前对你的说的话，你并没听进去——我只好再说一遍，而这也是最后一遍：
“不要自以为是地揣测我们的利益是什么，有时候魔尔并非利益的全部，甚至有些时候，我们的利益和魔尔完全无关——明白了吗？”
房间里一片寂静。
七零四看见柯伦眼中的激动渐渐冷却下来，看起来，对方终于明白自己所说的话了。
“你应该知道，我不是会轻易背叛同伴的人。”柯伦脸上的表情很复杂。
“不要用这些跟我讨价还价，柯伦董事长……”
七零四终于不再掩饰语气中的嫉妒。
“让我坦率地告诉你：我宁愿你真的是个重情重义的人，那样的话，你就会立刻拒绝我的要求，而我也可以顺理成章的杀了你——但很可惜，上面要求我给你两个选择，选吧！不要再装模作样。”
这些话将柯伦脸上那些纠结的表情抹去了，美丽的黑裙少女垂下眼眸，沉思了好一会，才开口道：
“我想要出人头地，也不想放弃亲手成立的公司，我两个选择都要——这就是我的条件。满足我的条件，我就杀了那三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