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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是盐碱地呀?”连里长满头雾水地看着她说道,捶着腰的手也慢了下来。

“盐碱地,就是你们所说的白地,土地沙化。”叶三娘粗略的解释道。

“这怎么可能?”连里长狐疑地上下打量着她说道,“你怎么知道的。”

“呃……”叶三娘迟疑了一下看着他说道,“看出来的。”

连里长不可思议地看着她说道,“看出来的?”目光在她身上转了一圈道,“俺怎么就没看出来,咋就你看出来的。”

“就这么看出来的。”叶三娘目光凝视着他没有闪躲道。

“嘁!”连里长想了想非常客气地说道,“叶夫人,这么说,打会玩儿泥巴,俺就土地打交道,俺没‘看’出任何问题。”将看字咬得特别的重。

叶三娘闻言眼眸浮现笑意,笑眯眯地看着他说道,“这人跟人的眼睛不一样。”

连里长一听脸上浮起愠怒,又压下去低声说道,“叶夫人,非让俺把话说的难听是吗?你这连苗和野草都分不出来,你给俺从土上看出来的,开玩笑。”

叶三娘这是有理说不清了,“我从书上看出来的。”

“书上啊?”连里长面对着娇滴滴的叶三娘真说不上狠话来,看在那三十两银子的份上,老子忍,“那穷酸秀才看得书多了,他咋看不出来呢!”讥诮地又道,“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脚上都没沾多少泥,锄头都没摸几下。”陡然拔高声音道,“能看出来什么来?”

这指桑骂槐的,傻子都听的出来。

“爹,您就听听呗!话说的那么难听干什么?”连海棠站在草帘子外忍不出说道。

“死丫……”连里长动了动嘴改口道,“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大人说话哪里有你插嘴的份儿。”又原形毕露道,“给老子滚去做饭,想饿死老子啊!”

忍不住了,连里长挪动了身体直面着叶三娘道,“叶夫人,俺没啥耐心,俺喜欢直来直去。”

“我也喜欢直来直去的。”叶三娘眉眼弯弯地看着他说道。

“俺下地累了一天了,只想吃饱了,躺炕上睡觉。”连里长十分坦白的说道,“不想听你说从那个犄角旮旯翻出来的书的瞎掰和。”

连里长抬起胳膊,卷了卷袖子道,“这自古都是俺们种地的,关于怎么种地,如何种地?祖祖辈辈都是这么传下来的。那读书人高贵的,脚不沾地,懂什么种地。你别以为认识几个字,就对俺指指点点的,这种地得听俺的。”

“嗯哼!”叶三娘目光眨也不眨地看着他认真地点点头。

这都不生气吗?连里长身体后倾靠着椅子的扶手道,“听懂俺说什么了嘛?”

叶三娘闻言摇头失笑道,“连里长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你不生气吗?”连万全诧异地看着她说道,俺这是指着鼻子骂了。

“连里长说话还是很斯文的。”叶三娘古井无波的双眸看着他说道,“斯文!”

连万全一愣,脱口而出道,“俺那是看在三十两…”猛地急刹车,差点儿没闪着老腰。

“呵呵……”叶三娘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细碎的笑声溢出双唇调侃道,“还很坦率。”

连里长双肩垮了下来,有气无力地看着她说道,“俺是真的累了,没工夫跟你这儿耍嘴皮子。”

“占用你一炷香的时间,能听我把话说完吗?”叶三娘目光温和地看着他说道。

“好,你说,你说。”连里长双手环顾看着冥顽不灵地她道。

“现在这亩产多少?”叶三娘双手放在八仙桌上目光平和地看着他说道。

连里长疑惑地看着她说道,“亩产?”

“小麦的亩产?近三、五年的?”叶三娘冷俊的眸子看着他说道。

“都差不多,二三百斤,这咋了?”连里长随口说道,“有什么问题吗?”

“前两年兵荒马乱的,种地大都是撒上种子,基本处于放养的状态。”叶三娘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不紧不慢地说道,“可这两年太平了,肥料,除草,样样没落下,这亩产咋还跟以前一样呢!就没想过原因吗?”

“可这要是你说的盐碱地那是连庄稼都种不了。”连里长没好气地看着她说道,“俺们现在不是种的好好的。”

“这盐碱地也不是一天就形成了,上一季还种得好好的,下一季,就白花花一片,寸草不生了。”叶三娘深邃的黑眸看着他说道,“什么都得有个过程吧!”认真地又道,“你再想想,麦粒跟以前比是不是瘪的多了。”看书溂

连里长皱着眉头看了看她,“这很正常啊!肥料跟不上,粪肥太少了。”

叶三娘轻握着拳头,拇指和食指磨搓着,“咱们这里属于黄泛区吧!”

“这大家都知道啊!前些年,被狗日的挖了黄河河堤,都给淹了。”连里长指着墙壁道,“那外墙还有淹过的痕迹,可水退的很快,当年就能耕种了,真是老天垂怜。”接着又道,“可这并不能说明什么?”

叶三娘紧绷着下颚看了看他,突然又问道,“你经常去河边吗?”

“俺去河边干什么?”连万全不解地看着她说道。

“紧挨着河土地有泛白,跟撒了一层霜似的,白花花的。”叶三娘沉吟了片刻道,“水分被太阳晒过后,留下来的那层白就是盐。所以才叫盐碱地。”

“盐?”连万全闻言眼冒绿光看着她说道,“还有这好事,晒出来盐,那咱不是发财了。”

叶三娘轻抚额头,闭了闭眼道,“不是食盐的盐,不能吃的。”又耐心地解释道,“那是你说的白地,白花花的地,寸草不生。”流利地又道,“那河边泛白的土地上不长草吧!”

“这个还真没注意过。”连里长仔细回忆了一下道。

“不长,确实不长。”连海棠站在厨房门口高声喊道。

“你知道啥呀!就胡乱插嘴。”连里长这脸刷的下拉下来道。

“俺经常去河边打水,也去河边洗衣服,俺看得很清楚。”连海棠冲着正房高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