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的大起大落,实在是太刺激了。
这就是安室透今天一天的感想。
早上,他还在群马县和赤井秀一对枪,飙着车在市内山间横冲直撞,追逐着逃亡的FbI;晚上,他就经历了不得不目睹照看的未成年被虐杀的全过程,悲伤难抑,满心愤怒地杀回东京,却又在拿枪指着凶手的时候,发现一切都和想象的不太一样……
此刻,他心中翻涌的情绪十分复杂,而那种要背负新的血仇的觉悟劲头过去了,脱力的感觉让他一阵天旋地转,十分无力。
想了好一会儿,他突然很想赞同风见裕也在某次见面时语气悲怆的抱怨。
“唐泽昭他,真的是太难抓也太能折腾了!他到底哪里来的这么多主意!”
安室透放下枪,环视着只有一张座椅的阁楼,没有先回答唐泽的问题,而是依照自己的心意,先伸出双手“啪”地一下夹住了唐泽的脸,狠狠地挤压揉搓。
“松手,唔——”唐泽的脸被他搓得变形,徒劳地拽着安室透的手腕,含混地抗议着。
确实没有伤口,也确实没有易容,唐泽真的好好的站在这里。
真切地感受到这一点,安室透才没好气地放开他,上下打量唐泽,问了一句:“真的没受伤?”
唐泽幽怨地捂着两边的腮帮子,认为安室透纯纯是在泄愤:“没有,真的没事。”
“看来我们有很多问题需要好好交流。”安室透抱起双臂,朝楼下示意地偏偏头,“坐下来说吧,你回答一个我的问题,我回答一个你的。”
唐泽顺了顺被揉得炸毛的头发,跟着他走下楼,两个人在餐厅最里头的一张桌子边面对面地坐了下来。
安室透打开桌子上方的吊灯,一束暖色调的锥型灯光笼罩住了整张桌子,也映亮了两个人的脸。
唐泽瞄了一眼吊灯,心想,如果它颜色白一点亮一点,这个氛围还挺审讯室的。
安室透直视着唐泽,忽然发现这可能是他们第一次平等地在对话。
以往他们俩大多一个站在吧台里,一个坐在吧台外,或者一个坐在阁楼的床上,一个坐在座椅上,多多少少存在一些对话的隔阂,他也确实没有把唐泽当成过同一阵营的同行者,更多是用一种年长的保护者心态。
唐泽隐瞒了他很多东西,他也一样,他们是不曾好好沟通过。
这么想着,安室透先开口提问道:“你刚才叫我公安先生,你也没有对我遮掩自己的假死。你很信任我对组织的立场和态度,为什么?你发现了什么?”
“嗯……先说公安的问题吧。”唐泽想到这,咳嗽了两声憋了憋笑,虽然他的信息源是来自超游的剧透者视角,但光是最近他披着马甲四处晃悠的经历,就足以解释这一点了,“昨天,风见先生,制造了一个虚假的袭击现场,我猜他是想诱导我上楼,然后他就可以制造一些意外,借机把我带走……这都不需要多联想,你说你有计划送我走,然后你一离开,就有人在我周围制造一些我会感兴趣的冲突场面……要说你们没有一定的关联,谁也不会相信吧?”
安室透捏了捏眉头。
千算万算,最后他的马甲还是被风见裕也破了防,他更没想到这个倒霉下属一个方案失败之后都没通知他一声。
“别怪风见警官哦,不是他的问题。”唐泽还是没忍住,闷闷笑了两声,“毕竟他也不会想到,唐泽昭,和新晋高中生侦探明智吾郎,是一个人吧。”
不需要唐泽再多说,安室透都能想象当时唐泽没上钩,换成一个侦探来探查,然后把执行计划的警员们一眼看穿的社死场面。
他叹了口气,决定下次还是别让风见裕也来制定计划了。就算执行没问题,目标居然会易容,居然有另一重社会身份,风见裕也的运气,也真的是太差了点。
“轮到我了。所以你确实是日本公安,和风见先生有联系,你是个卧底对吗?安室透,不是你的名字吧?”唐泽语气笃定。
安室透注视着唐泽闪亮的碧蓝色眼睛,只略微权衡了几秒,就做出了决定。
“重新认识一下,警察厅警备局警备企画课,降谷零。”
和唐泽的思虑一样,冷静下来再仔细复盘唐泽视角的行动,就能发现唐泽对他寄予了多大的信任。向他表明身份并不是绝对必要的选择,甚至是很冒险的。
如果安室透不是个卧底,或者就算他真的是卧底,却不是发自内心地想要庇护唐泽,唐泽任由他发现身份的举动,都将给自己带来灭顶之灾。
到这个地步,他觉得向唐泽表达诚意是有必要的。
……而且也确实已经露底了,不如索性坦诚一点。
这下反而是唐泽被他整不会了。
这么直接的吗,你马甲精的尊严呢?
最艰难的部分说出了口,安室透的问题更加坦然顺畅了:“库梅尔……是怎么回事,这真的是你的代号吗,明智吾郎又是什么情况?这是你虚构的身份,还是你顶替了某个组织成员?”
唐泽摸摸鼻尖,垂下视线盯着桌子上的纹路,慢慢说:“这个吗,就说来话长了……”
一切要从赤井秀一的出现后说起。
在赤井秀一明确告诉唐泽,他的身份对组织的重要性比他原先以为的更大,而且他的父母已经双双离世,他是最后的突破口和弱点之后,唐泽当即意识到了马甲计划的紧迫。
他必须要从现在的被动处境中逃脱的办法,最好能彻底打消组织对“唐泽昭”这个身份的企图,逃走或者改名换姓只会让自己更加被动,明明手握着完整外挂却只能畏首畏尾的感觉很难受。
前面曾经提到过,在因为丸传次郎的案件觉醒之后,唐泽终于可以自由使用异世界导航App了。
有一说一,如果给你一个这样的App,可以确定柯南角色有没有殿堂存在,你能忍住不往里头把能想起来的名字都写一遍的冲动吗?
反正唐泽是没忍住。
他不仅试了,还一边试一边记,手账本整个被他写得像个死○笔记一样。
事实证明,有殿堂的人属实是不少,要不是各个殿堂都是独立的空间,那整个米花町的异世界场景真可谓是五光十色,地狱绘图。
在这些人里,唐泽发现了一个能确定他命不久矣、而且和组织有关联的殿堂主人。
国会议员,吞口重彦。
皮斯科发现了雪莉变小,但没还没把这个事说出口就被琴酒枪杀,灰原哀被迫喝下老白干临时变回宫野志保,这是前期与组织相关非常重要的一个剧情。
而皮斯科会被琴酒枪杀,就是因为在执行灭口任务的时候不谨慎出了大错,自己也被灭了口。
这个倒霉的被他灭口的背景板,正是这位吞口重彦。
正迫切寻找着计划突破口的唐泽一下就物色中了他,经过几天的调查推理配合穷举法,唐泽成功进入了他的殿堂。
不得不承认,把国会议事堂看成夜总会多少还是逆天了一点,那真是狮童正义听完就死了。
唐泽对这种逆天人渣没什么兴趣,也不准备轰轰烈烈给他发个预告函,组织成员有什么好改心的,今天改完心,明天就被组织灭口,多浪费精力。
但是他在殿堂里进行了细致的探索,尤其注意记录殿堂里的那些虚假的认知存在,这能从侧面分析出吞口重彦人际关系中的问题,找到可乘之机。
唐泽也真的有了重要发现。
那就是吞口重彦有一个被他隐瞒着外界,丢进组织里从小培养的私生子。
个中细节,唐泽当然不可能一五一十告诉安室透,他只是轻描淡写地说:“组织在东京势力庞大,盘根错节,商界政界都有他们的人,议员吞口重彦也是其中之一。他没有代号,但身份放在那里,在东京这边有一定的影响力,算是个中层……他有一个意外得来的私生子,名叫吞口隼人,今年18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