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玉瑭如今已经对乌雾的眼神很敏感了,其他人惊讶她可以理解,但你惊讶个什么劲儿,你不清楚自己是什么型号吗?
她略微无奈地低头,“看我做什么?”
这是政府选的型号,又不是她选的,估计是觉得她一个单身女孩子会有这方面的情感需求吧,也可能是单纯因为男友型仿生人不太畅销,价格低廉。
赵玉瑭抬起头来,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模样,她长相太没有棱角,又是个残疾人,这样冷着脸也没什么威慑力,最起码赵福年没有丝毫警惕,还笑嘻嘻地调侃,“跟仿生人谈恋爱什么感觉啊?肯定还是真男人好吧哈哈哈。”
赵妈妈脸色有些难看,一个劲儿地跟赵福年使眼色,让他收敛点,可惜赵福年被惯坏了,根本不在乎她的提醒,越说越来劲。
“不过你现在这个情况也不容易找对象,有个仿生人当消遣是最佳选择了,也不能太挑剔。”
他话里话外都是挖苦,但桌上那么多人没有一个出声阻止的,似乎习惯了他这副做派,也可能是觉得赵玉瑭不值得他们为她出头。
乌雾眼眸沉沉,手上把玩着泛着冷光的刀叉,在思考如果自己现在出手的话会有什么后果。
“小乌。”
赵玉瑭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微微摇了摇头,“现在不合适。”
要教训他,有的是机会。
“嗯。”
乌雾垂下眼,再抬头时脸上已经没了什么多余的情绪,专注地给赵玉瑭冲洗餐具,他露在外面的只有一双冷白瘦削的手,手指纤长,骨节分明,做起动作来不疾不徐,让人挪不开眼,桌上许多女孩都在悄悄看他,或许是好奇,或许是惊艳。
赵福年却没有因此消停下来,他携着订婚对象挨桌敬酒,敬到赵玉瑭这桌时刻意多停留了几分钟。
“哎呦!”
赵福年非常“抱歉”地说,“不好意思啊,没拿稳。”
他手里满满一杯酒全泼在了乌雾身上,酒液顺着帽檐滴滴答答地往下落。
赵妈妈连忙说道,“快去洗手间清理一下吧。”
仿生人本质上还是个机器,虽然体表有防水材料,但还是要小心些。
赵玉瑭皱着眉,注意到乌雾还没动,便轻轻拍了拍他手臂催促,“快去。”
这个赵福年究竟想做什么?
乌雾冷沉着眸子瞥了赵福年一眼,知道现在不是动手的好时机,他握了握赵玉瑭的手,“我很快回来。”
洗手间在走廊的尽头,乌雾简单清理了一下身上的酒渍,帽子已经不能戴了,他换了副口罩将脸遮住,很快整理好出来。
“诶,等一下。”
有人跑过来叫住他,“刚刚换包厢了,你去三楼的第一个包厢吧。”
这人有点眼熟,好像也是赵玉瑭的某个兄弟,乌雾点下头,顺着电梯上三楼。
“玉瑭,”赵玉瑭脸色很冷,她已经决定等乌雾回来两人就离开,来参加这场订婚宴真是她近期做的最错误的一次决定。
赵妈妈不知怎的有点恐慌,她掐了把自己,逼自己把话说下去,“妈妈这次叫你来,是有点事情想让你帮忙。”
啊,果然如此吗?
赵玉瑭扯了扯唇角,她就知道,如果不是有事要求她,赵妈妈恐怕根本想不起来她这个拖油瓶女儿。
她微微后仰靠上椅背,神情漠然,等着赵妈妈把话说完。
赵妈妈小心翼翼地说,“福年前几天发生了一个小事故,不小心把人家的仿生人弄坏了,你也知道咱家的情况,根本赔不起。”
“所以,我们想,如果、如果——”
一直没有开口的赵爸爸看不下去赵妈妈的吞吞吐吐,将话头接过去,他的声音依旧充满了父亲特有的威严、严肃,震慑力。
“你弟弟把别人的仿生人给撞坏了,你不是有政府送的一个仿生人吗?刚好可以赔给人家,不然我们家怎么有钱再买一个仿生人。”
拿乌雾去赔?
赵玉瑭哑然,他们怎么能厚颜无耻到这种地步。
“不可能。”
她的眼睛雾蒙蒙的,但直视过去时仍然令人心虚,仿佛灵魂深处的肮脏都被窥透了一般。
“乌雾是我的,我不会拿他去满足你们的贪婪。”
“哼,你做不了这个决定。”
赵父冷声道,“你既然姓赵,就得为赵家分担,你不愿意也没用。”
赵玉瑭忽然意识到乌雾已经去了很久,他说会快点回来就一定不会食言,除非发生了什么意外。
她骤然站起,“你们把乌雾带到哪里去了?”
三楼包厢。
“这就是你们要赔给我的仿生人?”
女人的视线在乌雾身上绕了一圈,狐疑地问,“不是说赔不起吗?你们哪儿弄来的高档仿生人?”
她也买过不少仿生人了,大多都是流水线出来的低端款,别说功能了,外观都长得大差不差,眼前这个虽然没有露脸,但光看眼睛和身材也能看出来他的与众不同。
这个穷酸人家居然还能有这么高端的仿生人,别再是通过不当手段弄来的。
赵福年完全没有刚才的嚣张,点头哈腰道,“你放心,来路绝对没问题。”
女人皱着眉头,“他已经被激活了,原主人同意转让了吗?”
赵福年笑着说,“他主人是我妹妹,同意转让是早晚的事,你要是满意这个仿生人,最多三天,我一定把转让的事情办好。”
这么优质的仿生人,女人当然不会拒绝,勉勉强强地答应了,“可以,不过你一定得把转让的事办好,我可不想打官司。”
他们聊天的工夫乌雾差不多摸清了状况,确认赵玉瑭不在这个包厢后他就懒得装了。
这群利用赵玉瑭,想把她从他身边抢走的人,都该死。
“玉瑭,玉瑭你不能过去!”
赵妈妈抱住赵玉瑭胳膊不让她走,“你想想福年啊,只是一个仿生人,妈妈回头再给你买一个好不好?”
赵玉瑭没有心思跟她纠缠,轻而易举地挣开她,“我再说最后一遍,我只要乌雾。”
她的乌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