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盛汐被颐溟带走后,渊羡疯狂修炼到灵力耗尽、不得不停下来休息的时候,脑海中总是会不自然地去想跟盛汐重逢的场景。
他想过自己去魔界找盛汐,也想过盛汐靠着自己的聪明才智,成功回到东南灵界。
他不敢想太多,怕精力耗费在这上面,反倒拖累了修炼。
可大脑仿佛有自己的想法,总是不由自主地想起盛汐。
一幕幕与盛汐重逢的模糊画面不断闪现,可从没有一幕是盛汐以这样的姿态回归。
随着火凤的不断靠近,不只是渊羡,其余人也从中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
萧离洛不是很确定地问:“那是不是小师妹?”
温哲明若有所思:“看着像是小师妹,只是不知道为何没有实体。”
章鱼哥神色沉沉,感受到众人望向他的探究目光,才缓缓道:“那应该只是小汐的一道意识。”
“那小师妹她人呢?”言澈不解地问。
谁也不知道该怎样回答这个问题,众人一时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直到天空翱翔的火凤注意到了他们,发出一声清脆的啼鸣,好似在与他们打招呼。
感受着这道凤鸣声中的喜悦,渊羡的脑海中甚至都能浮现出盛汐开心冲他们挥舞小手的模样。
他下意识地想要飞上去找盛汐,被归长老谨慎地拦住:“现在情况不明,你别冲动。”
渊羡蹙眉:“那是小师妹。”
不等归长老再说什么,天空的火凤俯冲向他们,眨眼便来到他们面前。
火凤的速度很快,可众人都没有感受到半分威胁,渊羡更是伸出了手。
火凤停留在他手臂上,狡黠地冲他歪了歪脑袋。
豆大的眼睛闪着光,就跟平时盛汐看他时一模一样。
太多的情绪酝酿在心口,堵住了渊羡的喉咙,让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萧离洛凑过去问:“小师妹,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小凤凰低头看看自己,又看看萧离洛。
火焰从小凤凰头顶上冒出,化作一个问号,仿佛在反问萧离洛:我这个样子有什么不对吗?
言澈同样挤过来哇哇大叫:“小师妹,你这个人现在怎么鸟里鸟气的?”
吕想使劲点头表示赞同,并把盘龙石拿了出来。
盘龙室内的金龙曾经问盛汐这只鸟怎么人里人气的,现在他要让金龙看看小师妹的鸟模鸟样!
金龙被唤醒,从盘龙石中钻出。
它满脸不高兴,正想冲吕想抱怨,忽然察觉到盛汐的涅盘气息,不可思议器地转过身娶,就见浑身是火的凤凰居高临下地盯着自己。
金龙差点被吓得神魂俱散,直接化作一缕烟,迅速钻回盘龙石内。
吕想一头雾水:“前辈你躲什么?”
“这有凤凰涅盘,你喊我出来干什么?我不想被涅盘火烧死!”
金龙气得要骂人,但碍于旁边就有一只熊熊燃烧的涅盘火凤,它怕触怒对方,连说话都不敢大声。
章鱼哥总算明白为何他能从这只火凤身上感受到澎湃的生命力,更加困惑:
“我在古籍上见到过一些有关凤凰涅盘的记载,似乎不是像小汐这样的。”
古籍记载,凤凰会在生命耗尽之时,找一处无人之地自行涅盘。
不会像盛汐这样拖着满身涅盘火到处溜达。
这丫头很明显是出事了,只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听闻章鱼哥的话,盘龙石中冒出半个半透明的金龙脑袋,悄咪咪地打量起停留在渊羡胳膊上的那只火凤。
“咦?怎么没有实体?”金龙发出真诚地困惑,“你比我还虚呢?”
小凤凰感觉尊严受到了挑战,拍打着翅膀从渊羡手臂上跳起来,气势汹汹地反驳金龙:“啾啾啾啾啾!”
金龙听不懂她在啾什么,无所畏惧:“只剩下一道残念了,你就省点力气,别跳脚了。”
渊羡心口一痛,伸手抱住想去啄金龙的小凤凰,不可置信地望着怀中挣扎的火凤:“怎么会只剩下一道残念?”
金龙细细打量着小凤凰,忽然意识到什么,两侧卷起的胡须一下挺得笔直:“你与众生意志融合了?!”
众人诧异。
听到“众生意志”四个字,原本还在不断扑棱的小凤凰像是想起了正事,渐渐不再挣扎。
她昂首挺胸地冲渊羡啾了一声,头顶的火焰轻轻飘动,好似将头发梳成了大人模样。
她一甩脑袋,一副要出去干番大事业的模样。
渊羡抱着小凤凰的怀抱被迫松了些。
火凤扑棱着翅膀起身想飞走,渊羡下意识往前追去:“小师妹!”
小凤凰应声回头,渊羡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知道盛汐在做正确的事,可他就是舍不得。
他就那么望着两步之外的小凤凰,翠绿色的眸子中倒映出盛汐从前冲他笑的模样。
他想留下盛汐。
可他知道,如果能留下,盛汐就不会飞走。
渊羡的心底泛起强烈的不安,总觉得盛汐这次离开之后,再难有机会与她相见。
他自私地希望盛汐能够留下来,又清楚地明白自己不能给盛汐拖后腿。
两种完全相反的情绪拉扯着他,让渊羡无所适从。
小凤凰轻轻拍打翅膀带起的热浪不断温暖着他,渊羡忍住心底的所有情绪,低声问:“需要我们做什么吗?”
小凤凰摇摇头,仰起小脑袋,右边翅膀轻轻拍了拍胸脯,好似在说一切交给她就好。
见渊羡的情绪似乎有些低落,小凤凰凑过去蹭了蹭渊羡的脸颊。
渊羡一怔,垂在身侧的双手下意识抬起,想要抱住小凤凰,又怕自己耽误了盛汐的大事,只能生生停在空中。
怀中的温暖渐渐消退,小凤凰斗志昂扬地啾了一声,展翅高飞。
渊羡极速追去,可小凤凰的身影渐渐消散,一下没了踪迹,好似融入了苍茫众生之间。
渊羡的心也一下彻底空了。
他忽然有种自己以后再也见不到盛汐的惶恐。
化神期修士的直觉一向很准,渊羡知道这股惶恐并非空穴来风。
是他太弱了,以至于没法帮盛汐分担半点。
自责与惶恐不断在空荡的心间震荡、扩大,犹如巨锤重击。
渊羡只觉得喉间一阵腥甜,“哇”地吐出一大口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