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挺已然被吓傻,呆呆问道:“你、你怎敢如此?”
在他没回过神来之前,萧剑来忽的从马背上飞身而起,一把夺过他手中的秘旨,左脚在虚空一点,已返身坐回到了马背上。
整个过程行云如流水,直到秘旨被抢,夏挺才豁然惊醒。
萧剑来扬了扬右手中的秘旨,大声道:“你不是问本王怎敢如此吗?这张假秘旨就是本王的底气,以史弥远为首,郑清之、薛极、袁韶、李知孝、莫泽和梁成大为党羽,竟敢假造圣旨,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本王有什么不敢杀得?”
史弥远假造秘旨,谋害韩侂胄,矫诏擅权废立、谋害皇子等等一系列龌龊事,萧剑来都可以不管,毕竟天下乌鸦一般黑,他只是更黑了点,但这货给秦桧平反,又对金求和,签订丧权辱国的“嘉定和议”,这就不能不管。
要知道,就像辛弃疾所判断的,金国正处在“必乱必亡”的前夕。
好家伙,这协议一签,岁币银绢各三十万不说,还一次给出三百万缗钱赎回淮、陕两地,直接给金国回了一波血。
又蠢,又坏。
夏挺嘴硬道:“谁、谁说秘旨是假的?”语气却已有点动摇,是啊!以官家的性子,又怎么会选择放弃韩侂胄?他不是没有怀疑过,只是这是夏震的命令,他并没有选择的余地。
“是真是假,只要去问问官家不就知道了?”萧剑来回怼了一句,已没心情继续和他闲扯,而是对着众禁军说道:“怎么,你们统领伪造秘旨要被诛灭九族,你们也要跟他一起吗?还是连本王也要一起杀?”
此言一出,众禁军你望望我,我看看你,同时后退了一步。
一络腮胡大汉率先开口道:“夏统领,如果是伪造的秘旨,恕末将不能从命。”
又有几人站了出来,“末将亦是!”“末将亦难从命!”……
夏挺黑着脸,一言不发。
见夏挺和众禁军被他手中的七个人头吓住,萧剑来松了一口气,对着韩侂胄道:“韩太师,我们这就去见官家吧!”一来在场的禁军可是有数百人之多,各个身披盔甲,一旦组成军阵,以他现在小周天圆满的修为,打起来也是个麻烦。
二来他杀史弥远还算是有个借口,把数百禁军杀了,那可就不好交代。
韩侂胄面露感激道:“听丰王的。”要不是萧剑来过来救他,今日真的是凶多吉少,他没想到史弥远会如此疯狂,竟然敢伪造秘旨。
“踏踏踏!”清脆的马蹄声中,一马一轿在众禁军的目视下,通过六部桥,消失在了不远处的街角。
最后看了街角一眼,夏挺看都没看众禁军一眼,翻身上马,一人疾驰而去,他要急着把整件事禀告夏震,可没工夫和手下们算账。
众禁军围刚才第一个开口的络腮胡大汉前,七嘴八舌道:“王副统领,我们现在得罪了司公事父子,我们以后该如何办才好?”“对啊!还请王副统领拿个注意。”“我们都听你的。”……
络腮胡大汉想了下,咬牙道:“大家也不用急,既然得罪了司公事父子,那我们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投入韩太师门下,只要有韩太师撑腰,我们又何惧他们父子两?”
众禁军齐声道:“王副统领说的是。”“如果能投在韩太师门下,那自然是极好的。”“是啊!只要有韩太师撑腰,何怕他们父子两?我早就看那小儿不顺眼,不就是有个好爹嘛,要不怎么可能乳臭未干便骑在我们头上耀武扬威?”
……
与萧剑来想的一样,宋宁宗赵扩虽气他乱杀朝廷重臣,但一来他是大叔伯赵愭的唯一血脉,二来史弥远的确伪造了秘旨,也算有个理由吧!三来还有韩侂胄在一旁说着好话,最终他只被罚俸三年,外加禁足一年算是惩戒。
当然少不了被人弹劾,但萧剑来会在乎吗?
到是赵扩身边的杨皇后一见到韩侂胄被吓得花容失色,毕竟她心中有鬼,伪造秘旨,她和史弥远才是主谋,至于郑清之、薛极、袁韶、李知孝、莫泽和梁成大六人根本没参与,不过是被萧剑来顺手杀得,都是史弥远的狗腿子,一溜的主和派,索性杀一个干净,免得再叫嚣。
想和金国谈和?有他萧剑来在,想都别想。
既然有机会改变历史,萧剑来不会容许宋国再次被异族灭亡。
出了宫门,韩侂胄躬身道:“丰王殿下,不如到我府上一叙?”
萧剑来同意道:“本王正有此意。”他身边不知何时多出一名唇红齿白,长相妖异的少年,白皙细腻的皮肤像水莲花似的,一双眼睛流盼妩媚,所有与他对视的目光都下意识挪开,不敢多看。
韩侂胄大喜,他坐轿在前引路,两人来到了韩府。
府邸倒不小,却不奢华,想来为了凑足二十万两黄金,都已变卖。
两人来到正厅,萧剑来被让到上首坐下,韩侂胄坐在了下首。
在侍女端上茶水后,萧剑来抬手,晃动了下手指。
韩侂胄只感觉眼前一花,本来站在萧剑来身后的少年已不知所踪,他心中不由骇然,“这人到底是人是鬼?人的速度怎能如此之快?”
萧剑来端起茶杯品了一口,轻声道:“韩太师不要介意,我派赵水守在外面,是为了防止隔墙有耳。”
茶是北苑茶贡茶龙园胜雪,作为宋朝第一名茶,自然不差,茶叶光明莹洁,若银线然,茶色白如雪,乃皇家专贡,想来是宋宁宗赵扩赏赐的。
韩侂胄心中一动,躬身道:“韩某谢过丰王殿下的救命之恩。”
萧剑来大大咧咧受了他一礼,毕竟如果没有他出现,韩侂胄会被拉到玉津园夹墙内锤杀,他看着韩侂胄的满头白发道:“听说韩太师是一夜白头?”
韩侂胄起身,自责道:“都怪韩某眼拙,启用了吴曦那个乱臣贼子,致众多将士因我而死,心中难安,这头也就一夜白了。”
萧剑来点了点头,问道:“你知道本王为什么要救你吗?”
韩侂胄再次拜道:“请丰王指点。”
萧剑来站起身,在屋中边走,边说道:“你只看到金国国政混乱,经济疲敝,国库空虚,战火连年,国势日衰,以为可以马到成功,但问题是你是乌鸦落在猪身上看见别人黑,没看见自己黑。”
此言一出,韩侂胄已变了脸色,要不是刚刚经历过身死之劫,他肯定会反驳。
萧剑来却不管他怎么想,自顾自说道:“伱重用吴曦,识人不明暂不提,你最大的失误是错估了本朝将领的实力,你难道没有考虑过,本朝四十多年没有真正打过仗,哪里还有可用的领兵将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