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满”随想,不完美才是人生的完美
节气隐藏在日历的数字底下,一页一页的被撕掉,一天一天的在显露,人在一天一夜的光阴间游走,二十四节气一个又一个节点,拉长了人生的路,不同的节气有不同的特点,给寻常的日子带来一些浪漫的遐想。
我的大学同班同学,到我这里来体验田园生活,刚好遇到夏日的节气“小满”。
“入夏迎来小满,林中小鸟欣欣,池莲青翠柳含烟”,在满目的青绿中,在鸟儿的欢歌中,在夏花的绚烂中,在满心的欢愉中,我们同学们聚在一起。
在庭院休闲两天了,在院子里围炉煮茶,悠然见山,坐看云起,赏花吟诗,劈柴火,架火炉,铁锅做饭,吃土鸡,品农家菜……体验了一把乡村田园生活。
第三天,5月21日,也刚好是小满的日子,大家想出去走走,四周的景点很多,蓝田九间房的荞麦花开了,白鹿原影视城也很出名,焦岱的大集吸引了很多人,人文景点还有蓝田猿人遗址,辋川王维古居,蔡文姬故乡,自然景观有王顺山二十四孝的故事,玉山鲍旗镇的油菜花……
可是天公不作美,一直下着小雨和中雨。我不停的看天气预报,预报说中午一点晴天,可是到了一点雨更大了,天气预报又改了,说下午三点晴天,可是雨还淅淅沥沥的滴着,三点又说五点晴天。这预报真没个准头。
我们着急的在院子里看着天和地,被雨洗礼过的田野更绿了,被急风掠过的草,在惊慌失措中东倒西歪,树叶上的雨珠,在翻来覆去地滚动中寻找突破口,结成亮晶晶的珠子滚了下来,秀岭高低低的沃野更显得辽阔深远,山谷里雾气弥漫,雨中的远山倒是很有意境,山洼里有白色的雾,弥漫着仙气,山顶上罩着阴天,夹杂着丝丝白云,隐隐约约的小山头在雾中显得格外神秘,若隐若现,层层叠叠,目光所及总是朦朦胧胧虚无缥缈。
雨,稍停一会,有几朵白云,禅意地飘在山恋,林木葱茏可见,群山起伏可辨。院前岭谷的一丘一壑,一草一木清晰,雨后的沟沟壑壑平静,树木和花草清水出芙蓉般展现它的新貌,眼前的万物满眼皆绿,洗尽铅华洗去浮尘,如此通透如此一尘不染,世界淡定、从容。
我们立在雨中的屋院凝视青山、田野、梯田、村舍、田园……像在观一幅水墨丹青。
这是美的地方,不完美的是雨阻碍了我们的行程。
不能等了,我们冒雨去看两个景点,即蓝田猿人遗址和白鹿原影视城。
打开两道门,走出秀岭生态园,过韩岭村,穿过三官庙镇,沿201省道向蓝田方向行进,路上,两旁的村庄在成片的绿树掩映里忽隐忽现,遗憾的是,槐谷千亩白槐花已落了,但雨中槐树舒展了叶片,显得油绿厚重,让连绵的沉沉的绿色有了一些和谐的变化和层次。
三官庙的海拔900多米,比蓝田只城高500米,落差大,一路都是走下坡路,车跑起来很轻松,发动机的声音柔和,像轻音乐一样在低吟,转过几道弯,下几道坡,路两边的村庄屋舍渐渐稠密了起来,人间气象万千。
“最爱垄头麦,迎风笑落红。”小满时节,虽然下着雨,但压不倒满目绿波,只不过多了起伏,树依然昂首挺胸,小草虽然低了头,但仍然倔强的立着。最可爱的是,路两边的田园,小麦齐刷刷地顶着穗帽儿,轻风微拂,荡漾着千顷波万重浪。“我住的地方海拔高,小麦仍然是绿的,越往蓝田方向走,海拔越来越低,麦子越来越黄。小满小满,麦粒饱满”,庄稼拔节育穗,灌浆充实自身。路上的收割机一辆接着一辆的通过,快要麦收了。
天空阴暗,雨忽大忽小,忽然,一阵斜风急雨,噼里啪啦地击打在车上、玻璃上,激起一片朦胧雨雾,瞬间失去了视线,羽刮器忙活了起来,“咯吱、咯吱”,急促的摆动,也刷不掉玻璃上的雾气。雨水打在路上,田野,升腾起雾,远山已完全隐入雨雾和阴云里,道路也掩在雾里,能见度变差,车辆都打开了雾灯,降低了车速,谨慎慢行。
走了近30公里,按照导航指示进入一个岔道小路,感觉好像是到了别人家的院子里,路窄树低,我的房车有2米85高,划开低落的树枝,从树荫里钻了过去,突然进入一个空旷而又大的停车场,给人的感觉是“柳暗花明又一村”,终于到了。
我戴着草帽打扮的像个农民,同学们打着雨伞,拾阶而上,我抢先到窗口买票,工作人员让我登记,我草草的写了几笔,他示意我们可以进去了,我诧异的问“不买票吗?”
他点头说不用,我说了声谢谢,如今还有这种不花钱的景区,太少见了。
这个展览馆占地很大,又建在高处,有些气势,但展馆的面积不大,也就是一间大房子而已,展示了发现和挖掘的过程,还有挖掘出的旧石器时代的石头,重要的是蓝田猿人的牙和复原的头像。这个遗址发现于1963~1964年,是中国科学院在蓝田进行新生代地质考察时发现的,最早发现直立人下额骨化石,距今60~65万年;公王林岭直立人头盖骨化石距今75~80万年,1983年用古地磁测定为110~115万年。被国际考古界誉为20世纪60年代考古界的重大发现。
我的同学们都是文科生,这工作几十年来,还在孜孜以求的学习,都是博学之人,讲起历史如数家珍,从宁夏的水洞沟化石讲到bJ的bJ猿人化石发现,这些深有见地的说法吸引了博物馆的工作人员,主动过来和我们一起探讨,闭馆的时间到了,话题仍然在继续,展览馆晚下班了半个小时。
出来后,已经快五点了,天气预报第3次预测说5点天晴,这老天爷好像专门与天气预报作对。天上的云慢慢厚重了,连成一片,遮天蔽日的从不远处的山顶压下,淅淅沥沥的小雨又开始落下。
我们冒着雨驱车向白鹿原影视城赶去,19公里的路很快就到了。
雨噼噼啪啪,扑向影视城的大门,扑向我们进门的车,路边的树枝、草叶都谦卑的弯下了腰,底下了头。高处的白鹿原影视城几个红色大字被乌云笼罩,被雨雾遮掩。
我的车刚停好,下了车准备进入影视城的大门,看门的就过来干预,说我的房车太大,不能停在这里,我又冒雨回到车上,重新找了宽敞的地方停车。这么一折腾,耽搁了时间,班长已经买了门票和地电梯票以及观光车票,价格不菲。
我们是冒着雨参观影视城的,五点半进进门,六点半要出来,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急匆匆的走马观花,最突出的印象是:观光电梯陡峭直立直冲山顶,我还有点恐高的感觉;二是影视城也许是建设时间不长,传统文化的东西不多,过去的历史和旧遗传东西不多,因此传统的东西太少,都是复制的,带着明显的新痕迹和作旧以及仿制;三是与宁夏的西北影视城相比,旅游资源太少,可圈可点的景点不多,拍的电影太少,这又让我们讲起了宁夏西部影视城的成功案例,又聊起了张新亮作家;四,因为下雨的关系,游客不多,许多传统美食店,有的看着无人问津,有的正在关门,给人的感觉好萧条。
感觉景区很大,想展现的东西很多,但是有许多不完善的地方。这又是一个“小满”的哲学话题。
回到民宿已是晚上8点了,我们打开一瓶酒,吃着当地的土鸡肉,啃着宁夏的滩羊肉骨头,还有我们昨天自己挖上来的竹笋炒腊肉。
一边吃着一边聊起来,回忆当年的大学生活,交流工作30年来的感受,畅想未来的退休生活。
83年毕业到现在40年了,那么漫长的时光,回忆一下遥远时空中的人与事,时间弥久,时空遥远而又朦胧,但画面还是清晰可见的,上学、工作、结婚、升职提拔、挣钱养家,孝敬老人、抚育子女、人际关系……正因为有了一个个拼搏学习努力工作的人生,带着传奇色彩而又平凡的生活,人生才变得丰富而又诗意,这些悠远而漫漫的时光,无声地回忆着,在思想中沉淀着,在交流中相融着,恍如波光粼粼的湖水,清晰看见它在阳光下波痕,圈圈荡开,将人的情感升华。
我们在交流中会稍作停留,让讲着陷入沉思,听着偶尔静谧着,探讨交流中遥想一番。
情绪会互相感染,大家都很珍惜同学之情,犹如初次体验和珍惜田园烟火的清欢,带着静美的感觉,将世事抛开,觅得片刻的柔和。
聊的时间长,话题内容广,感觉同学们很睿智,很智慧,很会工作,也很会生活。
来这里体验田园生活,鸟啼,草长,花开,山高,云低,寂静,在阴雨天里,说月的阴晴圆缺里,感叹年龄大了,青丝转白,少了激情情,少了聒噪,少了不安,懂得了宠辱不惊,也懂得了风雨变幻下归园田居,
每个人的人生都是很好的,但也是不完美的,正如“小满”这个节气,
“花未全开月未圆,半山微醉尽余欢。何事多虑盈亏事,终归小满胜万全。”时光如流水,总会在盈亏满溢中推着天地万物向前而行。
大家举起酒杯再共饮一个《菜根谭》云:花看半开,酒饮微醉。
再次举杯,白居易说“过去光阴是官家,而今光阴是自己”,有大把的时间了,同学们之间要多走动,约好一起出去转转。
杯子又举了起来,老子说,“大成若缺”,圆满原在缺失中,人生只有小满而无大满。面对人生,我们可以知足常乐,但成长、成熟,自我完善却必须永不满足。水满则溢,月盈则亏,人满则骄。这是自然之道,亦是人生至理。
而我,想的更多的是,退休了,给自己拐个弯。经历了人生的一些坎坷,犹如爬山一样,过去负重而行,一路也很风光,到了山顶,已阅尽人间无数,回想当年,既没有在“山下”裹足不前,也没有在“半山腰”悔改初心,更没有在“悬崖峭壁”处跌的粉身碎骨。小憩之后,不宜再逗留时间太长,要给自己的人生拐个弯,猛转头,违醒悟,缓慢地下山,回到起点。回首来时的沟沟壑壑、道道弯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人生比的是幸运、睿智、耐力,比得那没有上山者和半山跌落者,我还是幸运的。
退休了,学学陶渊明的处世哲学,择一处民宿,回归田园,看着一砖一瓦上的青苔,墙上斑驳的树影闻着泥土中的芬芳,听着鸟叫的声音,任时光老去年华,素手抚过时间的伤疤。
庭院深深几许,闲适之清欢,听人间初静,天地青苍,晨起鸟鸣,观看晨曦,风起影重,竹林木疏密,莺啭上林,鱼游春水。于紫藤蔓下,龙爪槐树下,置茶机一角,茶碗一杯,煮茶品茗,风起花香,闲以静只;宠辱不惊,悠然见山,坐看云起,闲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漫随天外云卷云舒。
人生,并不需要完美,我们所需要的只是属于自己的自由,我只想用属于自己的方式度过余生,把灵魂擎高,把身段放低,把心态放稳,把行动放缓,强身健体、延年益寿就是生活的全部。
梁实秋先生曾言:“一几一椅一榻,酣睡写读,均已有着,我亦不复他求。”拿起一只拙笔,我想在生命的旅途中,一直保有自己内心的声音,我想在余生每一步,都能留下生命的轨迹我想在生活的每一个时刻,都能有新的思考和感想。留住慢悠悠的时光,映出岁月的蜿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