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对鲜活的眼睛就这样落入了谢争流的手心,她立刻催动菁纯的魔气,将这对眼睛里的灵气给抽走,又用自己的魔气将其蕴养着。
至于沉扶岚是如何疼痛到晕厥过去的,谢争流就丝毫不在意了。
她冷漠地看着倒在自己脚边的人,然后对正巧跑来的沈琢玉道:“他就先交由你看管,记住别让他死了,我还要将他带回去,让绮岚亲自动手呢。”
谢争流没有发现自己提到绮岚后,沈琢玉立刻变化的神色。
她带着那双眼睛很快回到了魔族的大军之中,打算与其他魔将们商量一下,自己先回魔域,将眼睛拿给绮岚的事。
对此,魔将们并没有什么意见。在他们看来修士们享乐这么多年,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他们只打一个上三千若是都需要魔主在一旁盯着,那才是真的无能呢。所以一个个都答应得很快,恨不得谢争流立刻回魔域去,好让他们可以痛痛快快地和修士们打一场。
毕竟有谢争流这个魔主在的时候,他们行事始终被限制着,不能随意行动。
谢争流要离开,作为魔主的贴身护卫,沈琢玉自然也要跟着一起。哪怕谢争流已经明确说过,自己并不需要保护,但沈琢玉才不听她的,只是执着地跟在她身旁。
两人悄无声息地脱离了魔族大军,很快撕裂了空间回到了魔域里。
谢争流迅速将用魔力温养好的眼睛交给了魔医,魔医查看过了眼睛的成色,愉悦地表示:“这定然是一双很好的眼睛,说不定眼睛的主人还修炼过瞳术。”
谢争流对此并不在意,她只想让绮岚尽快好起来。
魔医领命给人治病去了,而沈琢玉则将沉扶岚默默丢进了地牢之中,还是专门囚困魔将等级魔族的地牢。
沉扶岚一入地牢,无处不在的魔气就凝集成锁链,将他牢牢捆缚住。魔气更是透过他的肌肤深入进他的经脉里,将他浑身的灵力都给污染。
沈琢玉当然知道这会有多疼,他就这样冷眼看着沉扶岚受尽折磨,等到对方被疼醒过来,也不曾离开地牢。
沉扶岚刚一清醒,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他明明睁开了眼睛,眼前却是一片漆黑,但当他探出神识,去四处搜寻之际,他发现自己如今正身处地牢之中。而他浑身的灵力正被什么东西缓慢的侵蚀,似乎过不了多久,这些灵气就无法使用了。
这样可怕的发现,让他忍不住生出了一额头的汗。
他的神识告诉他,地牢的外面正站着一个高大的男子。
沉扶岚摆正了姿态,忍痛问道:“你是谁,我这是在哪里?谢争流呢,她对我做了什么,我的眼睛为什么看不到了?”
他的问题一连串问出来,却没有一个让面前的男子改变神色。
“原来,你长这个样子啊。”沈琢玉看着被捆缚起来,面色苍白的男子,目光在他的脸上停留了片刻。
他和自己长得很不一样,意识到这一点沈琢玉有些高兴。
“你这话什么意思,你到底是谁,这里又是哪儿?”听到沈琢玉这句意味不明的话,沉扶岚更加紧张了。
他已经猜到自己恐怕落入了魔族手中,也不知道这人在魔族中是什么地位,前来地牢中寻自己又有什么目的。
沈琢玉:“你还记得,你曾经丢掉的那份情感吗?”
大约是时间过去了太久,沉扶岚一时间根本没能想起这段被他深深埋藏的记忆。
沈琢玉看着他脸上浮现出的一抹茫然,忍不住冷笑道:“该说真不愧是冷心冷情的抿尘仙尊吗,为了让自己的名声无污,所以甘愿割裂曾经的感情,好让自己可以毫无负担地成为修真界的英雄。”
“但一个连自己的曾经的情感都不愿意面对的人,真的是英雄,而不是懦夫吗?”
短短一句话,仿佛一把重锤,将沉扶岚尘封的记忆砸开了一个口子。
那道口子里不断有记忆冒了出来,那是他曾经最想忘却的东西,也是他拼了命想要摆脱的过去,是他视为耻辱的过去。
沉扶岚忽地颤抖了起来,他不是畏惧,而是激动:“你是谁?!”
他身上由魔气凝成的锁链,因为沉扶岚的动作而哗哗作响。因为他的动作太大,更加方便了那些魔气不断往他经脉里钻。
但沉扶岚此刻完全顾不上那份疼痛,他只是执着地问沈琢玉:“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我?你竟然忘记我了吗,你难道没有从我身上,感受到熟悉吗?我还能是谁啊,自然是你曾经丢进神魔之渊的那段过往,那份情感啊。”沈琢玉仿若呢喃一般回答道。
但这个回答,却让沉扶岚瞬间惊恐起来。
他奋力挣扎着,想要摆脱魔气锁链的束缚,冲到沈琢玉身前:“不可能,这不可能!那只是一段记忆,只是一团感情。它怎么会变成人,它怎么会跑出来?你在骗我,你一定在骗我!”
“是啊,一段记忆、一团情感。这些东西连人都不是,连实体都没有,充其量就只是一团特殊的气息罢了。可谁让你将我丢入了神魔之渊呢?”
那样一团由执念构成的东西,在被它的主人丢弃进神魔之渊后,很快被一只以执念为食的魔族吞噬。
但他执念太深,很快就反过来侵吞了那只魔族,凝结成了自己的力量。
在神魔之渊的那一百年里,他不断被魔族吞噬,又不断反过来吞噬对方。
可以说他活着的每一日,都在与无意识魔族的厮杀和吞噬中度过。
就这样,一百年过去了,他拥有了实体,他拥有了力量。但即便他已经从一团意识变成了人,但刻入骨子里的执念,却始终不曾消失,反而因为漫长的岁月变得更加深重。
等到沈琢玉有能力撕开神魔之渊,进入魔域的时候,他才发现支撑自己活下来的人,早已经死在了天雷之下,而杀死她的,正是将他分割出去的主人!
“我是你抛却的感情,是你不敢面对的过去。但如今,我是沈琢玉,是谢争流座下,最忠诚的恶犬。我,不再是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