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邵大人,请手下留情!之前犬子得罪了邵大人,老夫也已经教训过他,至于风家庄之事老夫也是受他人指使,若是不听命行事,万刀门便会被连根拔起,老夫也是身不由己,你不能将所有的账都算在老夫的头上。”
邵曦缓缓地伸出右手搭在万仝的左肩上,冷笑着问道:“万门主果然是教子有方,你的儿子恃强凌弱,在我开设的乐坊中可是猖狂得很呐!至于万门主你说风家庄之事是受人指使,我倒是很有兴趣知道是受谁指使?你万门主堂堂江湖门派的掌门之人竟然也会身不由己沦为他人爪牙?如果说没拿什么好处的话,你觉得我会相信吗?接下来我问什么你便答什么,但凡你的回答让我不满意了,我就捏碎你身上的一块骨头,你还是先好好地数一数自己身上有多少块骨头吧!”
打从知道邵曦的身份,万仝就明白自己今日怕是在劫难逃了。
如果说邵曦仅仅是阮浩扬的朋友,他可能还有一线生机,可邵曦竟然就是当年风家庄出逃的那个少爷,这便是有着最直接的深仇大恨,想让对方放过自己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两家的灭门惨案都与自己有关,而两家惨案的受害者又都与面前的这个年轻人有关,无论如何都找不出一个理由能让对方放过自己。
万仝现在心中唯一还惦记着的是自己的儿子万天,若是自己死了,自己的儿子该怎么办?如今他已沦为了一个废人,若是没有了自己的庇护将会是怎样的一个下场?
而且看起来邵曦似乎并不打算在杀死自己之后就会放过万刀门,如今万仝已不奢望能让邵曦饶自己不死,他只是希望邵曦不要祸及他的家人,可是他却忘了当初他对邵曦的家人,对阮浩扬的家人也从未手软过。
正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当年作恶多端之人,如今心中的悲凉之感竟与当年死在自己手下的那些无辜的人们一样。
“邵大人,我知道当年之事你是不会放过我的,你干脆给我来个痛快,也算是为你家人报仇。只是希望你不要牵连到我万刀门,也不要牵连到我的儿子万天,当年所有的事我万仝一人担下,与我门下弟子和亲人毫无关系,还请邵大人高抬贵手放他们一条生路。”
“哦?你是在跟我谈条件吗?”
话音刚落,又是“咔嚓”的一声,万仝的左肩锁骨也被捏断,疼得万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却咬牙忍着没有再喊出声来。
他知道就算自己喊得再大声,邵曦也不会对他有丝毫的手软,作为纵横江湖几十年的人,他此刻想给自己留下最后一点尊严,既然没机会活下来,那干脆就有尊严的死去。
可他还是小看了邵曦手段的狠辣,邵曦见他没有吭声,便伸手将他右手的手骨又全部捏碎,见他还是没有吭声,便又动手将他的左手手骨全部捏碎,接下来是两条小臂骨、大臂骨,直到万仝疼得忍受不了,哀嚎不止,邵曦才停下自己的动作。
“不要指望我对你会产生丝毫的怜悯,你今日一定会死,唯一的区别只是痛快地死,还是让我一点点将你全身所有的骨头都捏碎而疼死。不要跟我提任何的条件,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如果回答得让我满意,你可以痛快的死,我也可以放过万刀门和你的儿子,如果回答得让我不满意,我不但会捏碎你全身的骨头,还会捏碎你儿子全身的骨头,所以你最好不要抱什么幻想,我并不介意弄脏自己的手。”
听到邵曦说只要自己老实回答问题他便会放过万刀门和自己的儿子,万仝心中似乎看到了一线希望,可是这希望只是在心中闪过了一瞬间,他便想到如果自己真的如实地回答了邵曦的问题,那么他背后的那个人又怎么会放过万刀门和自己的儿子呢?
如今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一时之间竟是左右为难。
自己的双手已经被邵曦完全废掉,就算能活下来也是废人一个,在江湖上已没有自己的立足之地,死已经是自己的必然归宿,唯一的牵挂便是那个不成器的儿子。
如今面对邵曦将要问出的问题,万仝知道自己说与不说都会给万天带来危险,唯一的两全之策便是希望自己所编的瞎话能够瞒过邵曦,希望邵曦信以为真之后能够放过万天。
如此,自己背后的那个人说不准也能放自己儿子一马。
“只要邵大人肯放过我的儿子,你问什么,我就答什么。只是希望邵大人能说话算话,在我如实回答了邵大人的问题之后能赏我一个痛快,能放我儿子万天一条活路。”
邵曦直定定地盯着万仝的脸,并没有立刻问他问题,而是看着万仝脸上的表情。
万仝被邵曦看得心里有些发慌,他不知道这个年轻人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他觉得这个人深不可测,年纪轻轻便心思深沉,手段狠辣,丝毫看不出这个年纪该有的稚嫩与单纯,就像一只狡猾而残忍的老狐狸在盯着眼前的猎物一样,不知道会在哪一个瞬间便撕开自己的喉咙,吸干自己的鲜血,让自己在痛苦中慢慢地死去。
万仝从来都没想到过自己有一天会面对一个如此年轻的后生感到害怕,会从心底里感到发寒。
面对着这样一个人,他宁愿自己快些死去,那样便不必再承受心中那无尽的恐惧。
“当年指使万刀门屠尽风家庄和阮家的人是谁?”
“是当今的二皇子萧玉智和他手底下的老太监高采,风家庄之事是我万刀门派出人手,由他二人亲自带领前往风家庄的。我并没有去,因为当时我正与尤易安在处理阮家的善后之事,所以只派了手下之人前去配合,当时风家庄发生了什么我也只是事后才知道的。”
“二皇子萧玉智?你确定吗?你确定你没有对我说谎吗?”
“的确是二皇子,我没有骗你。当时他从尤易安那里得到消息,风长临辞官之后一直在暗中调查他豢养私军,密谋夺权篡位之事,并且已经掌握了大量的罪证,同时又得知先帝留下来的传承信物就在风家庄,于是便让我安排人手配合他们前往风家庄杀人灭口,销毁罪证,夺取信物,我也只是听命行事,主使之人是二皇子萧玉智。”
邵曦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万仝看不出他在想什么,此刻邵曦一言不发,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高采和尤易安都是萧玉智的人?鬼帝府为什么会参与到追杀阮浩扬的事情当中?”
“是,高采和尤易安都是二皇子的人,鬼帝府的参与也都是二皇子一手安排的,至于二皇子手中为何会有索命牌我便不清楚了。”
“你平日里是听命于谁?”
“是高采,二皇子有什么事情都是由高采下来安排,他怎么安排我们便怎么做,按照江湖规矩我们不会多问,他也不允许我们多问。”
邵曦听到万仝的话,冷笑了一下。
“江湖规矩?你们这种人也讲什么规矩?连景元律例你们都视若无物,还有脸在我面前谈什么规矩?”
“……”
这个问题万仝没法回答,他们的确是有规矩,只不过他们遵守的是黑道的规矩。
“我知道尤易安之前是‘敬承司’的密探,他为何会背叛‘敬承司’,将风家之事透露给萧玉智?”
“此人我并不熟悉,之前合作做阮家之事也是由高采从中安排我们配合此人,事后将阮家的大部分家产送与我万刀门作为回报,至于他为何要背叛‘敬承司’我的确不知道。”
“尤易安在阮家十年到底是在找什么?你们做了阮家之事后他又在阮家待了六年,到底是什么东西能让他在阮家耗费十六年的时间?”
听到邵曦这个问题,万仝不自觉地看了一眼邵曦的挎包。
邵曦轻轻笑了一下,从挎包中将之前在阮浩扬发髻里抠出来的那颗铜丸拿了出来,举到万仝面前。
“这个?”
万彤点了点头,说道:“当时并没告诉我们究竟是什么,只说是要找一颗铜丸,阮浩扬将它藏在自己身上,我想应该就是当年我们要找的那颗。”
邵曦点了点头,将铜丸又放回到挎包之内。
“这么说,萧玉智就是背后之人,所有事情都是他安排的,对吗?”
“对!我们做的所有事情都是他的授意,由高采安排下来。”
邵曦轻轻地扬起嘴角,极其诡秘地笑了一下,这一笑,笑得万仝浑身上下像被浇了一盆冰水一般。
“最后一个问题,你编了这么一大套瞎话来糊弄我,是因为怕你背后之人会对你的儿子下手吧?”
邵曦一句话让万仝整个人如同坠入冰窟一般!他自认说的所有话都天衣无缝,找不出任何破绽,却不知邵曦是如何识破的。
此时他只感到浑身冰凉,全身都在发抖,此刻他眼中的邵曦就如同鬼魅一般,让他无法琢磨。
邵曦将嘴凑到万仝的耳边,轻声地说道:“你放心!你背后的那个人不会杀了你儿子,因为我会亲手杀了他,现在就让你先感受一下你儿子死的时候所要承受的痛苦。”
“我错了……”
“不,你没错!你给了我一个兑现承诺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