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邵曦说他有办法让楼兰国主动将放养马匹之事交给沙织国,阿齐兹也没有过多地询问邵曦会用怎样的办法?
既然邵曦如此信心满满,他相信邵曦自然有他的办法,于是便点头答应了下来。
不过目前双方也只是口头协议,若是沙织国想与景元帝国进行合作的话,必须还得以一个书面的形式向景元王朝表明自己的态度。
否则人嘴两张皮,今天说好的事情没准明天就能变了。
虽然这份文书并非是两国签订的盟约或是密约一类,但至少也要表明沙织国与景元帝国合作的决心。
听了邵曦的这个要求,阿齐兹也并没有犹豫,命人取了一张羊羔皮来,就在这羊皮上写下了对景元帝国求援的请求与合作的承诺,并且还盖上了自己的印章。
有了这个羊皮卷,邵曦回到景元帝国后就有了沙织国与景元王朝合作的凭证,也便于向萧常毅解释这里发生的一切。
邵曦相信萧常毅并不会因为此事所要付出的代价有些大,而放弃与沙织国的合作。
既然他有在将来开疆拓土的打算,那么提前布局的机会他自然不会放过。
邵曦将那个羊皮卷收好之后,又对阿齐兹嘱咐了一些细节上的事情。
比如在刚刚接到楼兰国要求他们帮助放养马匹的消息时,要表现出一些不情愿,再以此来向楼兰国提出水源和盐湖的条件。
将事情嘱咐完以后,邵曦三人便起身告辞,他们如今在这沙织国只是临时落脚,最终的目的还是要前往楼兰国,实在不宜在这里耽搁得太久。
阿齐兹一再嘱咐邵曦要将那羊皮卷收好,因为这份文书若是一旦被楼兰国发现,那便是他暗通中原景元帝国的证据,将会给沙织国带来灭顶之灾。
邵曦也理解他的担心,一番安抚之后便带着老吴和乌球儿离开了阿齐兹的“王宫”,返回到客栈之中。
那客栈的店家见三人平安无事地回来,也算是松了口气。
毕竟他们若是在外面搞出什么事情来,终究会被人查出是在他的店中落脚的,到时候免不了会给自己惹来一身的麻烦。
邵曦几人回到店中也没再与那店家多说什么,径直回了房间各自歇息。
第二日一早,三人打点行装再次启程,离开了沙织国。
沙织国与楼兰国本就挨着,所以当他们三人离开沙织国的时候,同时也就是进入了楼兰国。
楼兰国说起来比沙织国大上不少,在前往都城楼兰古城的这一路上,也是走了差不多两日。
楼兰国的境内看起来要比沙织国强上很多,至少楼兰国境内水草丰茂,水源充足,到处都可见放养的西厥马匹。
这看得邵曦直眼馋,中原之地什么都好,唯独缺少良种马匹。
虽然这么多年来很多人一直都在想办法将良种马引入中原,可是说起来很奇怪,无论怎样配种繁殖,这些马到了中原之后就像是会基因退化一样。
经过几代的繁殖之后,总是一代不如一代,所以一直以来中原的骑兵都是宝贝疙瘩。
并不是缺少骑兵人才,而是缺少上好的马匹,无法形成太大规模的骑兵队伍。
而这楼兰国的野外却四处可见这西厥良种马匹,若是这些马能够被运回中原善加利用的话,强大的骑兵将会是未来景元帝国开疆拓土的一柄利器。
进入西域这么久,也走了这么多的路,如今这两天不到的路程对于邵曦几人来说,早就已经不当回事了。
几人来到楼兰古城,这里的城墙建筑与中原风格迥异,丝毫不像乌海城那样多多少少还能看到一些中原建筑的风格。
这楼兰古城一眼看去便是典型的西域风格,高高的白石城墙上面都站着包裹着头巾的卫兵。
走入城内,城中的房屋也都是用白石建成,虽然依旧是平顶的房屋居多,却多出了不少尖顶的建筑,看上去十分的惹眼,显得与众不同。
城中的街道也都以石板铺成地面,与沙织国相比,看上去显得更加整洁、宽敞,也奢华不少。
这里也经常有一些客商往来。
来这里做生意的有东方的中原人,有本地的西域人,也有来自西方遥远国度的商人。
那些西方人所售卖的商品都是中原极其罕见的,甚至是从未见过的,虽然从做工上看起来不如中原的精细,却有很多形制怪异,外观奇特。
很多东西就连邵曦都认不出来是什么。
楼兰古城中的这些人讲起话来更是南腔北调,很多人讲的话邵曦根本就听不懂。
按照邵曦心中那个现代世界的地理划分,他猜想这里面有很多人应该是从那个被称作欧罗巴的大陆来到此地。
应该也有不少人是想前往东方那个神秘的帝国去做生意或是探险,只是这路途实在遥远,一路上环境恶劣,再加上语言不通,所以很多人也就到此止步了。
毕竟就算有最好的驼马,想要横贯东西也绝非易事。
邵曦带着老吴和乌球儿牵着骆驼,看着街上这些奇装异服的人们和街道两旁琳琅满目的商品,一时间竟忘记了这两日在路上的疲惫。
转了小半天之后,终于想起得先找个地方落脚,否则等天黑了再找就没那么容易了。
于是几人七转八拐地来到一处巷子附近,总算是找到了一家客栈。
这楼兰城虽然是一座古城,可经过这么多年,城中房屋依旧是坚固如初。
几人在客栈中住下,吃过晚饭后天色已暗,城中各处也都燃起了灯火,这极具异域风情的古城夜景,邵曦实在是不想错过。
再说也想出去打听打听,看看是否有人知道阿甫热勒的下落,找到他也就能找到关玉城的遗骨了。
所以刚吃完晚饭,邵曦便带着老吴和乌球儿走上街头边聊边逛,欣赏着楼兰古城夜晚的景色。
这里虽然不像大梁城那样一条大街走上半天都走不到头,但也算是一座不小的城市,真的要说逛起来也是要耗费不少时间的。
三人走着走着,忽然听闻前方一处房屋传来喧闹之声,再走近就听里面有人高声喧哗,大呼小叫,甚至有鸡鸣狗叫之声。
站在门口的一个伙计见邵曦几人驻足观望,连忙迎了上来。
“几位客人,可是要进来玩几把?咱们这里大小通接,诚信公道!看几位满面红光,运势盛旺,若是进来玩上几手,必定是财运亨通!”
邵曦听这人一说才明白,原来此处是一间赌坊,难怪听起来里面如此的热闹,赌博之人起了兴头,哪里还管得住自己的嗓门?
原本邵曦是打算转身离开,赌这个东西,一来他不感兴趣,二来他从来也没赌过,根本就是一个菜鸟。
人说十赌九输,他可不想在赌桌上平白地给别人送钱。
可是老吴却在旁边偷偷地拉了他一下,邵曦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老吴。
老吴低声对邵曦说道:“我们刚到这里人生地不熟,若真想打听阿甫热勒的下落,正可从这样的地方入手。
“一般混迹赌坊之人大多都消息灵通,我们倒是不妨进去碰碰运气。”
邵曦闻言倒是觉得有些道理,不过还是多看了老吴一眼,心说这老家伙诓我进去真的是为了找人吗?
“老家伙,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有些手痒了,想打着找人的名义进去玩上几把?”
老吴见自己的心思被邵曦看穿了,厚着脸皮嘿嘿一笑,狡辩道:“既然是进去找人嘛!总不能一进门便四处向人家问有没有见过阿甫热勒。
“总得上桌意思意思,跟人家拉近了关系才聊得起来,这聊着聊着不就可以趁机打听我们想要知道的事情了?”
邵曦虽然明知道这老家伙是在给自己找借口,但也不能否认他说的是有道理的。
这天底下没有白求的人,想要打听消息总要付出些代价,不论是输是赢,总得先跟人家认识了才能搭上话不是?
“行吧!算你说得有道理,咱们就进去看看。”
说着,邵曦抬步便向赌坊内走去,那伙计连忙在前面为几人引路,老吴则是乐呵呵屁颠儿屁颠儿地跟在邵曦的身后。
当年在江湖上,这种地方老吴也没少去,不过自打进了风家庄之后便戒掉这些恶习。
时隔多年,如今自家少爷出钱,他终于能好好地过过瘾了。
其实在赌坊里赌钱,输赢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里面的这个气氛。
身边人那极度亢奋的情绪会瞬间感染自己,就算心中有什么烦恼,跟这群人搅在一起也都会暂时被忘掉。
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赌局之上,那下注结果被揭晓的一瞬间,那刺激感是无法用言语形容的。
老吴已经很多年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了,所以刚一走进赌坊便见他整个人仿佛都兴奋了起来,不停地东张西望,脖子都抻长了。
邵曦看了心中暗自好笑,心想这些人的快乐无非是建立在不劳而获的幻想之上,不过是些侥幸心理在作祟罢了。
可是他并不知道,在赌桌上想要无往而不利,那也是要靠本事的,若是单凭运气到最后没有人能笑着离开赌坊。
刚一走进这家赌坊,邵曦的目光也被周围这些稀奇古怪的对赌方式所吸引了。
看来这赌坊应该是个中原人所开,刚刚在门口的那个伙计讲起话来,听着便像是中原人的语气。
虽然相貌上看起来是个西域人,但他说的那些话想必是这赌坊的主人教给他说的。
只见这赌坊中央摆着三张宽大的台子,分别赌的是骰子、番摊、弈棋,一旁还有投壶、斗鸡、斗狗,整个赌坊里热闹异常。
邵曦转头看了一眼老吴,调侃地问道:“哪一样你最拿手,能帮我尽量省些银钱?”
老吴听了一翻白眼,一脸不服气地说道:“小瞧老头我是不是?年轻的时候这种地方我也是常出常进的,别说的好像我一定会输一样。
“这次来既然是想打听一些消息,那就赌骰子吧!一群人围在一起容易搭上话。”
邵曦将荷包直接甩给了老吴,那里边有银豆、金豆、银叶、金叶,看起来是打算让老吴今晚痛痛快快地过过瘾。
老吴接过荷包在手里掂了掂,满意地点了点头,那意思好像是你这个做少爷的还行,不算小气!
那张赌骰子的台子可以赌大小,赌单双,赌点数。
邵曦跟在老吴的身后,来到了那张赌骰子的台子,此时正有不少人围在这里下注。
老吴向身边的人问道:“头三把都开的是大是小?”
此时不少人都在忙着下注,有的人根本就没注意到老吴的问题,有的人听到了懒得搭理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输钱输得心情不好?
老吴问完这句话,发现居然没人理他,于是便提高声音又问了一遍,可身边的几个人该忙着还是忙着,依旧没人搭理他。
这就搞得老吴有点火大,骂骂咧咧的道:“都他娘的是眼瞎耳聋了吗?老头子我问头三把开的是大是小,一个个装聋作哑,活该输死你们!”
在赌坊赌钱的人最忌讳别人说自己输,老吴这句话戳了好多人的肺管子,周围的人这一下子可有了反应,都七嘴八舌地怼起了老吴。
“呸呸呸,你这个老家伙会不会讲话?一来了就提输,真是晦气!”
“凭什么你问就要告诉你?嘴巴如此恶毒,就算知道也不告诉你了。”
“下注就下注,问什么头三把?难不成你还能掐会算?真是多余!”
“走走走,都离他远点……”
好家伙!老吴这个臭嘴巴一开口就得罪了一群人。
邵曦心说,这还打听个屁的消息,人都让你得罪光了,还找谁问去?
正在老吴有些抓狂,邵曦有些挠头的时候,站在离老吴不远处一个看上去好像乞丐一样的人却回答了老吴。
“头三把开的是小、小、大。”
邵曦和老吴都不约而同地看向开口搭话的那个人,只见此人蓬头垢面,衣衫褴褛,长长的手指甲都不知道多久没剪过了。
手心中捧着一颗银豆,额前脏乱的头发后一双眼睛看上去有些浑浊,此时正盯着台子上的大、小二字,似乎是在犹豫该往哪一边下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