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还是没有活口!”
通往某村的一处土道上,一名骑士骑着高头大马,一边奔行,一边朝对面喊道。
“大人,我们这边也没有!”
“大人,都死了!全死了!”
……
陆陆续续又是几名骑士从村子中疾驰而出,每个人都汇报了同样的结果,就是村子里一个活人都没有。
王诚端坐在汗血宝马“青雷”的背上,面无表情道:“这应该是第四个村子被屠了吧?”
“是的!四个村子,两千多号人,一个活口都没留!”一旁的朱鹏飞咬牙切齿道。
王诚道:“不这么做,咱们追了那么久也不可能依旧查不到他们的踪迹。”
“是他娘够狠的。”朱鹏飞忍不住道。
为了不泄露他们的踪迹,这伙儿黑鹰军每经过一处村庄就将村子屠戮一空,连一点蛛丝马迹都不留下。
说是残忍也罢,灭绝人性也罢,但这确实是避免泄露他们踪迹的最有效的方法。
因为只有死人才会永远地把嘴巴闭上!
这伙儿黑鹰军毕竟是夏人,哪怕语言、文字跟大周一致,但是口音、习惯、体味等特征是没办法完全掩盖的,生活在阴山郡的百姓祖祖辈辈都与夏人打交道,怎么可能认不出来?
“所以只有把见过他们的人全都杀掉,才能避免泄露他们的踪迹。”
王诚面色凝重,突然冷哼一声,道:“死人确实开不了口,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能把一切线索都掩盖掉。”
“哦?”
朱鹏飞一怔,赶紧追问:“莫非王兄已经发现了他们的踪迹?”
王诚凝望着村子,道:“这个村子的人死去的时间应该不超过二十四小时,现在是下午两点左右,那么这伙儿人出手应该是在昨天晚上。准确地说,应该是昨晚八点左右。”
“什么二十四小时?什么昨晚八点?”朱鹏飞听不明白这现代的时间表示法。
等王诚解释一遍后,朱鹏飞明白了,但他不解道:“这能看出什么来?”
“咱们经过了四个村子,四个村子的人都是夜里被杀,也就说,距离他们下一次行动就在今晚。”王诚道。
朱鹏飞眼睛一亮,道:“不错!这伙儿流窜的夏狗人数不少,白天行动很容易被人发现,他们只能夜里行动。”
王诚点头,接着道:“这伙儿黑鹰军实力很强,最弱的都是气血境武士,食量很大。他们突袭我大周,后勤补给本就不足,只能通过劫掠村民,否则能活活把他们饿死。”
朱鹏飞一点就通,回头对身后一名三十来岁的青年说道:“老高,把地图拿来。”
老高从怀里取出一块羊皮地图,两手摊开后竖在二人面前。
这是一块阴山郡的详细地图,上面标记着各个县的位置,并清楚地标记着流云县下辖的各个村镇,非常详细。
朱鹏飞手指着图上写着“二河村”的村子,道:“咱们现在是在这里,如果依王兄所说,那伙儿人今夜很可能突袭这……这儿……这儿!”
他一连点了三个村子,这三个村子离“二河村”最近,每一个距“二河村”只有十来里,最远的也不到二十里。
这放在地球上村与村之间的距离可能有点远了,但那是在现代社会,人口密集,搁在古代,村与村之间的距离普遍都在二三十里。
大周休养生息十几年,百姓也安居乐业了十几年,人口迎来了大幅度的增长,十里之内已经出现另外一个村子的情况了。
“王兄觉得,他们最可能突袭哪个村子?”朱鹏飞回头问王诚。
王诚凝眉思索,摇头道:“不好说,每个村子都有被突袭的可能。你也这伙儿黑鹰军狡猾得很,我们以为他会就近突袭,他很可能长途跋涉突袭更远的村子。”
原本已经心生把握的朱鹏飞听后,脸立刻垮了下来。
这时,王诚又道:“不过,就算长途突袭,距离也不会超过五十里。他们每突袭一个村子,所劫掠的食物应该只够他们一天所用,要不然不会每晚都偷袭一个村子。连夜奔袭五十里开外,甚至更远的地方,他们自己也会累得半死。”
就像草原上的大型食肉动物一般不会去捕食小型动物,因为捕食消耗的能量大于食物带来的能量,是亏钱的买卖。
“王兄的意思是,我们得把目标范围再扩大一点?”朱鹏飞问。
见王诚点头,朱鹏飞目光再次聚焦到地图上,思索道:“这样的话,就不是三个村子了。”
他手指地图上的一片区域,道:“这整个一大块,六个村子都可能在他们突袭的范围之内!”
王诚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股困难之色。
他回头看向一干手下弟兄,拢共几十个骑兵,要搜查五十里的范围,天黑之前能搜查得了吗?
朱鹏飞似一眼看穿了他的心事,对老高说道:“老高,你立刻给我爹传讯,让他把附近所有的骑兵全都派到这边来,先别去搜山了,把这伙儿夏狗宰了再说!”
老高当即收起地图,面露喜色,道:“得令!嘿!大人放心,这次保准叫那群夏狗永远留在这儿!”
然后,他从后背取下竹箱,打开后放出了一只鹰隼。
鹰隼振翅高飞,如一只离弦之箭,转瞬消失在天际。
“王兄,查吧!最好在我爹的骑兵到来前找到那伙儿夏狗的踪迹。”朱鹏飞道。
“好!就先去十里外的中河村!”
王诚当即领着麾下一众骑兵朝西北方向疾驰而去。
中河村。
位于一条河的中游,下游就是二河村所在位置,故这个村子唤作“中河”。
村子同样有百十来户人家,王诚一行人赶到的时候,村民正在收粮。
他们的到来立刻引起了村民的注意,见他们一个个骑着骏马、手持兵器,全都紧张地严阵以待。
年纪有点大的一名老人走出田地,手里拿着镰刀,看着众人道:“各位老爷,老朽中河村村正,不知各位老爷来此有何贵干?”
王诚从马上跃下,对着村正抱了抱拳,取出身份令牌递了过去。
村正是识字的,身份令牌上的“军司马”三字让他手一抖,他赶紧准备跪下磕头。
“老人家不必了!”
王诚伸手扶起村正,然后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
村正脸色不断变幻,惊恐道:“这……这些都是真的?”
王诚点头道;“王某和弟兄们才从那四个村子经过,岂能有假?”
“那……大人的意思是?”村正脸上的惊慌尤未减少。
“先离开这里!把家里的吃的喝的全都藏起来,或者直接销毁,绝不能留给那群夏人!”王诚沉声道。
村正脸上却是露出难色,那些粮食可都是他们辛辛苦苦攒出来的,若是真的直接销毁,他们日后吃什么?
“老人家不必担心!我军绝不会让大伙儿白白牺牲,此番若是能将那伙儿夏人全部斩杀,也当记上河村百姓一功!”
见村正还在犹豫,王诚从怀里取出两锭十两重的金子,道:“这二十两金子先做部分赔偿,不管这次行动能否成功,这二十两金子先付给老人家。”
在得到二十两金子后,村正果然意动了,郑重地点头道:“老朽也并非不明事理之人,老朽的大儿子在十多年前就是死在夏狗手里,大人所说之事老朽答应了,老朽现在就通知村里人转移。”
“那就拜托老人家了!”
王诚对村正行了一礼,又叮嘱道:“一定要越快越好!大伙儿不要往偏僻的地方去,最好走大道,往县城方向。”
村正知道事情的重要性,收下金子后,立刻通知村民进行转移。
本来村民还不想离开,现在听说已经有四个村子被屠戮一空,再有王诚亲口承诺的会有补偿,总算同意转移了。
见所有村民都动了,王诚跃上马背,道:“走!再去其他几个村子!”
众人再次疾驰而去。
一如上河村,他们先后又去了四个村子,费了好一番口舌总算将村民动员!
此时,天色已近傍晚。
王诚与一众弟兄来到“二河村”最西面的那个村子——上河村。
众人来到村子附近时,村子里烟火袅袅,各家各户正在烧火做饭。
“王兄,天色已经这么晚了,上河村的村民恐怕不愿意转移。而且夜里行动多有不便,说不得就撞上了那伙儿夏狗。”朱鹏飞提出了自己的忧虑。
“没办法了!只能先通知他们做好防备。”王诚脸色凝重道。
众人只能不厌其烦地进村进行劝导,好在这些边地的村民都能理解,包括之前劝导过的那四个村子。
他们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里,十几年前甚至更久以前,这里经常发生大战,每次大战来临他们都要搬家转移,不是头一次。
若是换成大周腹地,他们就算把嘴皮子磨破了,钱给足了,也未必能让一村百姓转移,“安土重迁”的思想早已植入周人内心。
家再破再穷,那也是他们祖祖辈辈生活的地方,他们的根在那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