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烦了!”
王诚一颗心跌落到了谷底,心里除了郁闷还是郁闷。
太他妈悲催了!
他就是来这儿拔出剑意而已,结果人被彻底堵在这儿了,还要去慢慢享受被电磁炉烹饪而死。
可不就是电磁炉嘛!
他被巨大的磁铁矿包在里面,磁铁矿的温度在不断升高,磁场也在不断变强,他成了人形烤肉了。
“不行!一定有办法离开这里!”
王诚依旧不愿放弃,他抡起手里的黑棍,劈向堵在身前的那些碎石。
然而,这一次,黑棍在劈出去的那一刻便遇到了强大的排斥力,最后劈在碎石上时,力道十不存一,只打碎了巴掌大小的石头。
王诚见手里的黑棍碍事,直接将它收入了袖里乾坤袋中。
他双掌乌光闪烁,对着身前的碎石不断出拳。
霎时间,一只只巨大的拳头出现,那是由真元凝聚而成,坚如磐石,如流星般轰向前面的一堆碎石。
“轰轰轰!”
大片大片的石头被打碎,短短片刻,被轰出了一米深。
王诚见状,终于面露喜色,但还未高兴多久,嘴里发出一声闷哼。
“噗!!”
下一刻,他一口鲜血从嘴里喷出,气息变的异常混乱。
然后,他捂住自己的胸口,盘腿坐在地上,并运转心法调集体内气血。
这里的磁场越来越强,刚才他连连出手,没有去控制气血,反而加速气血的运行,以至于伤到了自己。
不过,他很快便压制住了气血的躁动,没有剑意在体内侵蚀,如今的他已经可以自如地调动气血和真元。
气血恢复平稳之后,他并未立刻再出手,因为地磁洞内的磁场还在变强。
“嗡……”
地上的碎石在不断轻颤,仿佛地震要来临了一般。
更小的石子已经脱离了地面,漂浮在半空,无声无息地化为粉末。
那些尘土漂浮在半空,而里面的金属矿物质则全都被吸附到地磁洞的周围,并贴附在洞壁上。
这无疑又增加了地磁洞内的磁力。
于是,越来越多、越来越大的碎石化为粉末,金属矿物质被剥离出来,转眼就被吸附到地磁洞石壁周围。
外面热火在烘烤磁铁矿石,里面的金属矿物质在被提纯,双管齐下,洞内的磁场强度也在迅速增强。
王诚哪里还有心思去凿开通道,他现在能做的就一件事,那就是坚持。
此刻的他真的就像是被放在电磁炉上,浑身上下没有一个细胞不在震动。
纵使他是绝代猛将,肉身胜过武王强者,但身体被这么一直震下去,要不了多久就会被震的支离破碎。
他紧咬牙关,《卧虎吐纳术》与《九龙御天功》两门心法同时运行,一个控制气,一个控制血,总算再次压制住。
但他不敢再乱动了,好不容易维持这个状态,一动的话平衡就会被打破。
他是这么想的,但洞内的磁场不会因为他的想法而减弱,磁场一直在变强。
在坚持了十几分钟后,体内的气血终于再也压制不住,不论他如何用两门心法去控制,气血依旧沸腾不止,要挤爆他的血管。
王诚两眼通红,再次调集体内的真元,覆盖在体表。
有真元护体,磁场对他身体的影响又小了不少。
放弃等死从来都不是他的性格,哪怕还有一线生机,他也要博一把。
因为他还有太多的事情没有完成,还有太多的人没有去见,还有一些约定等着他去履行,所以他不能死。
半个小时后,护体真元也压制不住,体内的毛细血管有的开始破碎。
王诚目光坚定,心念一动,从袖里乾坤袋中取出一枚塑脉丹丢进嘴里。
这枚塑脉丹正是之前给李大平炼制的那一炉所处,拢共炼制了四枚塑脉丹,其中一枚给了李大平,这是第二枚。
塑脉丹入体之后,根本不用去刻意炼化,超强的磁力直接将塑脉丹碎裂成粉末,随着血液循环进入身体各处。
作为上品灵丹,塑脉丹当然不只是能重塑经脉,对血管同样起作用。
在精纯的药力滋养下,断裂的血管很快便恢复如初,并形成一层坚韧的保护膜,覆盖在血管表面。
磁场依旧在变强,产生的磁力持续作用在王诚身体的各部位,但因为有精纯的药力护持,没能立刻将血管震碎。
如此过了几个小时,毛细血管再次坚持不住,开始破碎。
王诚再次取出一枚塑脉丹服下,将破碎的血管再次接续起来。
服下了这枚塑脉丹后,他又取出大还丹,他的五脏六腑也陆续被震伤了。
好在他身上最不缺的就是丹药,上品灵丹塑脉丹三枚,中品灵丹生肌丹、断续丹各一瓶,下品灵丹大还丹多瓶。
除了这些成品的灵丹,他身上还有很多灵药,都是当初从恩师皇甫观棋在无极深渊闭关之处带出来的。
王诚已经决定孤注一掷了,他知道吃那么多的丹药对他的身体不好,无异于饮鸩止渴,但除了这样他还有其他的办法吗?
然而,地磁洞内的磁场依旧在变强,最开始只是石子大小的碎石悬浮至半空,慢慢地变成了拳头大小,无声无息地化为齑粉。
“嘶!”
突然,王诚身上的黑色长袍裂开,像是被刀剑撕开来一样。
事实上,他真的感受到了有刀剑劈在了他的身上,而且数之不尽。
那不是刀剑,而是磁场强大到一定地步影响了周围的环境,空气、碎屑等物质在磁场的影响下,形成极其锋利之物,可以轻易间割裂人的衣服。
王诚随后感觉到自己的肌肤一阵疼痛,比用刀剑砍在上面都疼。
他的《金身诀》第二层“冰肌玉骨”早已大成,甚至因为挨过敕令符打出的雷电,已经隐隐进入新的境界,哪怕是宝刀宝剑都难伤他的皮肤,如今竟有裂开的迹象。
未过多久,他的皮肤竟真的裂开了,血珠子从细小的伤口处渗出。
然后,他感觉到自己的肌肉被无数细小的刀剑划过来划过去。
“《金身诀》被破了?”
王诚心头沉重,一向被他视作倚仗的“冰肌玉骨”竟然被破了。
由此可见,这口地磁洞中的磁场强大到了何种地步!
感受着肌肤大面积地开始皲裂,肌肉也在破损,王诚没有再去一味地咬牙苦撑,开始服用生肌丹。
一如塑脉丹与大还丹,生肌丹进入体内后,很快化作齑粉,庞大的药力随着血液的运输进入身体的各个部位,受损的肌肉在恢复,皲裂的肌肤在愈合。
这般炼化丹药、治愈身体的速度远远超过王诚以前任何一个时刻。
现在,他就像一台机器,自行运转的机器,气血在极速运行,根本不受控制,丹药被磁力粉碎之后,立刻就被运输到身体其他部位。
他周身的皮肤有一层玉光流转,那是生肌丹在他肌肤处形成的一层保护膜,不仅能愈合伤口,也起到了防护。
然而,只是坚持了十分钟,那层保护膜便消失殆尽,肌肤再次开始皲裂。
王诚不紧不慢地服下生肌丹,在经过之前的慌乱与担忧,他现在的情绪已经恢复了平静,已经做好了持久战的准备。
现在他就是在硬抗,扛到大火熄灭,那他就赢了。
大火不可能一直烧下去,一座山头总有烧完的时候。
况且,如果有人出手,弄不好大火现在已经被扑灭了。
事实证明王诚想多了,洞内的磁场一直在变强。
显然,大火没有熄灭,更没有哪个好心人将其扑灭。
于是,他进入一个循环之中,在肌肤、血肉破损之后,他立刻服下丹药,再破损后,再服丹药。
破损、服药、破损、服药……
王诚机械性地重复着,他已经淡忘了时间,也忘记了自己的肌肤血肉裂开了多少次,唯一清楚的是,他的丹药快没了。
最先消耗完的是塑脉丹,然后是生肌丹、断续丹,最后只剩下大还丹以及很多用不上的气血丹。
没了灵丹,他又开始嗑药,嗑灵药,凡是对身体有益的,不管是下品灵药还是上品灵药,一股脑地往嘴里塞。
与灵丹相比,灵药未经炼化和提纯,药力庞大,蕴含着强大的力量。
有的侵略如火,有的冰冷刺骨,有的温润如玉,有的锋利如金,有的厚重如铅……但都被囫囵吞枣地咽入腹中。
王诚哪里还有心思去管什么灵药属阴,什么灵药属火,只要吃进肚子里,能护住自己、不让自己随时死掉就行。
他的皮肤与血肉破了又立,立了又破,反反复复……
洞外早已大亮。
东方那轮红日已经越过了树梢,而悬空山的大火依然在烧着。
大火持续烧了一整夜,如今已经烧了大半个山头。
这么大的火席卷了山头,生活在上面的花鸟虫兽却迎来了灭顶之灾。
很多生长了数百年宝药甚至上千年的灵药被烧毁,一些跑的慢的虫兽也没逃过这样的下场。
在山头的最顶端,已经聚集了大量的鸟兽。
有身负五彩羽毛的灵鸟,有通体金黄的灵猴,有毛发皆白的玉兔,有顶着一对巨角的麋鹿……
这些都是生活在此地的鸟兽,因为受天地灵气滋养,又有宝药和灵药可食,血脉不断地强化,经过历代的遗传和变异,很多都蜕变成血脉强大的灵鸟和异兽。
如今它们只能挤在这狭小的山顶,等待命运的降临。
盆地里同样汇集了大量的人,有不少人都已经来到了内围。
来的人不仅仅只有江湖人士,就连驻守在宜城郡的陵州军都到了。
整整来了上千号甲士,各个手持强弓劲弩,排列整齐地站在那儿。
在军阵之前有两名男子,同样身着战甲,骑坐在一红一黑两匹战马上。
红马上端坐着一位身材高大的中年人,头戴兜鍪,腰间带着佩剑,古铜色的脸上有几道细小的伤疤,不怒自威,一看就是沙场宿将,正是陵州将军付义。
黑马上坐着一个四十来岁精瘦汉子,正是他的新任副将顾维周。
他是前镇西将军顾彦章的侄子,之前一直在太平县当县尉,那场大战结束后,他被付义调到了身边当副手。
付义远远地看着被大火淹没的悬空山,道:“看来这火还要再烧一会儿。”
“将军,咱们难道就在这儿看着?卑将听说那山头有着不少宝药、灵药,若是被一把火烧掉,太可惜了。”顾维周道。
“那也没办法啊!”
付义叹了口气,道:“那座山头不是那么好上的,周围有一股神秘的力量,能影响人的神志和气血,越是靠近,影响越大。”
“那咱们来这儿所为何事?”顾维周想不明白。
“如此宝山被付之一炬,接下来一定会出些乱子,咱们守在这儿,自是为了提前应对某些变故。”付义道。
顾维周点了点头,但他心里并不是完全相信。
悬空山如今已经成了宜城郡风暴中心,吸引了不知多少江湖人士前来,有成名已久的大宗师,有武王强者,他们这些人能掺和进去吗?
他不禁想起连日来付义的一些奇怪举动,好似在躲着什么人似的。
据他听到的消息,现任陵州刺史魏诤魏大人给付义写过一封信,关于剿匪的事,结果付义好像没有做出什么回应。
堂堂刺史敦促他去剿匪,他推三阻四找理由,摆明了就是不想干。
像剿匪这种事情,干的好的话也不会有太大的奖赏,因为这就是他的本职工作,但干不好的话就会受到责罚。
来这儿就不一样了,不管谁得到宝贝,除非武王强者,否则谁从这里经过都要缴纳一定的“过路费”。
“真是好算计!”
顾维周暗自冷笑,脑海中忽然闪过叔父顾彦章对付义的评价:
“付义此人,见小利而忘义,谋大事而惜身,畏威而不畏德,色厉而胆薄,不足与谋!”
以前他还不以为意,如今再看,真的跟叔父说的一模一样。
“嗖嗖嗖!”
突然,他耳边响起一道道破风声,随即便见到十几道身影从他头顶飞过。
这些人全都是一袭黑衣,背上背着一杆长枪,气息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