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里的海风更为凛冽,东海近陆处的海黄得厉害,黄色的海浪阵阵涌来,满是咸湿。
陆宛芝站在甲板处,望着跟前无边际的大海,只觉得头越发得晕了。
赵珩扶着陆宛芝道:“是不是又晕了?你本不该跟着出海的。”
陆宛芝道:“没事,我还能撑得住。”
到了珍珠岛外,便见到了举着桂字大旗的军船。
贺斌远远地便见到了甲板上穿着一袭红狐大氅的陆宛芝,他只觉得羞愧地脸红,“陆先生。”
赵珩押着被绑缚住手脚的贺玥,大声对着远处的船道:“贺斌,你把沈曦与裴钦还有他们的孩子放回来,我自会把贺玥给你送还回去!”
贺斌见着被绑的贺玥,连声道:“姐姐!姐姐!”
陆宛芝握着甲板上的栏杆,对着贺斌道:“贺斌,你把沈曦与裴钦带到我们穿上来,我自会放了你们姐弟二人。”
饶东道:“郡王妃,你说让我们先送过来,我们如何可以信你?”
陆宛芝道:“我陆家人做事向来堂堂正正说一不二,自会信守承诺!”
贺斌对着饶东道:“我相信陆先生!把人给我。”
贺斌带着沈曦与裴钦,还有两个孩子上了一艘小船,到了明州的军船跟前,上了船舱。
赵珩见着沈曦与裴钦还有孩子上了军船,便解开了帮着贺玥的绳索,没好气道:“滚吧!”
赵珩冷冷地看了一眼贺斌道:“亏得你说要保家卫国,真当恶心至极!”
贺斌红着脸道:“我没有……”
贺玥上了小船之后,便回到了自家的军船上,从一旁的侍卫手中拿了弓箭。
陆宛芝扯掉了堵着沈曦口中的布道:“这几日你受委屈了。”
沈曦道:“宛芝,多谢你来救我,只是,我死不足惜,放过这几个狼子野心的……”
“嗖!”
赵珩只顾着嫌弃着贺斌,陆宛芝只顾着与沈曦说,都未看见从身后军船上飞驰而来的弓箭,唯有贺斌见到之后,大迈了两步,挡在了陆宛芝的身后。
贺玥射过来的箭,直直地刺入了贺斌的心口处,贺斌吐出了一口血之后,便倒在了地上。
“陆,陆先生,我……我记得你教的……忠字。”
陆宛芝听到动静回头之后,便见到了倒在地上的贺斌,她不敢置信地望着跟前的一切,她远远地看着贺玥手中的弓箭,连跪在地上,看着贺斌的心口出得箭羽。
“贺斌!”赵珩上前将贺斌抱在了怀中,“贺斌,你不能死!”
陆宛芝红着眼眶看着跟前睁着眼眸的少年,眼泪也接连而落:“贺斌……”
远处的军船上,贺玥见着跟前的一幕,也是呆愣着,她从未想过会亲手杀死自己的弟弟,“弟弟,弟弟!”
陆宛芝起身对着跟前的贺玥道:“贺玥,你还要冥顽不化吗?你亲手杀死了你的弟弟!”
贺玥摇头道:“不,贺斌是因你而死,陆宛芝,贺斌是你害死的!”
赵珩抱着贺斌痛哭不已,回想起幼时来,贺斌总喜欢来找他玩,可他嫌弃贺斌年纪小,对这个弟弟素来都不喜和他一起玩。
再长大些,他们两个都不爱念书,倒也算是“志同道合”,皇家骑马狩猎时,他们往往都会在一起玩。
贺斌曾说,他要做守卫大盛的大将军,而不是靠着他娘家的爵位,有一个大将军之名。
他要让大盛天朝之威名远传……
“贺斌!”赵珩握紧着手,听着贺玥传来的话道,“玉月,害死贺斌之人是你!你休想污蔑我家芝芝,你枉顾亲情,对亲舅舅下手,害死亲舅舅,如今又害死了你的亲弟弟,你们终将会有报应的!”
贺玥站在船头处,眼眸之中满是恨意道:“陆宛芝害死了少主,射箭,给我打!”
跟着赵珩的皇家暗卫纷纷现身,拿着盾甲挡着远处船只上射来的弓箭。
赵珩只得命令先将船开回明州境内。
回到明州时,赵珩抱着贺斌下了军船,眼中还是蒙着一层眼泪的,直到到了岸上,他才跪在了贺斌的尸首前,“对不住,你死前我不该这么说你的。”
陆宛芝跪在了赵珩身边,握着赵珩的手。
赵珩用手背抹掉了眼泪道:“他娘的,我与贺玥拼了,我绝不会让她好过的。”
陆宛芝道:“赵珩,援军未来之前我们不可轻举妄动,如今军粮都是缺少的,你又无海上作战之经验……”
赵珩道:“你忘记了奇门遁甲了吗?我记得在你的书房之中有一本武备志战船上边就提到过可用拍竿击碎船只,如今已是不用了。
还有我们若是算好天象,顺风用火球火箭攻击之,必定能让那些海贼好好吃上一壶,想必贺玥也定不会给我们时间等来援军的。我们还是得多做打算的。”
陆宛芝道:“好。”
赵珩不敢有所停歇,命所有士兵在军船上装上了击拍竿,一进腊月,这天是越发的寒了,而东海的战火却是越发地硝烟四起。
陆宛芝几乎出了三个时辰用来睡觉,其余的时辰都在推测海上风向,然而,术业有专攻,她对这些只是有些皮毛而已。
海上之天象,瞬息万变,她还真的是无能。
“郡王妃,外边有两位郎君来寻您,说是长安来的莫文麒与张远。”
陆宛芝连到了外边见着了跟前的两人道:“好久不见了。”
“陆先生。”张远与莫文麒两人行礼道。
莫文麒道:“先前接到小郡王之信,让我帮他去改山阴河道,我们本想着一起过来给两个孩子庆贺周岁之喜,不曾想听说这边在作战,特来相助。”
陆宛芝道:“这可是战场,你们若是出了一个好歹,我可难以向莫太傅与张太史令交代。”
张远笑着道:“您也知道我父亲是太史令,这我自幼学星象,我这文章虽不如沈洛之,可若是看星象推测海浪,辨别方向无人能敌我。”
陆宛芝道:“那感情好,这几日我们都算得头疼。”
有了张远的相帮,推算起来可是容易得多,赵珩气恼地回到了院子里,见着了张远与莫文麒道:“你们来了就好,总算还是有一桩好事情的。”
“芝芝,你都不知道皇兄有多蠢,他竟然放着桂安姑姑离开了长安,如今我已在明州戒严,决不能让桂安姑姑去珍珠岛与玉月会和!”
陆宛芝道:“殿下怎会如此呢?他明知桂安长公主有所猫腻,却还让她离开长安?”
赵珩气恼至极道:“这一年来我都觉得皇兄怎就变得越来越蠢了呢?竟然为了看着皇嫂,宁愿放走桂安姑姑。”
陆宛芝道:“我们得到这个信了,许是桂安长公主早就在我们不知时,离开了明州也说不定,如今才戒严明州怕是已迟了,只会让明州众百姓越发人心惶惶,如今军粮已不够了,若是百姓们乱起来,哄抢粮食,这怕是要成灾祸啊!”
张远道:“我们来时,越州城的米铺外都在排着长队了。”
陆宛芝蹙眉:“等沈洛之从长安运送来军粮,恐怕还要个十天半个月。”
赵珩眉头越发紧锁了,“没有军粮,何谈出海呢?”
陆宛芝道:“我去山阴借粮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