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公寓303号房间，二人寝。
潘歌寒着脸回到寝室，越想越憋屈。
但她反而一言不发，坐在椅子上默默盘算着什么。
豆腐义愤填膺的替她打抱不平：“那个狗东西怎么那么可恶啊？！瞎话张嘴就来！” 骂了一阵，突然话风一转：“嗳，你们真约会啦？” 明明是一张圆乎乎很喜感的脸，硬生生笑出了一种贼眉鼠眼的感觉。 潘歌没好气的翻个白眼：“你行啊，吃瓜都吃到我头上了？” 豆腐嘿嘿讪笑：“多有意思啊……” 别人的三角关系都是两女争夫，你们的三角关系是来回背刺，我哪见过这个啊…… 烈哥牛批！ 潘歌眯着眼睛盯着她：“你到底是站哪边的？” “我当然永远支持你！” 豆腐举手发誓，随后都囔着：“关键这事儿我也插不上手啊……” 潘歌气不打一处来，恨铁不成钢的骂道：“你看看小时代里的姐妹情！唐宛如是怎么对顾里的？再看看你自己！” 豆腐马上撸起袖子：“你说吧，想怎么收拾韩烈？你看我弄不弄他就完了！” 潘歌气笑了。 心累的挥挥手：“滚蛋！让我好好歇会儿……” “哎，好嘞！” 豆腐抬手敬礼，然后哼着歌熘达到对面串门去了。 潘歌看着她的背影，自嘲的笑笑，轻声滴咕：“一个比一个聪明……” 黑暗的寝室中，伤感开始弥漫。 豆腐故意耍宝哄自己开心是真的。 豆腐只想看热闹，不愿意掺和自己跟席鹿庭、韩烈的事，同样是真的。 她能感受到豆腐真切的关心，以及关心之下的那种敬而远之。 简单讲——豆腐愿意做她的同学、室友、好朋友，但是并不愿意和她成为更亲近的闺蜜或姐妹，参与彼此的人生。 为什么会这样？ 三年前的潘歌不能理解，现在她懂了。 像她这样的家庭，注定很难有真心朋友。 小门小户出身的孩子，和她太接近了，会受伤的。 她可以轻而易举的改变对方的人生，但那未必是好事。 而当她需要帮助时，那种旋涡或许会将对方的世界撕碎。 所以，聪明人一定会对层次差距太大的人敬而远之。 比咱们高太多的，咱不攀附。 比咱们低太多的，咱不施舍。 前者太容易变成狗腿子，后者经常会验证“升米恩斗米仇”。 如果还不理解，就去换位思考，想想假如你和司丛同住一间寝室四年，结果会是什么样的。 应该不会有哪位天真的宝宝认为你能和司丛成为好兄弟吧？ 现实如此，谁都无可奈何。 潘歌能够理解，却也时常会感到孤独。 18岁的她，尚且不能享受那种孤独。 抱着膝盖蜷缩在椅子上，为了给自己找点事儿干，她开始想韩烈。 ——不是那种思念的想，而是纯粹的琢磨和回忆。 自从认识了韩烈之后，她的生活就迎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第一次接触其实挺愉快的，聊得挺有共鸣，又看到了席鹿庭的狼狈，一次意外的拼桌全是惊喜。 第二次更有趣，看着席鹿庭被余韵和韩烈联手按死在食堂，她笑了整整一天。 可是，打那天开始，局势急转直下。 发疯的席鹿庭，彻底毁了她的平静生活。 被激起紧迫感的周慈和单梓豪，进一步带来了更多的烦恼。 然后是第三次接触，吃大闸蟹那次…… 简直可怕！ 意外碰到了父亲、不那么意外的被席鹿庭找上门、然后是扬长而去的狗东西、最后单梓豪又来了一次拙劣的偶遇…… 花着钱，给自己找了一堆气！ 最后就是今天了，潘潘奇幻历险记。 一个不怀好意的小小玩笑，到底是怎么发展成现在这样的？ 好么，被恶作剧的人没怎么着，搞恶作剧的人气饱了。 而且不用想，明天肯定流言满天飞。 你造我的谣就算了，为什么还要顺我的勺子？！ 人不能，至少不应该，但确实出乎意料的，狗东西就是这么贱！ 潘歌决定报复。 但是，越想越是不知道怎么下手。 这狗东西……像个迷。 大一大二的男生，有奸猾的、有油滑的、有机敏的、有灵活的，但是总归有个限度，谁能像他那样老奸巨猾啊？ 简直就离谱。 每个人都有弱点，韩烈肯定同样有，但是潘歌没找到。 那就等于没有。 而且她和席鹿庭不一样，席鹿庭是真豁得出去，敢拿自己当赌注、当武器，她可做不到。 正是因为差了一个“狠”字，她才处处被席鹿庭压制。 经过今天的事，她突然发现，韩烈不但有席鹿庭的狠，更有席鹿庭不具备的聪明狡猾。 太难了…… 潘歌想破了头皮，都没能找到一个稳妥的办法。 皱着眉，如同西子捧心。 直到好久之后，豆腐突然发来一份文件，大呼小叫的让她看。 “哇，潘潘快看快看！ 今天的A股大赛各班级内部排名出来了，学生会对比了收益排名靠前的对象，排了张50榜，韩烈居然在榜嗳！” 潘歌心里一动，有种想法模模湖湖的出现，又快速消失。 她急忙打开文件，很快便在第9名的位置上看到了韩烈的名字、持仓和总收益。 No.9、商院金融班、韩烈、开元5000股、现价15.99、+8%。 作为一个混日子的主，潘歌不太能够正确理解这份榜单的含金量。 于是她直接问豆腐：“第9很厉害吗？” “你等会儿！” 豆腐回了三个字，然后噔噔噔的从对面寝室冲回来，眉飞色舞的给她科普。 “你是想问韩烈的真实实力吧？ 按理来说，两天8%的收益已经非常强了。 但是吧，现在情况特殊，不能这么简单判断。 昨天和今天是大盘的反弹期，刚开赛就碰上反弹，所以让很多好运怪获得了非正常收益。 比如排在第一的单梓豪，刚才劲儿劲儿的来找你得瑟，好像多牛逼似的。 可他是什么水平你还不知道吗？ 昨天随手满仓，两天反弹13%，第一轻松到手。 问题是：能保持住吗？ 肯定不可能啊！ 他就不是那块料儿，靠运气能赚一次，早晚靠实力再赔出去。 和他类似的人有很多，都在榜上前列挂着呢！ 那些真正的高手，面对这种稀烂的行情，基本都很谨慎，要么轻仓，要么半仓分票，头两天的收益反而不高。 说白了，真有水平的都在稳扎稳打，半瓶子醋才全仓勐干呢！ 所以韩烈是什么水平？ 八成仓位勐干一只票，八成是菜鸟！ 不过连续两天都是打板，而且成功获利，只看这风格就不简单。 所以我赌另外那两成概率——他是高手！ 但是也不用急着下判断，明天再看一天就会比较明朗了。 如果还能盈利，直接喊老公就完了！ 哎，你问这干嘛？” 潘歌浅浅一笑，十分温柔：“我啊？我打算帮他扬个名……” 看到她的笑容，豆腐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哆嗦。 潘歌掏出手机打开Vx，给席鹿庭发了条消息。 “我看到韩烈上A股大赛校内总榜了，运气真好！” 收到消息时，席鹿庭正在咬牙切齿的对着榜单发脾气——狗男人，算你运气好！ 结果一看到潘歌的感慨，马上就不乐意了。 我男神什么时候靠运气混日子了？ 马上噼里啪啦的回复。 “什么叫运气？小学渣，你们英金是没有投资课吗？你见过哪个新手敢在涨停板上秀操作了？” 潘歌：“咦？这么说，他确实有两把刷子？” 席鹿庭：“那当然！前一阵子……算了，跟你说你也不懂，反正狗男人挺厉害的。” 潘歌：“你不说我怎么懂？” 席鹿庭：“小受潘，你不对劲！你是不是没按好心？” 潘歌：“你更不对劲。高冷呢？” 席鹿庭：“来，你上楼，套上项圈之后我马上给你表演高冷女王范！” 聊歪了聊歪了…… 潘歌果断把席鹿庭扔到一边，然后翻出一个手机号。 “车老师你好。” “哎哎，潘歌你好你好！是不是有什么事啊？没关系，尽管和车叔叔提！” “哦，没什么大事，就是想问一下，学校下一阶段的宣传工作有没有向炒股大赛倾斜的计划？” “呃……正常而言是要看成绩的，如果能出成绩，那不用说，肯定是要倾斜的嘛！当然，为了给同学们鼓劲儿，院办也有中期的宣传动员义务……” 意思很明确——你想有，那就可以有。 潘歌早知道会是这样，含蓄的笑了笑。 “我有个朋友，商院金融的韩烈，我感觉他的水平可以作为主要宣传对象……” “好好好！韩烈是吧？我明天找一下资料。目标是优秀学生还是进步奖学金？它们的操作方式不太一样……” 潘歌肃容回道：“宣传归宣传，学期末的评奖还是要看实绩的，不然难以服众。” 车老师懵了。 什么意思？ 干宣传，不要好处？ 虽然没想明白，但却并不影响他正确理解自己要做的事。 把胸脯拍得砰砰作响：“你放心，院办这就开始定制宣传计划！” “那就麻烦您费心了。” 潘歌满意的挂断电话。 豆腐竖起大拇指，满脸佩服：“狠还是你狠啊……小烈子算是倒了大霉了，架到火上噗噗一顿小烧烤，吃肉一点没他的份儿……” 岂止是吃不到肉啊，如果被捧得太高，最后的表现却不尽人意，那可是会摔大跟头的。 万一太拉胯，社死程度完全可以堪比小黄瓜巴啦啦变身了…… 潘歌得意一笑，小表情又娇又傲。 “顺我的勺？哼！瞎了他的狗眼！” “你确定是因为一个勺子？” 豆腐挤眉坏笑：“真不是因为他扛住了你的魅力，倒打了你一耙？” 潘歌避而不答。 美滋滋的哼着歌，去洗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