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真正有志之士,也受不了江东的歪风邪气。
皇帝被架空,几个北方士族轮流坐庄,而本地士族只能在旁边看着,上不了桌……
当初司马睿、王导南下,江东士族出了大力气。
除了周玘,还有陶侃,对江东有再造之功,一样被排挤在外。
一切矛盾本质上都是利益之争。
王谢荀殷这些北方士族衣冠南渡也就罢了,还鸠占鹊巢,挤走江东士族,别人岂能没有怨气?
如果北方是夷狄之国也就罢了,但大梁是晋室承认的上国、叔国,无形之中,已经过渡了不少正统性。
虽然最后册封之事没有同意,但明眼人已经能看出江东已经是一潭死水,桓温成与不成,江东的半壁江山都没有他们的份儿。
如果李跃将来吞并氐秦,只怕江东士族来投靠的更多。
这只是一个开始。
得人心者得天下。
在这个时代,人心不是民心,而是士族之心。
张角的黄巾起义够得人心了吧?却还是一头栽倒,淹没在历史长河之中,为士族豪强做了嫁衣。
一场风雪笼罩邺城,宣告寒冬的降临。
北国银装素裹。
狩猎草原的黑云骁骑陆续回归,押着浩浩荡荡的奴隶青壮,三千多辆大车上,坐满了女子和孩童,以及各种缴获之物。
今年耕种没有大丰收,却没想到草原“丰收”了。
俘获牛羊十三万头,青壮两万,子女一万。
还真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也不知从哪儿冒出一茬又一茬的人……
“两年没去,草原这群杀才都长肥了,末将还为陛下抓到了拓跋什翼健的妃子,特意给陛下暖被窝。”张蚝大大咧咧道。
拓跋什翼健逃入漠北,也成了狩猎对象。
代国最强盛时号称百万起兵,只抓回两三万人,并不算多。
“哈哈,张将军有心了。”忽然瞥见一旁随驾的崔宏、刘应异样的眼光,李跃忽然反应过来,拓跋什翼健是自己的岳父,他的妃子不是自己的……
张蚝这是给自己挖了个大坑,不过这厮有前科在,当初给张平当义子,却直接扑倒了张平的小妾,干脆挥刀自宫……
皇帝的一举一动都在天下人眼中,李跃不想留下任何污点,后宫女人多的是,咳嗽一声后道:“自古祸不及妻儿,令有司善待之,来人,赏张将军明光甲一令,长槊一支。”
“谢陛下!”张蚝一拱手,喜滋滋的去了。
望着浩浩荡荡的牛羊,李跃心中也异常兴奋,牛羊肉可食,皮毛可制革、制裘,抵御严寒。
大唐之盛,一半来自畜牧。
李跃白手起家,发展太慢了,这年头还是劫掠来的快。
即便后世所谓的列强,哪一个不是通过劫掠崛起的?
金银铜矿,香料作物,海上面全都有……
这个时代要么劫掠外人,要么压榨自己人……
可惜大梁的航海技术差些火候。
不过朝着这个方向走,再发展个几年,向东面去劫掠百济、新罗、倭国还是没问题的。
“分一万头羊给水军,给他们提提气。”李跃对开拓海洋越发坚定。
盛唐一只脚踩在中原,一只脚踩在草原。
李跃不仅要中原、草原,还要海洋,以海权巩固陆权,维系华夏。
不为子孙后代谋划者,都是鼠目寸光。
收获这么多牲畜,今年可以过一个肥年,李跃也不吝啬,邺城官吏、将士都分上十斤肉,虽然不多,也算朝廷的一份心意。
阵亡将士由兵部几个主官亲自去抚恤,以示朝廷尊重之意。
这场雪下了两三日,天便晴了,不过依旧寒冷。
李跃正在商议明年春闱之事时,辽东却传来一个惊人消息,慕容恪病重!
“燕国内外,慕容恪事必躬亲,身体却每况日下,据说是在攻打高句丽时落下的病根。”杨略将收到的消息一一禀报。
崔宏道:“只怕没有那么简单,当初慕容儁也是不明不白就死了,慕容恪攻破高句丽,则可足浑氏、慕容评岂能心安?”
慕容家兄弟阋墙早就不是什么奇闻了,没什么干不出来的。
当年慕容翰比慕容恪还忠心耿耿,卧底宇文部,装疯卖傻,随地大小便,骗过了宇文逸豆归,默记宇文部山川形势,助慕容氏击败了强敌宇文部,但还是遭慕容皝忌惮而被杀。
“慕容恪挺不过这一关!”李跃直接下了定论。
身为武将,年富力强,怎么就病入膏肓了?
不止慕容儁死的不明不白,悦绾之死,到现在都没有一个解释,背后没有一股势力,李跃怎么都不会相信。
慕容恪这种人生在燕国简直是种悲哀。
“倘若如此,当先取辽东!”崔宏两眼放光。
慕容恪一倒,慕容家还有谁?
慕容评和慕容暐都是废物,其他慕容氏也没人能扛起大梁。
燕国在辽东的家底可不少,当初慕容儁病逝,慕容恪心知幽州守不住,提前将人口迁回了辽东……
这是一口肥肉。
梁国不吃,可要便宜高句丽了。
而高句丽崛起,对大梁危害同样不小。
历史上,隋唐四代君主持续进攻,才灭了这个海东盛国。
李跃目光转向常炜,梁国内部虽有分歧,但统一天下却是共识。
如今形势,梁国不主动统一别人,就要被别人统一。
自古关东关西不两立,从先秦便杀来杀去杀了几百年,几乎成为思维定式。
“辽东本就是我汉家故地,岂能拱手让人!”常炜直接表态。
“不错,辽东乃中原百年之寇,绝不可为他人所得!”李跃斩钉截铁道。
“唯一可虑者,氐秦也,我军东近,氐秦必定东出。”刘应拱手道。
李跃望向众人,“这是迟早之事,难道因为苻坚,朕就不收复辽东么?”
燕国这口肥肉吞下肚,国力必然大大增长,东西决战再增几分胜算,而且东面少了一个强敌。
这时的高句丽还没有挑战梁国的实力,跟慕容恪鏖战了几年,国力虚弱至极。
至于苻坚,迟早要来。
“陛下以何人为将?”常炜拱手道。
李跃踱了两步,要么不打,要么一击致命,“朕御驾亲征!”
灭国之功,不可轻易予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