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晋老太太的会客厅内,摆着家宴。
晋府在府里的主子,都在宴席之上。
长长的饭桌两边坐满了人。
晋老太太坐在最上首的位置。
她满头白发,小个子,但是气质仪态不凡,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尊贵老太太。
在她的左右两手边,分别是她的大儿子晋开元。
以及晋府里唯一的小姐,晋大小姐。
晋开元四十出头,中年男人,微发福,两撇八字须,面相威严。
晋大小姐,四岁光景,生得玉雪可爱,梳着两只小发髻,绑着假发,沉甸甸的,小小年纪,就能看出端庄婉约的意境来。
顺次,则是一个高大的少年,大约十四五岁,在晋大小姐身边坐着,时不时地给她夹个菜什么的。
晋开元旁边,是晋家二爷一家子,四口人。
对面则是一个青壮年男子,二十五六岁的样子,五官模样生得清俊,与晋老太太有几分相似,但是,神情气色不佳,两眼无神,浑浊,眼袋明显,一副纵欲过度的样子。
晋家是名门望族,晋老太太向来规矩大。
有吃不言,睡不语的习惯。
吃饭的时候,只有下人伺候,偶尔会问一下,吃什么,或者喝什么的细碎声音。
直到大家都吃完了,放下了筷子。
旁边伺候的嬷嬷,赶紧端上擦嘴,簌口的器具等。
晋老太太擦完嘴,她今天高兴,说话的语调有些轻快。
“今个儿是个好日子,我们家好久没有齐整的一家人吃过饭了,少字辈几兄弟都在,可惜少宁不在,老婆子我好久没有见过他了,这孩子也不知道明天会不会回来看我一眼。”
晋开元眉头一皱,“母亲,您别提这个不孝子了,儿子只当没生过这么没教养的孩子。”
晋家大少爷冷哼,“祖母,他就是个下贱胚子,改不了习惯,他现在不知道蹲哪个角落里当乞丐之王呢,可威风了。别提他了,我有他这样的庶弟是丢脸,他明天最好不要回府,回来。我都不让他进门。”
晋家大小姐笑盈盈,“大哥,你可别这样说,少宁哥哥也是我们晋府的血脉,老祖宗年纪大了,就图一个合家团聚,咱们府里才会气象越来越好,老祖宗才开心呢,老祖宗一开心,就定能长命百岁。”
晋二夫人目光宠溺地看着小丫头,笑道,“可不是,还是妮儿会说话,老祖宗养了你个小甜心,老祖宗天天都开心。”
晋家老太太笑得嘴都合不拢,“可不是一个小开心果嘛。我们晋家,向来阳气重,儿子多,就少闺女儿,稀罕得很,老天爷就给我们晋家赐了妮儿这么一个小宝贝,我只恨我身子骨不争气,我这辈子的愿望,就是能看到妮儿长大成亲就好了。”
大家纷纷道,“老太太定能长命百岁,福泽连绵。”
晋三爷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恭贺老太太长命百岁,福泽连绵。”
晋大爷拿眼扫他,他又赶紧坐起身来,打了一个大哈欠。
他夜宿青楼好几日,彻夜作乐,都没有睡过好觉,今天还是晋二爷把他抓回家来,他撑着眼皮,陪着吃完了一顿家宴。
他没有心思陪大家一块儿陪老太太享天伦之乐了。
“母亲,儿子困了,儿子先回屋去休息了。”
晋老太太看到小儿子这般模样,兴趣失去了一大半。
这是她老来得子,以前是最为疼爱的儿子,现在……一言难尽呐。
一挥手,“成了,你们都回屋去休息吧,明天来宴客了,你们休息好,才有精力打点。”
“是,母亲。”
众人起身告辞。
晋少辕扒着桌子腿不走,突然间犯了病,大哭道,“我不走,我不走,我还要吃,我还没有吃饱……”
晋二夫人赶紧去拉劝他,“少辕,你不能吃太多,吃太多肚子受不住的,好了,好了,你还要吃,娘亲回屋里有好吃的,给你吃……”
晋少辕闻语,才喜笑颜开,“好,回屋吃好吃的,噢,有好吃的吃喽!娘亲给我吃好吃的喽!”
晋二夫人哄走了儿子,又回身朝晋老太太福了福,算是告了罪,才慌忙离开。
晋老太太看到如此这般,眼底那剩余的一点好心情也没有了。
“老祖宗,您累了吗?妮儿陪您去回屋休息吧。”
晋老太太看到自己养大的亲孙女儿,“还是妮儿好,我看二房算是完了,少轩是个病怏子,少辕傻成了这样,将来,完了呀!我对不起过世的老爷子,没把二房培养好,不知道去了九泉之下,老爷子会不会怪我。”
晋大小姐眨巴眼睛,劝道,“爹爹厉害呀,大哥也厉害呀,都是老祖宗的功德呢。”
这话晋老太太爱听。
长叹一声,“老三也不争气,还好你爹争气,你大哥也优秀,还有我们妮儿,将来是个小王妃,也争气,不愧是老祖宗的心肝宝贝儿。”
嘴里如此说着,实际心里,还是落寞的。
要是全部子嗣都优秀,都能出人头地,那该多好啊!
该是多大的荣光啊!
她将来去了九泉之下,都无愧于晋家列祖列宗。
晋大小姐微笑,和气细语地把老祖宗哄回屋休息下了。
她才回到自己住的屋子内。
伺候的丫环婆子们都鱼贯退了出去,屋内只剩下她的时候,她脸上那温婉大家闺秀的神色,渐渐冰冷下来。
她的眼皮今天一直跳,就是刚才吃饭的时候,跳得特别厉害。
难不成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吗?
一种不祥的预感,围绕着她。
她好久没有这般心情忐忑不安了。
今天看到晋少轩与晋少辕身上,都有护身符。
那护身符上竟然有若有若无的宝光,屏蔽了往外面不停消散的气运……
晋老二一家在外面有什么奇遇了吗?
还是发现了什么?
会是晋老二一家人,针对她?
可是,晋二夫人对她没有什么变化,还是一如既往般的,对她很好。
话里话外都维持她来着。
两兄弟也没有对她有什么恶意。
这两兄弟清澈地愚蠢,一眼就能看出他的想法。
应该是还没有怀疑到她头上来。
改天让人去找这两兄弟,问问,他们身上的护身符哪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