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慢悠悠地过去了两天,但顾昂被杀一案却仿佛被冰冻住了一般,毫无进展。
贺平和乔明屿见了一圈又一圈顾昂的“前女友们”,两个在建安本地的和顾昂“好聚好散”、“和平分手”,杀人动机不足;两个在外地的,已经核实过案发期间确实不在建安;还有两个失联的,费劲吧啦地联系上一个,人也在外省定居,很久没回过建安了。
剩下一个看似杀人动机最强烈的喻初雪,她的不在场证明也是最强力的。
贺平为了尽快查到最后一个失联的“前女友”,跑去技侦磨了半天嘴皮子,回来见乔明屿聚精会神地盯着电脑屏幕查监控,不由说了一句:“哟,帮老周他们查监控哪?”
周珉他们组这几天分了好几拨,翻来覆去地将顾昂失踪地和抛尸地附近的监控查了好几遍,一一比对出现在两地的车辆是否有重复,眼睛都快看瞎了。
人都是需要对比的,贺平虽然这两天跑外勤跑得快要断腿,但和周珉他们一比,连顾昂的前女友们都变得可爱了起来。
这么一想,他便在乔明屿身后驻足了一会儿,没想到这一看就看出了问题:“不是,小乔,你查的是哪里的监控?”
“荣锦新城。”
“荣锦……”贺平很快反应过来,一脸无语,“你还在怀疑喻初雪啊?”
乔明屿“嗯”了一声,眼睛仍粘在电脑屏幕上。
贺平无奈道:“喻初雪的不在场证明不是你亲自去查的么?她做家教的那户人家不是确认了案发当天1点到5点,她确实是在做家教么?从荣锦新城赶到抛尸地,差不多要40分钟车程,她不可能有作案时间。”
乔明屿点了点头,又很快摇了摇头:“我还是觉得她有嫌疑,她姐姐可是唯一一个去世的人,她的杀人动机应该是最强烈的。”
贺平差点被他气笑了:“她姐姐确实是因病去世的,这一点你不是也确认过了吗?”
“嗯,但我还是觉得……”
贺平深深呼吸:“你有证据吗?”
“没有,但我正在找。”
“行吧。”贺平放弃劝说他了,他看了一眼窗外浓重的夜色,伸手拍了拍乔明屿的肩膀,“那你慢慢查,我先回去了,别忘了明天还要走访嫌疑人呢。”
乔明屿“嗯”了一声:“放心吧,贺哥,不会耽误事的。”
……
喻初雪今天运气很不好。
她今晚有家教要上,但那户人家住得离学校很远,下了地铁后还要再转乘公交车,十分不方便。
她今日在学生家里多耽搁了一会儿,没赶上往常乘的那班车,足足等了快半个小时才等到了下一班。
这么一耽误,她回到学校的时候已经快到宿舍楼锁门的时间了。
夜里的校园空空荡荡,偶尔有一两只流浪猫飞快地从路旁蹿过,留下一点窸窸窣窣的声响。
喻初雪步履匆匆,一边走一边不住地看手机,离锁门时间只有三分钟了,若是被关在宿舍楼外面喊宿管开门,少不得要吃一顿排头。
这么一想,她咬牙离开了大路,一头扎进旁边的小树林里。
小树林里黑黢黢的,她打着手机的手电筒,闷头往前跑去。这地方除了有些情侣偷偷过来约会,甚少有人踏足,夜风呼啸而过,吹起枝叶哗啦作响,树影幢幢,更显得阴森可怖。
她的闯入惊醒了在林中安眠的野猫,对方发出一声尖利的喵呜,又引起了同类的应和,一时间凄厉的猫叫此起彼伏。
喻初雪被此起彼伏的猫叫吓得头皮发麻,她闷头跑得更快,一边跑一边安慰自己,这里是学校,不会有危险的,不会……
她忽然停下了脚步,微弱的手电光照出了一道修长的人影,就立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
她一时惊骇,竟不敢再动。
“吓到你了?”那人影轻笑一声,“你连杀人都不怕,还怕这个?”
喻初雪僵在原地脸色煞白,但她很快反应过来,似是为自己壮胆一般大声喝道:“你是什么人?你在胡说什么?”
那人影向她举步走来,喻初雪心里的弦绷到了极致,条件反射般大叫起来:“你别过来!”
她既希望学校的保安能听到声音赶过来,又不希望会有第三人在场听到他们的谈话。
那人影果然不再往前,喻初雪略略松了口气,直觉对方似乎并没有恶意,这么一想,她胆子也大了不少,警惕道:“你究竟想做什么?”
“我不想对你做什么,我来只是想提醒你,早日自首才是最好的选择。”
喻初雪倔强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那人影摇了摇头,似乎对她有些无奈:“你自以为你的不在场证明天衣无缝?但我告诉你,警察查到你的破绽是早晚的事,到那时他们对你的审讯可就不是坐在学校旁边的咖啡馆里聊天那么轻松了。”
喻初雪心中发寒,这个神秘人似乎对案情和警方的行动了如指掌,不对,她甚至知道一些连警察都不知道的事情!
她越想心中惧意越深,只听那人又问道:“顾昂的手机是在你们手中还是已经毁掉了?”
她死死咬住嘴唇,并不说话。
那人也不勉强:“如果已经毁掉了,那是最好,如果没有……”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再开口时,话语中透出一股无法隐藏的冷意,“你们恐怕还不清楚顾昂的身份会带来多大的后患,不止警察在追寻杀死他的凶手。”
喻初雪终于忍不住问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人轻笑道:“看来你是承认了?虽然你们已经犯下大错,倒也不必为了那个人渣赔命,就当是为了你姐姐,好自为之吧。”
她的声音越来越远,说到最后几个字时几乎细不可闻。喻初雪呆立原地,冷汗湿透衣衫,林中一片寂静,那人已然离去,只余她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