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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旗 > 玄幻魔法 > 大不列颠之影 > 第二百二十五章 一个好消息,也是一个坏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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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五章 一个好消息,也是一个坏消息

米哈伊尔奥尔洛夫长得一表人才,体格魁梧,仪态高雅,相貌威武漂亮,颅骨高高突出。紧蹙双眉的四方额角,满头的苍苍白发,犀利明亮的眼睛,让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位在军队里戎马半生的人物。

只不过,他的相貌却与他身上散发出的忧郁、颓废的气质格格不入。

不论是在莫斯科还是彼得堡,类似奥尔洛夫这样的人有很多。

这群出身显贵的军官们由于参与了12月党人起义,经受了流放高加索或西伯利亚得折磨,即便他们由于家族的雄厚背景并没有在流放地停留太久。但是即便被特赦回莫斯科和彼得堡,但他们的身上却再也找不到半点朝气蓬勃的模样了。

这群人就像是笼中的狮子,在铁槛上到处猛撞,到处找不到出路,找不到事干,对工作和实现人生价值的渴望持续不断地折磨着他们。热衷于政治活动而无用武之地,又不甘心困居书斋,或者安享天伦之乐。

虽然依旧挂着将军的军衔,但却已经失去了一呼百应职务和号召力,不再是众星捧月的中心。

这样的心理落差很容易让人心态失衡,进而将胸中积藏的暮气印刻在日渐衰老的面貌和脾气上。

他们受不了孤单寂寞,孤独引起他们的忧郁症,他们变得喜怒无常,与仅剩的几个朋友争吵不休,认为所有的人都在阴谋陷害他们。

日渐严重的疑心病也使得他们自己同样热衷于搞阴谋,耍手段,要揭穿那些事实上并不存在的陷阱。

正因如此,当亚瑟表示对奥尔洛夫感兴趣时,赫莲娜公爵小姐与其他几位好心的女士都劝他离那位莫斯科社交圈知名的阴郁公子远一点。

因为谁都不知道奥尔洛夫的嘴里会突然冒出什么话来,尤其是大伙儿都听说奥尔洛夫最近在编什么化学名称表,痴心妄想的妄图成为一个学者和理论家。

当然,奥尔洛夫绝不是什么笨人,他年轻的时候,是莫斯科一等一头脑清楚、才气超群的人物。

但是,这个人说话却总是颠三倒四、口无遮拦的。

如果没有12月14日的不幸,他的这些行为都算不上什么缺点。

因为说话颠三倒四也可以视为思想运转的速度超过说话的速度,这属于头脑敏捷的一种表现。

而口无遮拦则是为人豪爽、热情直率、心直口快,有什么就说什么,属于诚实人惯有的习惯。

但人类这个物种总是这样,当奥尔洛夫失势以后,往常大伙儿夸奖的优点一瞬间就全成了缺点了。

所有人都觉得奥尔洛夫冒冒失失,讲话不知检点,以致经常犯错误。他依然是有什么说什么,但说到一半,又突然想起自己的地位,于是只得中途改变态度。这种策略性的大转弯对于从未认真学习过社交辞令的奥尔洛夫而言,其实比玄学和化学名称表更不好应付。

有时他落进了一个陷阱,为了摆脱困境,于是又落进了第二、第三个陷阱。这位曾经显贵的近卫骑兵将领为此挨了不少骂,被认为是说话肤浅,粗心大意。

舞会上再没有那种‘替他挽回言语错误,并要求大伙儿多注意他的行为有多出色’的好心人了。

现如今,所有人都只抓着他一个言语上的错误不放,只是听其言,不肯观其行,把他的个别失误看得比整体性格更重要。

从某种程度上说,亚瑟倒是很能理解奥尔洛夫的困境。

他曾经遭受过来自伦敦舰队街的舆论暴力,但他比奥尔洛夫好的一点在于,他从朋友们那里受到了不少慰藉,而且在苏格兰场的下属们也从来没有忘记过他。虽然内务部严令禁止苏格兰场对新闻媒体进行打击报复,但是这并不妨碍警官们为了替老长官伸张正义没事就去舰队街严格执法。

如果不是有这么多人力挺他,设身处地的换位思考,亚瑟觉得自己的精神状态未必就能比奥尔洛夫强到哪里去。

亚瑟想着今天必须得和他聊上几句,但是奈何作为整场舞会的中心,他的一举一动都被人尽收眼底。

因此,在几次脱困的尝试都失败后,他只能老老实实地坐回了原位,依照先生女士们的好奇心聊起了他的人生经历。

从苏格兰场离奇吊诡的各种凶杀案,再到追随法拉第踏入电磁学界,以及他是如何受到帕格尼尼启发编曲等等。

总而言之,实话不多,大部分都是编的。

不过,或许是因为写了《黑斯廷斯探案集》,亚瑟编故事的能力明显成长了不少。

一个耗费几分钟时间编出来的猎奇小故事便引得这群向往工业罪恶社会的莫斯科名流们惊叹不已。

喜欢留下扑克牌作为标记的连环杀人犯。

饲养了一只会说话猴子的科学怪人。

给钢琴通上电流来进行的阴郁钢琴家。

在嘴唇上涂抹剧毒口红,以接吻进行谋杀的末日狂花……

当然,无论是多么凶恶、奸诈、残忍的罪犯,最终都将被雾都神探亚瑟黑斯廷斯爵士绳之以法。

正当亚瑟意犹未尽的打算给所有人推销他的大作《黑斯廷斯探案集》时,他忽然听见不远处响起了一阵问候声。

“公爵阁下。”

亚瑟扭头看去,舞会主人莫斯科总督戈利岑公爵不知何时已经到了,跟在他身后的是莫斯科警察总监以及几位警察局的分局长。

公爵掸了掸身上的风雪,嘴里还嘟囔着:“在这样的好日子,破事真是一件跟着一件的。”

总督秘书祖布科夫替他端来了一杯马德拉酒:“是彼得堡来消息了吗”

戈利岑公爵点头道:“没错,皇上亲自下令,要求我们立刻查封《莫斯科电讯》,拘捕报社主编波列沃依。”

此言一出,顿时引起现场一片哗然。

作为在俄国颇具影响力的顶流报纸,1825年创刊的《莫斯科电讯》之于俄国,就如同《曼彻斯特卫报》之于英国。

除了半官方性质的《北方蜜蜂》以外,《莫斯科电讯》在俄国基本是再无敌手了。

然而,这样的一份报纸,居然说查封就查封了。

身为一名偏向自由主义的官员,祖布科夫忍不住多嘴问了一句:“怎么会突然下这种命令呢皇上事先难道没有征询您的意见吗”

戈利岑公爵显然也对查封《莫斯科电讯》的命令很不满意,公爵摘下帽子道:“听说是教育大臣乌瓦罗夫给皇上递了个折子,里面包含了近几个月《莫斯科电讯》出版内容的摘录。皇上看完之后,同意了乌瓦罗夫的说法——主编波列沃依在《莫斯科电讯》的舆论引导方面居心叵测。”

一旁的几位贵族不禁追问道:“布鲁多夫伯爵他们几个难道没拦着点儿吗”

“拦什么”戈利岑公爵看起来很生气,他将帽子狠狠地砸在桌上:“那些摘录就是出自布鲁多夫的建议,普留诺夫负责具体执行。”

“那茹科夫斯基呢咱们的太子太傅也什么话都没说”

戈利岑公爵一听到这话就来气:“茹科夫斯基倒是说了话,对此表达了惋惜。不过,总体上他觉得《莫斯科电讯》被查禁属于罪有应得。因为他觉得《莫斯科电讯》是在政府的眼皮子底下宣扬雅各宾主义,并且他还说自己不明白波列沃依为什么先前能成为咱们莫斯科警察局的宠儿。更不明白,为什么莫斯科警察能相信波列沃依宣扬的自由主义只是面具。”

戈利岑公爵话音刚落,亚瑟便看见莫斯科警察总监的脑门上爬满了冷汗。

这位警察头目连忙解释道:“公爵阁下,我向您保证,我们……”

岂料戈利岑公爵压根不给他解释的机会,公爵直接从衣兜里摸出了一份报纸拍在了桌面上:“来!费奥多尔伊万诺维奇!你给我读读,这上面写了什么!你为什么不在这文章发出来之前就告诉我!”

“我没法读。”

警察总监心慌意乱,没有朗读。

盛怒的戈利岑公爵只是把眼睛死死盯在他的身上。

那灰暗无光、阴森冷漠的铅一般的眼神简直能让人如坠冰窟。

警察总监受不了压力,于是只得硬着头皮捧起报纸,将俄语字母换成了公爵听得更顺畅的法语,缓缓朗读道:“《关于库科尔尼克新作的批判》……”

亚瑟光是听到这个标题,大致就明白是出了什么问题。

库科尔尼克是沙俄宫廷的御用文人,他上个月刚刚出版了一部名为《神手救出祖国》的历史剧。

光是听名字就知道,这部剧的主旨大意无非是颂扬俄国的君主制,神话俄国在1812年战争中击败拿破仑的表现,进而证明俄国的君主制不仅是历史的选择,也是人民的选择,更是上帝的选择等等。

总而言之,这部剧没什么营养,算是高级版的《俄国大力士驱逐法国佬》。

亚瑟虽然买了一本,但是草草翻过后,就提不起再读一遍的欲望了。

但是,没营养归没营养,可波列沃依居然敢写这部剧的批评文章,而且还敢把它发在《莫斯科电讯》上!

如此大逆不道,自然是罪责难逃。

而戈利岑公爵的怒火也就不难理解了,《莫斯科电讯》是份俄语刊物,公爵虽然懂点俄语,但是平时很少说,更不怎么看俄语杂志。

因此,报刊管制和审查工作他一直都是交给警察局去办得,他自己平时过问的不多。

但他没想到,莫斯科的警务工作居然办的如此怠惰,还给他捅了这么大一个篓子。

更让公爵生气的是,带着皇上旨意从彼得堡赶来的那几个宪兵鼻子朝天的态度。

他原本就瞧着这帮第三局的特务不顺眼,每天都在盘算着怎么给这帮本肯多夫的走狗一点颜色瞧瞧。

谁知道,他还没想好怎么整宪兵呢,他手底下的警察倒是先被宪兵们拿了把柄。

要不是当着这么多客人的面,尤其是英国客人也在这里,戈利岑公爵肯定一早就冲着警察总监爆粗口了。

戈利岑公爵压着火气,走到亚瑟的面前致歉道:“亚瑟爵士,作为主人,按照社交礼仪,我今天本该留在这里作陪的。但是很抱歉,公务压在身上,我今天只能失陪了。”

亚瑟摆手道:“当然是公务要紧,舞会不过是平时的消遣,您这怎么能算是失礼呢。”

戈利岑公爵明明憋了一肚子的火,但又没法发作。再加上今天又在客人面前丢了脸,这让他怎么想怎么觉得憋屈。

他吩咐秘书祖布科夫道:“你这两天代替我作陪,检察院那边的工作先不要管了。”

祖布科夫微微点头:“明白了,阁下。”

戈利岑公爵安排妥当了今晚的布置,便一扭头猛地瞪了一眼身后的警察总监:“找到波列沃依后,马上把他带到我那里,我要盘问嘱咐他几句。至于《莫斯科电讯》编辑部里的所有文件,全部整理封存好,装在箱子里原封不动地运到彼得堡。皇上说了,他要全部亲自过目。”

语罢,戈利岑公爵正要出门,但忽然脚步一顿,像是想起了什么,他又嘱咐道:“所有的行动,一定要赶在宪兵的前头!”

警察总监赶忙快步跟上公爵,他小声的追问了一句:“要是宪兵司令沃尔科夫非要把波列沃依带走呢毕竟皇上的旨意是逮捕他以后,直接押到彼得格勒要塞去,宪兵有可能不会同意让我们把他带到您的府上。”

戈利岑公爵闻言,冷冷的瞥了一眼警察总监:“那是你们要考虑的问题,我要的是把波列沃依带到我的府上,让我先审问几句。至于宪兵那边怎么解释,那是你要解决的问题。不过,费奥多尔伊万诺维奇,我警告你,要是我今天见不到波列沃依,你就倒大霉了!”

警察总监抓耳挠腮,他装作听不懂戈利岑公爵的意思:“您是说,让我们对抗皇上的旨意”

“我可没这么说过。”戈利岑岂能让他拿捏了:“我只说我要见波列沃依。费奥多尔伊万诺维奇,你自己捅的篓子,自己想办法解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