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齐觉得八千块钱买套四合院贵，按照现在的物价来看，确实不便宜，但要是按照每个月发三十元的工资，不吃不喝工作二十三年就能买得起一套四合院了。
可在几十年后，工资是涨了百倍，但四合院动辄几千万上亿，普通人工作一辈子来世再当牛马也买不起一套四合院。
姜馨玉看向她婆母，眼里都是兴奋激动。
王素梅咬牙，“买，我们也买一套。”
天天住别人家像什么？
哪怕罗大爷一家都是好心眼的人，她租房子住的也不安心。
买完菜回来的宋亚辉透过关好的门上的玻璃知道有人在里头，乖乖的在外头等着，看到姜老师的丈夫陈奕和一个年轻的眉目姣好的女同志一同走来，立马走上前去，宛若看到老婆出轨的丈夫般质问他：“陈奕哥，她是谁？”
陈奕眉头微蹙，宋亚辉这劲头要是姜馨玉有就好了。
“这是你姜老师的娘家表姐，叫赵香玲。”
宋亚辉瞬间放松警惕，扬起笑脸和赵香玲打招呼，“你好，我是馨玉姐以前的学生，现在在店铺里工作。”
赵香玲腼腆一笑，也说了句“你好”。
陈奕是在街口碰到的赵香玲，打了招呼就顺道一起来了。
进了屋，看到周齐两口子，脸上也挂了笑。
“本来打算去找你们，和你们商量一点事。”
人太多，倒不是说事的时候了。
姜馨玉提议道：“那边开了一家西餐厅，我们去喝咖啡吧。”
她长了个中餐胃，但现在有点怀念西餐。
王素梅不知道陈奕要说什么事，但有眼色的不去打扰她们。
“你们去吧，我和小宋收拾收拾就抱着孩子回去了。”
儿媳妇说的咖啡是啥东西啊？听起来是应该是个洋玩意。
姜馨玉捏了捏孩子刚睡醒红扑扑的小脸，对她婆婆说：“下次我带你去吃西餐。”
王素梅有点期待，但不多，啥西餐不西餐的，家里能顿顿有肉就是顶顶好的生活了。
赵香玲咬唇说：“那我下次再来找你们玩。”
姜馨玉：“走啊，一起去。”
赵香玲摇摇头，“不了，你们有正事要说。”
姜馨玉给她装了一小袋干果，各样都有一些。
王素梅说：“你跟我回去，下午在我们那吃饭。”
赵香玲拒绝道：“我前天才到校，还有不少事，还是回学校吧。”
牛排一块二一份，沙拉五毛，咖啡五毛，软煎鱼一块六，奶油蘑菇汤一块二，香肠一块八，餐具是被白布包裹着的。
一顿饭下来在十块钱左右，贵归贵，好在不要票。
周齐用刀叉还没那么利落，以前跟着父母去过招待外宾的场合，算是学会了用刀叉，但生活中用到刀叉的次数寥寥无几，他还是觉得筷子顺手。
他看着对面的夫妻俩拿着刀叉，游刃有余姿态闲雅的切着牛肉，心里啧啧称奇，这俩人真是怪了，浑身上下都没有出身农村的乡土气息，可偏偏就是农村来的。
姜玉珠看着周齐切好的牛肉里还带着血丝，皱眉道：“要什么七成熟？还带着血丝，你自己吃吧，早知道就不听你的了。”
周齐摸摸鼻子，“别人都说七成熟的嫩，全熟的老，不兴赶赶时髦？”
带着血丝的玩意，口感再嫩看着也确实有点埋汰，也不知道别人都是怎么面不改色的吃进去、咽下去还要再说一句“就是嫩”的。
这洋人可真会搞，肉不整熟还美名其曰“嫩”！
姜馨玉拿着餐巾擦了擦嘴，召来服务员，又给姜玉珠要了一份全熟的。
周齐问：“妹夫，你准备找我们商量什么事？”
陈奕放下餐具一本正经的看向他，“你有没有兴趣挣点外快？”
他说了找店铺和去塑料厂做包装的事，周齐秒懂，他摆摆手，“你们这是干什么？我们的关系用不着这样。”
姜馨玉摇头，“姐夫，你们要是入了股，以后店铺里有什么麻烦我们能理直气壮的让你们帮忙。”
人情社会里，关系永远都是最好用的。
要是几十年后，搞包装还不简单？直接去厂里下单就行了，毕竟送钱的甲方金主是大爷。但现在这年代还不允许出现私营企业，连个小小包装都能难到她们。
她们不能次次麻烦周锦和周齐，次数多了，人情就会被消耗完还惹人厌烦。如果让他们以别的方式入了股，以后拿分成，那岂不成了他们该做的事？
“姐，姐夫，店铺不用你们守，就是遇到了需要找关系的事时你们得帮忙，这样的次数应该不多，我们给一你们一成的利，成不成？”
周齐犹豫，亲戚朋友之间帮个小忙是应该的，不涉及原则问题，不在能力之外，都算不上什么，但拿好处？就有点不合适了吧？
姜馨玉给她姐舀了一碗汤，“姐，你帮我劝劝姐夫，咱们这叫作合作，我们许给你们的利也不多，你们接受了，以后我们才能麻烦你们。”
姜玉珠瞪她一眼。
这是什么鬼点子？她嫁的好，但娘家人沾不上什么好处，她自己一个人快活了算什么？娘家人都知道分寸是挺好，但现在这样是不是太见外了？
姜玉珠看向周齐，正欲开口，就听他说道：“这样吧，既然要合作，要入股，咱们就正规的来。我们出你们总投资的一成投入，以后才好分你们一成的利，怎么样？”
陈奕本没打算要他们投钱，毕竟那些关系其实比钱来的重要的多。
不过看他这态度，不让他出钱他是不会同意今天的提议了。
他点头：“可以，我们算是占你们便宜了，以后一个季度分一次账，我们这边的账目会一式两份。”
周齐笑道：“先别急，我的话还没说完，等我说完，你们肯定得骂我空手套白狼。”
陈奕和姜馨玉都不是蠢人，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果不其然的，听到周齐道：“你们知道的，我和玉珠的积蓄都拿去买院子了，院子重新装修还得让我爸妈出钱，我们手上现在没什么钱，如果要合作，未来的分红先抵我们本该出的一成的投资吧，什么时候抵完，什么时候我们再拿分红。”
姜馨玉对周齐刮目相看。
以前电影厂的去她们大队拍电影，什么时候见到周齐他都是一副没心眼只会偷瞄她姐的二楞子样，和她姐结婚后见面次数不算多，看起来稳重了不少，但还有过去的影子。
今天这一番交谈下来，她发现这位姐夫的头脑灵活着呢，果然啊，生长于高干家庭里的人，怎么会是胸无点墨的二愣子。
“姐夫放心，我们保准不让你们后悔今天的决定。”
周齐耸耸肩，“我就当是白捡的，你们挣的多了，我就捡的多，你们好好干，我看好你们。”
姜玉珠没想到他答应的这么快，掐了他一下。
街角拐弯处，透过明亮的玻璃窗看到坐在窗边的四人有说有笑，氛围轻松，赵香玲的手指捏着衣角挪不开眼。
玻璃窗内，他的五官俊秀英挺却不过分硬朗，笑起时给人春风拂面的亲近感，唇角微抿时又是另一番清冷自持的味道。
一个漫不经心扫过来的眼锋让她有种做贼心虚之感，瞬间逃离了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