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水月山庄内发生的争斗不少,毕竟都是年轻气盛的江湖俊杰,一言不合动手的,也大有人在。
但是敢在水月山庄杀人的,沈独绝对是第一个。
毕竟此地可是福王的别院,谁敢不给福王面子。
陈端云看着眼前倒下的尸体,眼中闪过一丝惊恐。
一剑就杀了一位五气朝元境界的武者,这让他难以接受。
不仅陈端云无法接受,就连四周看热闹的人都感到一阵惊骇。
这份实力,别说人榜前百,怕是前二十都有吧?
此人看着如此眼生,这究竟是从哪冒出来的过江猛龙?
任何一位人榜前二十,都绝不会是籍籍无名之辈。
沈独将手中长剑一丢,剑音铮响,寒芒绽放,荡清剑身血迹。
“这世上好人不会死,坏人也不会死,只有一种人会死,那就是蠢人!”
“像你们这样的蠢人!”
沈独眼眸微亸,清冷的目光望向几人,缓缓走向几人。
“我本没想杀人,既然们自己找死,那我便成全你们,正好,也算帮我的剑开锋了。”
沈独的声音阴沉冷漠,不带丝毫感情,与他温和的形象颇为不符。
众人脸色微变!
他不会还想要杀人吧?
陈端云心中又惊又怒,强压着心中的恐惧,怒喝道:“快,擒下他!”
“他定然是混进来的魔教奸细!”
众人听的无语,对于陈端云的印象瞬间差了许多。
先前要挑战的是你,结果打不过人家了,就开始泼脏水。
陈端云这无耻行径,让他们都感觉可耻。
魔教的奸细?
哪个魔教奸细会如此嚣张?
而且魔教也不是傻子,将这种天骄派来此地,那不是明摆着送死吗?
何况魔教中位列人榜的就那几位,他们行事风格,武功手段,早已名传天下。
此人要是魔教奸细,他们将这剑吞了。
这样的人也能与他们名列人榜,他们都觉得丢人。
就在这一瞬间,沈独腰间一直未出鞘的剑陡然出鞘。
墨眉无锋!
这柄通体漆黑的无锋之剑,第一次出鞘。
剑气似冲霄而起,带着骇然的杀戮剑意!
沈独一步踏出,自身的气势瞬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仿佛从一个寻常,一瞬间化身杀神。
再一步踏出,整个庭院都仿佛轻轻一颤,地面砖石爆碎,激荡起一圈烟尘。
这一脚好似踏在了他们的胸口,让他们感觉异常沉闷。
众人心中大骇,神色震惊的盯着那道身影。
这才是他真正的实力吗?
陈端云感觉胸口像是被巨锤击中了一般,一丝冷汗从他的额头上滑落。
沈独连人带剑都仿佛化为一条游动的长龙,势如破竹般的向陈端云众人席卷而去。
“快躲!”
陈端云身后一名老者脸色大变,惊呼一声,飞身上前,一把拽开了陈端云,暴喝一声,全身真气涌动,持剑迎了上去。
陈端云的行为虽然下作了点,但毕竟是无量剑派的少掌门,若他死了,他们这些人都不好回去交差。
只是很快,他的脸上便露出惊容,瞳孔猛的一缩,惊骇道:“好快的……剑!”
嗤啦!
好似惊雷掣电,一剑斩过,鲜血和断臂飞上了天空。
鬼魅般的速度,让老者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若非他躲避及时,这一剑斩去的就是他的脑袋了。
就在他侥幸之余,沈独突然抬手一甩。
破空声乍起!
柳叶飞刀宛如漫天花雨,袭向他身后的无量剑派弟子。
“不好!”
众人虽然躲避及时,但还是有数人不幸中招,惨叫一声,失去了气息。
众人目瞪口呆。
好狠!
这是真打算将这些无量剑派的人都杀了?
“你……”
老者勃然大怒,眼神死死盯着沈独,怒吼道:“我杀了你!!”看书喇
沈独冷冷暼了他一眼,不屑轻哼,身形一动,手中之剑陡然爆发出摄人的剑芒。
方圆白米内的水气当即响应,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仿佛融入了剑气之中。
凝水成剑!
陡然间,似有一声长啸,音如龙吟,沈独的身躯冉冉升起,如游龙般在天空摆动,给人一种凌空飞行之感。
——天龙七氏!
几乎同时,仿佛有道刺眼的雪亮宛如极光般的剑光伴随着凌冽的剑意爆发,闪瞬即至,陡然来到老者面前。
“锵!”
老者手中之剑刹那崩碎,剑刃四溅。
“剑下留人!”
突然间,远处传来一声急切的声音。
沈独眼眸冷冽,丝毫没有收手的意思,墨眉往前一递,电光火石间划破老者的咽喉,尔后又转瞬杀向陈端云。
速度之快,仅仅留下一道模糊的残影。
倏忽间,远处有一道刚猛无铸的可怕掌力袭来。
罡风四溢!
璀璨金光轰然释放,引动四周的气流爆鸣。
沈独看也不看,抬手便是一掌轰出。
——七断七绝伤心掌!
掌法看似平平无奇,却有一股诡异的意境,让人生出一丝悲怜,伤心之感。
轰!!
虚空一声爆鸣,罡气震荡。
四周的雨水被震的散落开来,形成了一个隔空地带。
一抹鲜血在昏暗的雨幕中悄然绽放!
陈端云瞪大了双眼,愕然的看着远处的无头尸体。
那是他的尸体!
这时,众人方才看清,刚刚出手究竟是何人。
一位长眉老僧。
一身黄色的僧衣,手握一串佛珠,面露慈祥。
有人认出了来人的身份,吃惊道:“是方圆大师。”
众人对于此人,并不陌生,在这益州府一代,极为出名,乃是益州府大昭寺主持,曾经出身于少林。
大燕的佛门并不兴盛,这一切都源于那位闭关的燕帝。
在燕帝登基之始,就开始有意打压佛道两派,出具了一系列的政策,限制这两派。
所以燕国的佛门并不兴盛,反而是在乾国,佛门极为兴盛。
因为这一代的官家信佛,上行下效,所以乾国寺庙繁多,香火昌盛。
“阿弥陀佛。”
来人诵了声佛号,看着场中的惨状,单掌竖起,轻叹道:“施主,又何必痛下杀手,冤冤相报何时了,得饶人处且饶人。”
他已竭力出手阻拦,却不曾想还是未曾拦下此人。
当初无量剑派老掌门与他有旧,欠下一份人情,却不曾想,今日却要亲眼看着无量剑派的弟子惨死在此。
沈独神色淡然,冷声道:“生死一战,何来的恩怨,是他们自己找死,与我何干。”
“在场这么多人,你不妨问问,当时情况究竟如何?”
人群中有人大声道:“方圆大师,此事的确是无量剑派挑衅在先的,也是陈端云提出比试的。”
众人对于陈端云先前的行为颇为不耻。
输了就是输了,也只能自认技不如人,但他又是泼脏水,又是让同宗之人出手,实在太过卑劣。
方圆大师轻叹一声,不再开口,只是默默诵念起了往生经。
随着方圆大师到来,福王府的人也赶了过来。
动静闹的这么大,福王府的人就是想不出面都不行了。
人群后方很快走来一众人,为首者是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一身锦服,身上带着一股威严之势。
此人正是福王府的二总管,郭铭,当初在江湖上,亦是一位名声显赫的人物,有着“断岳手”之称,曾经销声匿迹过一段时间,后来再出现时,已经成为了福王府的总管。
“怎么回事?”
郭铭看着场中情景,微微皱眉,脸色难看。
这场盛会,乃是福王府牵头举办,如今在福王的地盘发生了这种事,明显是他们的失职。
传出去岂不是有损福王的名声。
郭铭先是看了眼沈独,尔后看向一旁面色发白的郑泽,冷声质问道:“这究竟怎么回事?”
郑泽支支吾吾的,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心中胆寒不已。
他知道,自己闯祸了。
“我来说吧!”
就在此时,一道清冷的声音突然从后方传出。
紧接着,一道身负长剑,英姿飒爽的身影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见到来人,沈独眼中顿时闪过一抹异色。
夏书瑜?
没想到在此地竟然能见到她,先前竟然未曾发现。
夏书瑜拱手道:“晚辈名剑山庄,夏书瑜。”
各国虽然互相有摩擦,但却很少干预各大江湖门派,何况还是天下五大剑宗之一的名剑山庄。
甚至各国皇室对于这些江湖大派,也多有拉拢之意。
听见夏书瑜自报家门,郭铭不敢怠慢,拱手道:“见过夏姑娘!”
谁都知道,夏书瑜可是名剑山庄庄主的关门弟子,未来是要承其衣钵的。
名剑山庄的庄主更是天榜第八,有着剑神之称,就算是福王,见了也要以礼相待。
这等人物,早已是独步江湖的存在,在千军万马中都可取人首级。
夏书瑜看了眼无量剑派的几人,又转头看向郑泽,沉声道:“这件事起因是因为王府的人。”
夏书瑜并没有什么避讳,更是直言不讳的讲了出来。
其他人或许会惧怕福王府,但她并不怕。
夏书瑜续道:“此人带着无量剑派的人来到此处,想让这位公子交换别院,见这位公子不答应,便提出比武决定别院归属。”
“不过这位公子提出了生死擂,而无量剑派的陈端云也答应了,因此便有了后来之事。”
这件事在场众人都清楚,只是无人站出。
因为他们知道,一旦说出,那势必要得罪福王府。
郭铭眼眸微眯,冷冷的看向郑泽。
名剑山庄夏书瑜是什么人,他也有所耳闻,江湖人都称其有一颗侠心,为人正直。
作为福王府的管家,自然不是什么寻常人物,此中蹊跷他不用猜都知道。
定是这狗奴才收了好处,又见此人好欺,这才引无量剑派的人来了此处,却不想碰到了硬茬子。
郑泽吓的脸色一白,连忙跪倒在地,不断磕头:“总管,我错了。”
“郭总管,是我错了,我只是觉得此地房屋空置,所以才领他们前来。”
郑泽连连求饶,但却是绝口不提他的错。
“哼!”郭铭冷哼一声,看向沈独,拱手道:“不知这位公子如何称呼?”
“顾信!”
郭铭拱手道:“顾公子,此人交给您,您随意处置。”
此事说到底他们王府也有责任。
沈独眼中闪过一丝玩味,笑问道:“真交给我处置?”
郭铭目光一沉,点头道:“是!”
“好!”
沈独伸手一招,地上一柄长剑飞起,瞬间洞穿郑泽的心脏。
众人心中一震,看向沈独的目光中带着一丝震惊。
这家伙……
换做常人,大概率是就此揭过,双方给个台阶。
此人倒好,直接将人给杀了。
他就不怕因此恶了福王府吗?
郭铭深深地看了沈独一眼,却是没有多说什么。
不过他心中也极为好奇,此人究竟是什么来历?
看来得让人查查他的底细了。
或许可以告诉王爷,看是否能够拉拢一番。
至于一个奴才,死就死了,福王府从不缺少奴才。
郭铭差人抬走了无量剑派陈端云几人的尸体。
沈独看向夏书瑜,拱手道:“刚刚多谢夏姑娘仗义执言。”
夏书瑜摇头道:“没事,即便我不说,此事在场的人也都亲眼见证了。”
沈独心中不可置否。
这话若不是由夏书瑜所说,恐怕又会是另一番场景。
夏书瑜眼中带着一丝好奇。
此人让她有点看不透,甚至还有一丝熟悉的感觉。
尤其是刚刚施展剑法之时,她觉得那并不像是剑法,或者说这剑法当中融入了一些其它的东西。
对于天生剑心者,若是在别的方面或许不懂,但在剑之一道,却是远胜常人。
“不知公子师承何派?”
夏书瑜忽然问道。
沈独眼眸微眯,暼了夏书瑜一眼,暗道:“她不会看出什么了吧?”
其他人自然不用怕,但他与此女打过交道,虽然只是一面之缘,很难保证是否会看出什么。
沈独摇头笑道:“家师乃闲散侠客,又因结有仇家,所以出山时有言,在外不必报他身份。”
见沈独都这样说了,夏书瑜也就不再多问。
她不是一个喜欢打听八卦的人,之所以有此一问,也是觉得沈独有些熟悉。
一场闹剧就此结束,但沈独的名声,经此一事,也算是流传了出去。
……
水月山庄,后宅,
处理完事情的郭铭恭敬走出院中,看向竹椅上那道身穿蟒袍的身影,恭敬道:“王爷,刚刚在庄内发现了一个人。”
“是那个名为顾信的?”
郭铭躬着身子恭敬道:“是。”
他没想到王爷这么快就知道了此事。
“我已让人去查他的身份,但益州府一带似乎并无此人,小人怕他是魔教派来的探子。”
“只是他所用的那柄剑,不似凡品。”
“呵呵!”
蟒袍身影轻声笑了笑,缓缓转过身来,露出一张方正的面庞,淡笑道:“伱见过如此肆无忌惮的魔教探子吗?”
“你若是魔教的探子,敢如此行事吗?”
郭铭认真思考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
“此事你处理的不错。”
“魔教派来的那几个探子已经被抓的差不多了。”
赵元佐沉声道:“不过只要他能为本王所用,又何必在意他是不是魔教的人。”
“将监视他的人撤下吧。”
“且看看他在大会上的表现如何,若是当真出众,倒是可以尝试拉拢一番。”
他在益州府苦心孤诣谋划这么久,又费心思举办这场盛会,可不是真的为了玩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