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虫在水下的速度太快了，来不及做规避动作，甘一凡推开许菀，军刺在手，体内离火疯狂运转起来。
刀出，离火喷吐，照亮一方水域的同时，刺入沙虫口腔。
火焰并未就此熄灭，持续在沙虫体内燃烧一阵方才熄灭。
沙虫退去，很快消失不见。甘一凡也不好受，巨大的冲力全都由他承担下来，重重撞在石壁处，竹篓缓冲，消减部分力度，但反震之力依然给他带去不小伤害，一口血喷了出来。
接着就是一口水灌进去，别提多难受。
呼吸器送到嘴边，许菀摸黑过来。
这个时候氧气瓶泄露的气泡声还在持续，甘一凡吸了几口，还给许菀，立刻带着她往上方游去。
没一会儿，上方水流再度搅动起来，不过比起之前轻微许多，感觉不像沙虫造成的动静。
而此刻，氧气瓶漏气的声音已经变得很小，显然剩余氧气不多了。
甘一凡迎上去，手里还拿着变形军刺，离火再一次燃起，却在下一刻看清来的是人，一位意想不到出现在这里的人——宁北枳。
一串水泡冒出，代表甘一凡此刻心情。
他太奇怪了，宁北枳怎么会忽然出现在眼前？
“其他人呢？”宁北枳的声音仿佛直接从脑子里响起，这种感觉对于甘一凡来说其实并不陌生，怪兽就曾这样跟他交流过，但现在跟他这样交流的人却是宁北枳。
他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往身后指去，示意许菀跟他在一起，又往脚下指了指，口型说李大川刚下潜不久。
“你们上去，在平台等，不要乱走。”许菀上来，宁北枳简单交代，迅速往下方潜去。
两人心里都存有疑惑，不单单是宁北枳忽然出现在这里，还有宁北枳说的平台，空间入口平台难道没有被水淹没？
事实上有，但现在没有。
就在刚才水流忽然停顿的那一刻，宁北枳进入深渊其实不远，其他人感觉到的震动是从脚下传来，而他感觉到的震动不仅局限在脚下，还有头顶上方。
他回去过，深渊空间已经大变样。跟他刚进来的时候充满水不同，也跟之前深渊入口法阵完好没有遭水淹的时候不同。
上方有水，但平台露出水面；
周围有光，五彩斑斓的光。
然而，从甘一凡与许菀所在水域到平台的距离其实还很远。
如果不是这里的空间有限，且有一股股寒流从下往上涌动，说不定他们早已经被水压给压扁。
尽管如此，上升一段距离之后，许菀承受不住了，陷入半昏迷状态。耗光的氧气瓶解下来，如果不是许菀死死抱着背包，搞不好甘一凡会把她的背包也解下来。
拼命往上游，争分夺秒，不时还要渡一口气给许菀，就这样，当甘一凡也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五彩斑斓的光线从上方水面投射下来。
相当梦幻的感觉。
就好像进入洞明湖湖底洞府，从水下往上看一样。
他以为自己眼花了。
然后，“哗”，他拖着许菀冒出水面……不是虚妄，真实的斑斓光线从四面八方亮起，照亮这一处大变模样的空间。
红的、绿的、黄的、白的光芒从一处处破壁而出的龙首口中亮起，环绕上方石壁一个个洞口，有的洞口水流涌出来，有的洞口没有，而涌出来的水流却没有从小径上泄下来，而是从探出的龙口泄下，染上各色光芒，汇入水潭。
水潭就是原本的深渊。
水面却没有因为汇入大量水流暴涨，始终保持在一个低于空间入口平台的高度。而原本空间入口变成出水口，也比原来大了近一倍，应该是之前大爆炸的缘故，防水法阵被毁，周边布满裂纹。
只是大概看了一圈，没有仔细去看，惊叹空间变化的同时，也会考虑是什么样的力量让这处空间面目全非。
但现在也没时间仔细考虑，上岸，救人。
折腾了好一会儿，许菀吐出不少水，却始终没醒，脸色苍白，一点血色都没有，身上也有冻僵的趋势。
这样下去不行。
甘一凡抱起许菀往小径跑去，第一个洞口不能进，里边全是水，第二个洞口没有水流出，他跑进去，正打算把许菀放下，忽然听见里边沙沙作响，再一看，一条沙虫爬出来，回头就跑。
一连几个石窟，要么就是有水流出，要么就是有沙虫，甘一凡都郁闷了，多跑出一段距离，也不知道是第几个石窟，他往里扔了块石头，侧耳倾听，没有沙虫动静。
连忙抱许菀进去，防水布铺在地上，再铺上干燥衣服，然后给许菀脱衣服。
这个时候没办法了，救人要紧。
剩下贴身内衣，不敢脱了，怕自己胡思乱想。盖上干衣服，火油倒一圈，点燃。
然后，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等许菀自己醒过来。
取出弯刀守在洞口，以防沙虫来袭。
忽然有点后悔，没把黑刃带进来。黑刃在手，他并不畏惧沙虫，但现在只剩下弯刀，最多能使用两次离火，弯刀就得毁。
不过谁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离奇的事情，到底是什么原因产生的大爆炸？甘一凡一点头绪都没有。昨天离开的时候一切正常，一夜之间忽然就变成这样。
忽然想起来，离开的时候，李大川两位队员留在这里，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其他人呢？爆炸的火焰把距离空间入口更近的那么多人全都吞噬，又有水流倒灌深渊，他们还能活下来吗？
陈独呢？
他好像不会游泳……
脑子里乱糟糟的，也不知道过去多久，火油快烧完了，继续添加火油，不经意间看到一双眼睛眨了眨。
许菀醒了。
“怎么样？还好吗？”他问。
“这是哪里……”许菀挣扎坐起来，盖在身上的衣服滑落，愣了一下，又躺回去。
“我给你脱的，怕你生病……”甘一凡边说边往外走，“内衣没给你脱，自己换。穿好衣服赶紧出来，这里并不安全。”
不久，许菀出来，脸很红，但还算镇定。她应该是想说些感谢的话，但来到洞口看见眼前一切，愣住了。
“怎么变成这样？”许菀呢喃般道。
“搞不明白原因。”甘一凡说，顿了顿，不确定道：“可能是跟整个空间都是法阵有关系吧，入口法阵被毁，河水涌进来，触动某个开关按钮什么的，就变成这样了。”
“老师呢？其他人呢？”
“都没上来。”
“有多久了？”沉默了一会儿，许菀问道。
甘一凡看了看腕表，不是那么确定道：“估计从我们离开水面到现在，大概有二十分钟了吧。”
“联系不上吗？”
甘一凡摇摇头，“试过，联系不上。”
许菀不死心试着联系，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现在我们怎么办？”遭逢大变，许菀也乱了分寸。
“如果我们现在离开，应该可以通过空间入口，但估计不合适，总要等上一段时间，如果他们一直没有出来，我们再考虑离开。”
甘一凡犹豫了一下，接着说：“我刚才通过地下仓库那个山洞，里边全是水，也不知道底下有没有被水淹没。还有一个我们发现有地下空间的山洞，里边也都是水。另外其他一些山洞，倒是没有多少水，就像我们现在这个山洞一样，低洼的地方有积水，但基本上只是潮湿，不过有沙虫。”
“水从哪里来？”
“估计是通往地下河的砂岩层被水流冲开，地下河的水。”
许菀沉默片刻，又问：“你还知道什么？”
甘一凡愣了一下，恍然明白许菀问这句话的意思，摇摇头说：“没有其他了，我感觉到的都已经告诉你……你如果还想要那朵花，我们可以过去看看。不过，可能会非常危险。”
“我不怕。”
因为想要那朵花，所以说不怕，而事实上她的声音发颤，还是怕的。
“要不我们先吃点东西，我饿了。”
“嗯。”许菀立马点头答应。
两人吃着东西，没有交流，偶尔目光相对，便会飞快错开。
其实从许菀醒来，两个人的状态都不大对，估计都会尴尬吧，问答之间能冲淡一些，但现在安静下来，气氛就比较奇怪。
许菀不饿，只是慌乱，吃了两块巧克力，渐渐平静下来。
甘一凡确实有点饿了，消耗太大，又是易饿体质，两瓶罐头吃完，又吃了一袋压缩饼干，算是半饱。
没有继续吃东西，倒出一杯量的火油，点燃吸收了，体内顿时充盈起来。
“可以了，等会儿出去你跟紧我。”
“要不……算了。”冷静下来的许菀变得理智，尽管内心急于想要得到那朵花，但环境变化，小径只有一米来宽，潮湿打滑，还不知道会不会出现断层，沙虫藏在洞穴中，这一路过去有好长一段路要走，可以想象所要承担的风险。
“随你。”甘一凡无所谓的态度，“不过错过这次机会，等他们回来，估计就没有机会了。”
“可是太危险。”
“我倒是不怕，沙虫追不上我。”甘一凡轻轻笑了起来。
许菀白他一眼，“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其实你没必要跟去，我自己过去反而方便，只要花还在，我采来给你。”
“你救过我三次。”许菀忽然说道。
话题转变太快，甘一凡反应了一会儿才说：“你是我姐，救你应该的。”
“你有女朋友吗？”话题又一次改变。
“我年纪小，不能早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