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那俩水手,哪怕是邻水街的捕快林一,都吓了一大跳!
自个儿先前叫人来着江边,不过是因为昨晚那梦太过真实,加上邻水街本来就是他的地盘儿,这才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来瞧一瞧。
哪怕就是啥都没捞着,也求个安心。
可谁曾想,这钩网一伸进去,还真给捞起来一具尸体!
“等哈!”
其中一水手,突然大喝,指着那湿漉漉的尸首怪叫一声:“这不是春风楼的江三鱼嘛!前些日子可还见过他咧!”
这话一落,听在捕快林一心里,那更是如晴天霹雳!
——这昨晚的梦里,那鬼魂可就说了,他是春风楼的厨子江三鱼!
难不成……真是鬼魂沉江,心有不甘,托梦来破案了?
但无论如何,林一还是压下心头惊骇,处理起眼前的要紧事儿来!
既然真有死者,也真对应了昨晚那鬼魂说的身份,那后面的事儿就简单了。
——他不是还说自己是被妻子和奸夫害死的吗?到底咋回事儿,一查就好了。
这不,天还没亮,林一就命人收了尸首,然后带着人手往江三鱼的家里赶。
这门一推,就看见满地的衣裳,床上躺着两条睡得沉沉的肉虫,还流着哈喇子呢!
定睛一看,其中那女子正是江三鱼的妻子!
桌上还摆着昨夜吃剩了的饭菜。
当即,林一让手下官兵把人一捉,带到捕房去了。
而后,林一果然在江三鱼家里床底下找到了半袋子蒙汗药。
下午时候,江三鱼的验尸结果也出来了,说是淹死的,肚子里还有蒙汗药的残留。
加上那俩奸夫淫妇大抵认为他们做的天衣无缝,所以桌子上江三鱼喝了汤的碗都没收拾,验出了蒙汗药的痕迹。
随后林一游荡了邻水街一带,碰巧有打更夫看到三更半夜的,酒家女和那浪荡子推着板车往河边儿去。
所有的线索,都指向这对奸夫淫妇。
林一当晚就审了他们。
刚开始的时候,这一对儿还抵死不认,只承认自个儿偷了情,却对江三鱼的死一概不认。
后来,在林一摆出诸多证据后,却是那浪荡子先招了,说是俩人一时头热,杀人害了命。
见此,那酒家女也没了办法,将下药迷晕江三鱼,后将其投河的作案过程一一交代了。
——蒙汗药是在黑水帮一个药头儿那儿买的,搬运江三鱼的板车是就停在屋外。而投尸时间,地点,和江三鱼被发现的位置都对得上。
真相大白!
第二天天一亮,江三鱼的案子就上了公堂,二人偷情,杀夫,罪大恶极,判了那斩首之刑!
一套操作下来,两三天的时间都没到,就将春风楼厨子江三鱼的死查得清清楚楚。
虽然衙门没有宣扬这事儿,但又是偷情,又是杀夫,这种劲爆的消息怎么能瞒得住?
在衙门里诸多大嘴巴酒后之言里,这对儿奸夫淫妇的故事很快就传遍了整个渭水。
成了茶余饭后的谈资。
对于江三鱼,百姓们无比惋惜,一个耿直憨厚做饭好吃的厨子,就这么没了。
对于那对儿奸夫淫妇,则是无比唾弃,红杏出墙也就罢了,还敢杀人害命,简直畜生不如!
——也得亏斩首之前,那酒家女和浪荡子都被关在牢里,要不然渭水城里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他们淹死了。
总之,一桩案子,就这么结了。
邻水街捕快林一的第一件杀人案,也破了。
只是后来,江三鱼、酒家女和浪荡子的事儿都被人们谈腻了,百姓们开始关注这案子究竟是怎么被破的?
按理来说,渭水河水深流急,别说一具尸体,哪怕就是一艘小船沉下去了也翻不起半点儿浪花。
那邻水街的捕快林一,又是怎么知道那河畔有江三鱼的尸首呢?
这事儿,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未解之谜,直到有天晚上,林一喝醉了,对同僚们说起那一夜见鬼的事儿后,方才让整件事儿脉络清晰起来!
原来竟是那江三鱼死不瞑目,化作鬼魂找上了捕快林一,这才揭露了这恶劣的杀人害命案!
这般玄奇精彩的故事,后来自然被说书人编成故事,说到嘴皮子冒火星儿都不停。
说那天寒地冻,渭水湍急,明明只要河水解冻,江三鱼的尸首顺着河水一冲,哪怕是大罗神仙难找不到了。
那酒家女和浪荡子自然从此双宿双飞,得偿所愿。
可偏偏世事无常,那江三鱼死不瞑目,化作鬼魂找上了捕快林一,将自个儿被害的事儿一一道出,这才破了这凶案!
末了,批上一句。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而捕快林一,也借此得了个不知是褒是贬的名号。
——睡梦神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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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陵上,在江三鱼案事发后,余琛倒是经常下山去,探听消息。
他听闻百姓们津津乐道于“江三鱼鬼魂托梦破案”,不由忍俊不禁。
——那厨子的魂魄,如今正在黄泉河畔趴着呢!
捕快林一喝醉那晚真正看到的,才不是江三鱼的鬼魂,而是余琛的纸人所化!
他借纸人障目,化作江三鱼鬼魂的样子,将余琛在走马灯中看到的真相告诉了林一。
之所以选择林一,也并非因为别的什么原因,而是江三鱼所住和被投河的邻水街,就是林一的辖区罢了。
总之,神鬼或许是真实存在的,但在这个案子里充当了那灵异鬼魂的,是那清风陵上看坟人。
几天后,余琛听到俩奸夫淫妇真正被斩首示众后,方才放下了心。
也正是他们人头落地,百姓连声叫好的时候,度人经卷上,那江三鱼的遗愿方才烟消云散。他的鬼魂仿佛也不在怕冷,而是踏上那黄泉舟船,远渡去了。
一桩遗愿,终于落罢。
这一次,度人经金光大放之间,给予余琛的是一枚指头大小的金晃晃的丹丸。
唤作“固本培元”。
顾名思义,便是用来增强体魄,凝练内劲的丹药。
余琛没有犹豫,一口脱下后,只感觉腹中一股暖流仿佛那大黑耗子样窜便周身,那流淌于四肢百骸的内劲在这股暖流的作用下浑厚了不少。
同时,余琛那瘦精精的身子,也稍微宽厚了些,胸腹四肢处的肌肉线条,的明朗了起来。
虽远比不上谢青那种壮汉,但至少也不是以前那般单薄了。
这一天,是那酒家女和浪荡子斩首的第二天,衙门的吏目上了清风陵,将俩人的尸首埋葬在雪土里。
看得余琛一阵唏嘘。
案子是破了,但好好的一个家,却因为那酒家女放浪形骸红杏出墙,最后落得个这个下场。
家破人亡。
何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