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宗元悚然一惊,虽然宋泽距离很近,但自己是何等修为,又身经百战,这一抓竟完全没有躲开。这小子是如何起手,如何隔空到了自己跟前,自己竟是一点没发觉,只觉呼吸一滞,性命就握在了对方手中,这是何等匪夷所思!
他本能地抬手去扭宋泽的手臂,同时身体向另一侧倾斜,这样便可在一瞬间借力挣脱出来。但宋泽却松开了扼住他脖子的手,向下一切,掌刃刚好砍在寇宗元抬到一半的手腕上,又同时探出二指,点了他肩窝处的中府穴。
寇宗元只感到一道极寒的凌冽之气穿身而过,上半身的气血瞬间凝滞,手臂垂下,再抬不起来,张口欲呼,竟也发不出声音。
这一招简单轻巧至极,片刻之内,方寸之间,已将寇宗元定在原地。落在众人眼中,便是宋泽只用了一只手,使了一招,就将寇宗元彻底制服了。这一招甚至叫不出名字,仿佛只是他随机应变、顺势而为,随手做出来的动作罢了。
站在寇宗元身旁的景彧反应过来,立刻探手抓向宋泽。他作为寇宗元身边的谋士,不擅兵刃,却习得一身近身擒拿的手段,专门出其不意、速战速决。他眼疾手快,又心思活络,果断放弃进攻宋泽上半身的要害,而直取他腰腹柔软之处。
与此同时,秦安高家传人抄起手边长棍,一棍打向宋泽后背。“西棍”重在实打,力道甚厚,直击要害,棍身灌注了天水高家霸道的内力,一棍下去直要将人脊柱打断。
棍棒落下,果然传来一声惨叫...
却是景彧的叫声。
原来就在一瞬间,宋泽身形飘忽,向左侧平移了半尺。他本挡在景彧和高家人之间,他们二人谁也没看清对方的动作,而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他们二人又分明感到了一股无形的力道,令那抓向宋泽腰腹的手向上挪了一分,那打向宋泽后背的棍子向右偏了一寸,铁棍正好打在了手腕上。
景彧腕骨折断,连带着整条小臂都有几处骨裂。还没来得及喘一口气,已被宋泽点了穴道,一把推出去摔在墙边。
那高家传人一棍打折了景彧,猛然一惊,虽只有极短的晃神,但对宋泽来说已经足够。他头也不回,抓住那根横在身侧的铁棍用力一握,铁棍瞬间断裂成两段。
那高家人既没来得及把棍子抽回去,棍身上灌注的内力也毫无作用,这根精钢玄铁棍在宋泽手里,断乎和一根木棍无异。
宋泽双手齐出,按在那人肩膀上,瞬间卸掉了他双臂,又顺手点了他胸口的神藏穴。
其实宋泽的这一番动作,和当初在地下城里对付司徒荀和凌江潮的一模一样,只是当初更多是巧合,而这一回已是驾轻就熟。
但可惜继任上来的司徒奕和凌溯,完全不晓得自己的前任掌门是怎么死的,仍旧一股脑地冲上来。一个使着青唐城的七星龙泉剑,一个手握凌刀门的雪域麒麟战刀,依旧刀剑相合,左右开弓。
宋泽听声辨位,回转身子,长臂一伸,一手一个将从两侧急攻过来的二人抓在手里,精准地捏住了二人握刀剑的手腕。一切都快得看不清,就好像这二人大喇喇地站在那里,等着宋泽去抓。
还没等二人叫出一声,一道寒气已顺着手厥阴心包经一路而上,经云门直冲上脑。二人胸腔翻腾,头痛欲裂,“哇”地一声吐出血来,相继跌倒在地。
至此,宋泽依旧立在当中,并没有太大的动作。霹雳堂郭蔼已将手藏在袖中,那里悬着几颗精巧的火雷珠,只要稍稍用力就可以扯下来扔出去。
但是他犹豫了,眼前这个年轻人的修为已经恐怖如斯,自己的火雷能否扔到他身上?若只是扔不中倒还好,最怕的是那些火雷反被他用力道抛回来,自己可是万万接不住的...
念及此处,他默默将手松了,转而想去外面喊人。但身形甫一动,嘴还未张,宋泽已如一抹淡淡影子出现在他面前,直盯着他的眼睛。
郭蔼大骇,他此刻方能想象自己的堂兄临死之时是多么惊愕恐惧。他半张着嘴,一声也发不出,任由宋泽随手点了穴道,僵坐在椅子上。
宋泽直起身来,即感到侧面横扫过来一阵劲风,余光一瞥,原来是黄老观道士手中的一柄拂尘。
拂尘瞬间卷住了宋泽的手臂,那道士一击得手,精神大振。正欲拉动拂尘,谁料稍一用力,麈尾即断成一截一截,散落在地。他惊愕地抬起头,正对上宋泽一双近在咫尺的眼睛,那目光澄明清澈,摄人心魄。
这道士恍然感到一股熟悉无比的道家虚静纯一之力,逸散四周,仿佛一下子置身于道观之中,正有得道天师温和注视着自己,大方无隅,大象无形,无贵无贱,道法自然。
有符箓三宗充盈全身,岂是一般道家修为能够匹敌?
举手之间,屋内六人加上景彧已经全部被宋泽制服,只用了不到半盏茶功夫。其余的亲随手下多被眼前一幕吓得目瞪口呆,担心自己的主子,不敢轻举妄动,有两个欲冲出门去的,被宋泽随手点倒。
现在只剩下医武传家的通背门马家堡堡主尚未出手,此人看着比寇宗元还年长许多,老成持重,比起帮派掌门,倒更像个老大夫。
他不等宋泽转过头来,已经抢先说道:“宋少侠手下留情!老朽本不赞成此事,也不想蹚这趟浑水,我通背门马家素来只是锄强扶弱、治病救人,不关心什么神功秘笈...唉,都怪老朽年纪大了,耳根子软,被几个小辈一撺掇,竟起了些许贪念,实在是惭愧啊,惭愧!”
他看着宋泽,衰老的眼眸中有一丝浑浊:“老朽如今亲眼所见,已十分清楚了...宋少侠如此修为,如此风度,绝非什么西域魔功能够养成!少侠出手极有分寸,点到即止,通身的力道更是中正纯和的正派武学,且大有佛道之象,哪里有半分魔教的影子?唉...说句实话,这样的武功即便给了老朽,带回马家堡,只怕也是暴殄天物罢了!”
宋泽神色稍缓,向这老者温言道:“马前辈可愿为我灵山派正名?”
老者立刻道:“老朽亲眼所见,义不容辞。我马家堡从今往后永不与灵山为敌,愿听从怀珠老人的差遣,为灵山派马首是瞻。”
宋泽道:“差遣自不敢当,只要前辈别误信流言就好!”
马堡主说完这一句,又走到郭蔼面前,捅了捅他肩膀:“你小子也别犟了,你那堂兄把人家炸成那副样子,实在有违正道行事,宋少侠不拿你泄愤已是十分讲道理,你还不早早收了心思,知恩图报!”
郭蔼讪讪地道:“我早就收了...咳咳,宋少侠不把家兄的账算到我头上,感激不尽...”
宋泽不再管他,对众人朗声说道:“诸位,家师俯仰无愧,实在没有习练魔教武功之事,还望诸位掌门明察!我灵山派虽偏居西域,但一无昔日魔教侵染,二无勾结异族之心,家师为守护中原武林的平静殚精竭虑,个中艰辛不足为外人道!深望各位掌门能明辨是非,还家师清白,切勿中了有心人栽赃陷害、挑拨离间之计!”
说完,宋泽走到寇宗元身边,一手扶住他肩膀:“寇总舵主,还要劳烦你跟随我们走一趟,等我见到师父,自会放你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