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此番外主写舅舅和祁野的前半生。
雍州。
正值寒冬腊月的季节,北风呼啸。
路上几乎没什么行人。
一辆马车的肃静的官道上急速前进,像是急着赶往某个地方。
突然,官道上出现一个瘦小的身影。
马夫下意识的用力勒住缰绳‘吁’的一声。
不料,马儿突然受惊抬起前蹄,发出一声凄厉的嘶鸣,险些将身后的车辇掀翻在地。
马夫心下惊慌,一时间没抓稳缰绳,直直从马车上滚落了下去。
而马儿的情绪已经越发暴躁起来,鼻孔里不停的哼着粗气,眼看便要朝着躺在地上的孩子踩踏而去……
这时,车马内一道颀长身影闪出,直接飞跨于马背上,身体前倾双手用力死死的勒住缰绳,修长双腿一夹马腹,竟硬生生的将马儿即将落下的蹄掌扭转了方向。
马车歪歪扭扭的颠簸了一阵后,竟然渐渐地平稳了下来。
少年将马儿驯服后,利落的翻身下马,见马夫只是受了些轻伤后,又朝着不远处的瘦小身影而去……
“公子,您没事吧?”随行的护卫裴青上前询问。
阮知州摇了摇头,略带少年气的清澈眼眸微垂,落在眼前满身泥渍的瘦弱孩子身上。
人已经昏迷了过去。
阮知州微微蹙眉,似乎在考虑要不要救?
北风依旧凛冽。
裴青道:“今晚怕是又要下雪。公子,我们得尽快赶到下个驿站才行。”
阮知州闻言,又看了一眼地上的孩子。
若是不救,他今晚应该会冻死在这里吧?
“将他带上。”
裴青闻言有些迟疑。
昏君无道,致使百姓民不聊生。
公子这一路上救的人已经够多了,而且他们还急着赶路,哪有时间照顾一个生病的孩子?
“力所能及,总不能见死不救。走吧!”
在阮知州看来,他不过是顺手救了一个人而已。
然此刻的他还不知道,这个孩子将毁掉他的一生……
——————
驿馆。
早上,阮知州推开窗户,眼前一片银装素裹,昨晚果然下了一夜的大雪。
他微微蹙眉,有些发愁。
这么大的雪,马车根本无法通行。
今日的行程怕是又要耽搁了……
阮知州思索了片刻后,决定先用早膳再说。
正好,裴青敲门端了早膳进来。
阮知州吃完早膳才想起昨晚那个孩子的事。
“人怎么样了?”
“还未醒,大夫说是饥饿所致,只需调理一些时日便能康复。”意思是,不关我们的事。
阮知州没有多言什么,只道:“给我准备一匹快马。”
裴青蹙眉:“这么大雪,公子是要独自前去?”
他不太放心。
阮知州看了一眼窗外还在下的大雪,也不知何时能停。
“嗯。做生意不能失信于人。你们且在此处等我,三日便归。”而后又道:“那孩子若是醒了,便给他一些银两送走。或是问他家住在哪里,将人送回去也行。”
裴青想说:您这样成天救人,生意还没做成,本钱都快散尽了。
阮知州骑上快马,英挺的背影很快便消失在了茫茫大雪中……
三日后。
阮知州如期而归,看他面露喜色便知,此行非常顺利。
“原本,他们是不打算与我合作的,毕竟我手上的货源比不得其他三家,不过他们见我如此信守承诺,而他们家小姐又正巧是我上次在禹州救的那个姑娘,于是便给了我这次机会。裴青你看,你家公子做的也不全是赔本的买卖。”
裴青心想:人家姑娘愿意帮您,只怕不单单是救命之恩……
这话他未说出口,因为对方已经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另一个救命之恩上。
“对了,那孩子送走了吗?”他问。
提到这事,裴青不由蹙眉。
“怎么了?”
阮知州见他的脸色不太好看,心想莫非是那孩子出了什么意外?
裴青道:“那孩子醒是醒了,不过一声不吭的,问他什么也不说。不知是傻了,还是怎样?”
阮知州闻言也蹙起了眉。
若真将人给吓成了傻子,那岂不是得负责一辈子?
“大夫怎么说?”
“可能是惊吓过度魇住了,也可能是别的什么原因。”
“吃饭吗?”
“吃,就是不说话,也不让人靠近。”裴青这三日算是使出浑身解数了,结果一点儿用都没有。
小孩子果然麻烦!
阮知州也觉得此事有些麻烦。
他思索了片刻后,起身朝着隔壁房间而去,打算先看看情况再说……
房间里。
一个瘦小的身体紧紧地蜷缩在床榻角落。
听到有脚步声靠近,男童微敛的眸子掀起,湛蓝的眸光中发散出一股子凌厉的攻击性,宛若一头炸毛的小兽般警惕胆小,又充满野性。
“别怕。”阮知州语气温润,略带清冽的少年音,宛若山涧一股沁人心脾的泉水,很有安抚人心的效果。
男童怔怔的看着他,仿佛是第一次见有人这般温柔的对他说话。
少年的唇角勾勒起一抹上扬的弧度,明媚俊朗:“我不会伤害你。”
他尽可能的安抚对方,连他自己都未察觉到自己此刻有多么的温柔。
大抵是因为这孩子长得实在太好看了。
那日,这孩子身上满是泥渍,他又走的匆忙并未瞧仔细,如今梳洗干净了才发现,自己捡了个长相俊美的不像话的男孩子。
若不是他的面部轮廓过于冷硬,眉眼也极为冷肆,估计比粉雕玉琢的女孩子还要漂亮几分。
特别是那双湛蓝的眸子,宛若一片无波的冰湖般,明明才六七岁的样子,身上却有种与生俱来的矜贵。
这莫非,又是哪家丢失的小少爷?
他现在可养不起什么矜贵的小少爷,也没时间养。
“你可知自己叫什么名字?家住何方?叔叔送你回去好不好?”
男童闻言,湛蓝的眸光微敛,也不说话。
阮知州心想:莫非是个小哑巴?
然后便听男童低声的道:“祁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