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良听到这里，算是明白了。
这玩意，说白了就是一个球形坦克。
一次能运送上万兵力到城墙脚下，还可以顺带破坏城墙。
作为进攻一方，要是有这东西，的确可以减少许多伤亡。
“这么说来，这是异域人的东西。”
任风雪兴致缺缺道：“我们兄弟二人差点丢了命，结果就发现了个这？”
是异域人的东西也就罢了，最关键的是，里面连半毛钱值钱的东西都没有。
哪怕留下几把破刀，他们也能带回去研究一下。
奈何这“陨星”之中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不能这么想。”
萧一摇摇头，道：“陨星这种战场杀器，只会出现在城池附近，这意味着，我们所在地周围，一定有一座人间或是归元界的城池。”
“对啊。”
陆银川兴奋道：“这么说，老子掉下来还立功了？”
众人听罢，也难得颇为认同的点了点头。
“好像的确是这样，就是不知道，这城池如今变成什么样了，在什么方向。”
萧一了一圈，道：“陨星出口的方向，就是城池所在的方向，这一点是不会错的。”
众人再度寻找起来，不出片刻，就在东南方找到了出口，上面甚至还标注着仙穹大陆的文字，表明这就是异域士卒的出口。
“这里。”
卓绝招呼一声，随后抽出随身的绝影刀，一刀将这出口劈成了两半。
当出口被劈开的刹那，映入众人眼帘的，是一块巨形的墙砖。
经过几千年的岁月，这墙砖仍然很方正，也很坚固。
萧良见状，不禁面色大喜。
“这应该就是那城池所在之地了，就是不知道，这城池属于人间还是归元界。”
“是人间的城池。”
这一次出口的，是后方的陈济世。
这位老人双目沧桑，悠然叹道：“这些砖，都是当年人间工匠铸造的，不会有错。”
此话一出，身后众人全都沉默下来，也包括卓绝一行人。
毕竟几千年前，还没有什么“武阁”和“大华”的概念，都被统称为人族。
战死在这里的将士，也都曾是他们的先祖。
当年，这些先祖为了种族的存续，跟随人族大帝不远万里来到这仙人战场，去参加一场也许根本不可能打赢的战役。
萧良总是听闻归元女皇当年带着六百万归元子弟出征的故事。
可那时，人间武者又死了多少？只怕也是数以百万计。
他们脚下的这片土地，就是曾经人族先烈和异域人浴血奋战的地方。
他们面前的这块来自几千年前的城砖，见证了那段血泪交织的历史。
从踏出“陨星”的那一刻，萧良表情变得无比严肃。
他以后来者的身份，对眼前这座残破的城池深深鞠了一躬。
“谢谢你们，为后世子孙打下的太平盛世。”
身后众人，包括武阁武者，也深深对着城池鞠躬。
抬起头，萧良仔细打量着眼前这座被黄沙半掩着的城池。
城池正面的城门，已经被“陨星”撞开了一个大洞。
很显然，这是一座已经被攻破的城池。
塌陷的城门上方，依稀还镌刻着三个古文字。
“无泪关！”
萧良深吸一口气，转头招呼道：“走，我们进城看看。”
众人一起动手，在没有被沙土掩埋的城门附近，挖开了一条通道。
没多久，众人便进入了高耸的城楼之中。
再往上几米，就已经看到黄沙表面了。
城楼之中，还放着许多已经生了锈的刀剑、战甲。
在大堂的正中间，摆放着一座已经被毁掉的巨大座椅。
这椅子上方，还坐着一道身披战甲的人影。
再往后，似乎就是点将台了。
到了这里之后，萧良明显能察觉到一道道微弱的真气波动。
不光他察觉到了，他身旁众人，也全都有这种感觉。
特别是卓绝，很快就锁定了这股真气的来源，目光看向点将台后方。
咚！
就在这时，一道战鼓声骤然响起。
在这黄沙漫天的寂静之地，显得格外突兀。
他们放眼望向点将台，只见不知何时，台上出现了一道道虚幻的人影。
这些人影全都身披战甲，头戴战盔，手中持握着寒光凛凛的兵刃。
正上方，站着一个约莫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面容刚毅宛如刀削斧刻，一头长发正在随风飞舞，正对着下方的将士快速下令。
“韩茂！命你率部镇守南门。”
“沈青守北门，东门罗雄三。”
“……”
随着点将台上那长发男人快速下令，下方的武将纷纷震喝一声，转身决然离去。
萧良揉了揉眼睛，只觉得眼前一花，点将台上的景象，又开始随之转变。
先前离去的诸多将领，除了少数几个没回来，剩下的又齐聚在点将台上。
只不过，和先前相比，一个个已是伤残满身。
点将台上，那位长发主将再度发号施令。
“兄弟们，这无泪关，已经守不住了，不过我们已经为大帝争取到了足够多的时间，还杀了这么异域人，就算战死也够本了。
接下来，听我命令，由我秦无泪做先锋，带领兄弟们再冲最后一次！”
话音落下，这位名为秦无泪的主将下了点将台，决然走向城外。
看不到金戈铁马，听不见鼓声震天。
眼前的画面，至此戛然。
但在场的人，都已经能够想到最后的结局如何。
无泪关破了，这位名叫秦无泪的将军，带领最后的残兵奔赴战场，最终全军覆没。
而这里，只是当年仙人战场的一个角落。
像这样的故事，在这片土地上，上演了不知多少遍。
人间和归元界的历史，是由一条条鲜活生命铸就的血泪史。
看着看着，不知为何，萧良感觉视线有些模糊。
每一个有良知的人间子民，在看到这样的场景时，只怕都不免会热泪盈眶。
他身旁，几女都哭的稀里哗啦。
上官雪舞哽咽道：“就这样，他们最后一点残魂也消散了吗？”
卓绝叹了口气，“这不是什么残魂，而是他们临死前产生的怨念，在这里盘踞了千年，一遍遍的重复上演着当年的场景。”
“很难想象，他们该有多不甘心，以至于死后几千年怨念不散，还留在战场徘徊。”
“是啊，死在这里，应该会很遗憾吧。”
萧良擦干热泪，同样一脸唏嘘。
“他们怀着满腔热血，义无反顾的投身战场，想要为后世子孙寻求一条薪火传承的出路。”
“如今，路找到了，却没有人记得他们，更没有人告诉他们，他们当年所走的那条反抗之路究竟是对是错。”
“他们亲手打下了黎明，可黎明却与他们再无半点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