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墨领着司徒名夜进了齐宣楼院子最里面的一处园子，门匾上写着梨园，梨园是一处三进的院子，比前面霍灵奉他们住的园子明显要大了不少。
雨墨一直走到二进院里才停下来，只见院子中间一株百年梨花树正开的茂盛，拥簇着的花朵压弯了枝头，在风中微微晃动，一片片梨花瓣便随着晃动缓缓飘落，就连风中都夹杂着梨花的馨香。
一到这里司徒名夜就知道，这应该是惜水待的，所有摆设都与宓园的习惯完全一样。他便依着以往的习惯将她安置在梨花树下的狐皮摇椅上。
雪白的狐皮紧紧包裹的摇椅比以往的摇椅宽了一些，莫惜水便拉着司徒名夜一起躺了上去，而后又习惯性的倚在他肩头。
雨墨从房中拿过薄被递给司徒名夜，知道主子与姑爷有话说，便轻轻退出了园子，在门外候着。
莫惜水伸手抱住司徒名夜的胳膊，下巴抵在他肩头，看着他如画一般的侧脸“你知道吗？我们成亲之前我在亦月城的那半个月，就住在这里。”
“这院子倒是不错。”司徒名夜扫一眼周围的布局，亭台楼阁，水榭栏杆，不仅仅是用工考究，就是设计也是极精巧的。
不禁中肯评价，齐宣楼不愧是天下第一楼，里面都是好东西。
“我身上的毒，秋一水给你说过吧？”莫惜水没有打算隐瞒司徒名夜这些事情。
司徒名夜点头，秋一水说过她身中剧毒，但是却从未说过，她会……，司徒名夜不敢想，紧紧将莫惜水抱住，紧闭双眼避免自己禁不住落泪。
莫惜水朝着他的方向贴的紧了一些“我种的毒叫七生残，幼时每月十五都会毒发一次，为了遏制七生残，我自小便服食百毒。原本身体受损严重，应当是活不过十岁的。上天垂怜，我幼时无意中闯进了绝生谷禁地，认识了霍灵奉。
他借用绝生谷的震派之宝，昆仑寒灵帮我克制住了体内的毒。代价就是每年生辰时，我就会如同你见到的那般，身体至寒，犹如血液都凝固了一样。
但是昆仑寒灵乃是致寒之物，人的身体终究是有一个承受的极限的。即便这些年我拼劲全力习武，内力高深。最终也不过能多扛几年罢了。
霍二哥说，我可能过不了二十一岁的生辰了。”
司徒名夜紧闭的双眼泪水滑落，无力感将他包裹，却根本没有任何可以排解的方式。
莫惜水能感觉道他在拼尽全力克制自己的情绪，笑着又道“不过，我觉得他说的也未必准确。之前他还说，体内有昆仑寒灵，我此生都不能受孕呢。你看，我们不也有孩子了。”
“你想做的事情，有没有我能帮到你的？”司徒名夜鼻头通红不愿让她看到自己此时的脆弱。此刻他脑海中不断想着秋一水曾经提及的，转生碧落。血衣门已经找了整整一年了，依旧什么消息都没有。
“当然有了，到时候我一定会第一时间告诉你的。”莫惜水有些惊讶他的话。
司徒名夜点头“好，我等着。”以前他总是觉得莫惜水有些不安，却从来不明白这种不安从何而来。这一瞬间他什么都明白了，她人生承担了太多，甚至有太多比自己性命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而上天却给了她太少的时间。
所以她做任何事情都会仔细筹谋，快、狠、准的寻求结果，对于那些不影响自己筹谋的事情，可以视而不见，比如曾经的柳碧瑶。只是因为她的人生没有一点时间可以荒废。
莫惜水伸手拭去他眼角的泪渍“不用这么伤心，我今年才十八岁。”
司徒名夜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只是安静的看着她“是谁给你下的毒？”
“毒不是给我下的，是下给我母亲的，七生残能让七代之内的人都无法安宁。好在霍二哥知道如何控制住毒素，要不就连我们的孩子都得遭殃。”莫惜水不能提及纳兰家，怕牵扯出来杜氏一族。
好在纳兰风吟这个人，天下知道的人是极少的。
“这下毒之人未免也太无耻。”让人子孙后代都无法安宁，这人若被自己抓住千刀万剐都不足惜。
莫惜水点头“是够无耻。不过我已经找到她了，所以她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那人在雪慕王族？”司徒名夜语气笃定。
“你怎么这么厉害？一猜就中啊。”莫惜水有些意外司徒名夜的反应会这么快。
司徒名夜看着她“你与蒙拓国接触，是为了利用蒙拓大军与天亦军队对雪慕国南北造成压力，将鹰师主力调出雪城。”
莫惜水这一手合纵联盟，远交近功，使得颇有几分大将风范。他这个妻子从来都不是好养在深闺的寻常女儿家。不过这也意味着另外一个可能，就是北境如今的不太平，未必是真的。也有可能是她筹谋的一部分。
“都对。”莫惜水一点也不打算隐瞒他。
“这些事情我可以帮你做。这些日子我就要启程北上了。”司徒名夜惊讶与她的筹谋，更心疼她的辛劳。如若北境真的只是一场筹谋，他一定可以说服大哥配合的。
莫惜水摇头“想要将雪慕王室易主，需要提前准备很多事情。你的身份都不方便去做，而且莫家很多势力都有些敏感，我不能让你碰。
不过我保证，不管做什么，我都会照顾好自己的。所以你完全可以放心。还记得南阳城与我一起去见慕飞雪的重命吗？他的医术不在霍二哥之下，也会一直跟着我的。”
司徒名夜知道自己无法改变她的想法只能点头，而后笑道“省的那五十万两银子，又得送出去了。”
“你不说还好，一说我都觉得有些肉疼了。”莫惜水笑道。
无奈的摇摇头“谁让我身边总有这样不省心的呢。夫君，你娘子赔了五十万两银子呢，好心疼。”
“别心疼，夫君补给你。”司徒名夜笑道。
“真的假的？”莫惜水将腿横在他身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有些意外他的回答。血衣门这么有钱？还是说司徒家是个隐形的巨富。
司徒名夜捏捏她的脸颊，纵容道“自然是真的，回去就给你银票。”这可是血衣门一半的家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