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在看规则和讨论事情的时候浪费了一些时间,他们回到宿舍时已经是六点四十四分了。
几个舍友聚在一起打扑克,连他们回来了都没能第一时间注意到。
其中一个舍友正巧回头,看见两个人进来,连忙接过晚餐。等到所有人都分好了,陈韶和薛宇涵手里还有两份,顿时觉得奇怪起来:“你们没在食堂吃吗?”
薛宇涵摆了摆手:“陈韶同学运气有点寸,今天没法去食堂吃。”
“哦。”舍友表示理解,“那确实运气不太好。”
显然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了。
宿舍里一派烟火气息,几个同学聊得热火朝天,时不时去偷一口别人的包子,得逞了就贱兮兮地笑,从窗外泄进来的阳光更是显得这副场面十分温暖。
直播间却是破了大防。
“卧槽……”
“我该说什么。”
“可能这就是怪谈世界的常态?遵守怪谈的规则应该也就是跟遵守法律差不多,看见脏东西跟看见番茄炒蛋里有蛋壳也差不多嘛……卧槽老子说不下去了,这都什么人间疾苦。”
“不是我说他们就不觉得这规矩很奇怪吗?为什么接受得那么自然啊!这明显不对劲啊小同学?!!!”
“……希望这次的怪谈不要降临吧。”
“那个,叔叔阿姨,请问上网课能规避这种风险吗?”
陈韶难得和家乡的同胞们心意相通,看孩子受苦和看成年人受苦感觉真的很不一样。他咬了一口猪肉大葱馅儿的包子,默默叹了口气。
接下来直到熄灯,都没出现什么意外情况,连个来套情报的天选者都没瞧见,显然都在努力融入原本的学生群体。
临睡前陈韶偷偷去卫生间把今天的几条短信发过去,确保老哥不会在遥远的封丘随手逮个人啃,之后就快速地躺进了被褥里。
十点整,宿舍准时熄灯了,小小的房间顿时黑漆漆一片。窗帘也已经被室友们提前拉好,只有门缝和门上的玻璃能透出一点点光。
陈韶躺在床上,呼吸均匀,似乎已经睡熟了。
砰、砰。
是敲击玻璃的声音。
来源是门。
砰、砰。
这声音不急不缓地持续了一段时间,直到压得很轻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夜里响起,才骤然消失。
所以……是谁在敲玻璃?为什么在敲玻璃的声音之前,他没有听到脚步声?
陈韶的呼吸更轻了一些,眼球也安安分分地待在眼眶里,一丝颤动也无。
头顶的床铺忽然发出了吱呀的声响,连带着陈韶所在的铁架子床也有了轻微的摇晃。
走廊上的脚步声停了。
两只脚落在了陈韶床头,发出轻微的啪嗒声。
“陈同学。”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一个是宿管的声音,她在询问:“你身边的人是谁?”
另一个……是薛宇涵的声音。
“我们出去找严子吧。”
陈韶依旧自然地闭合着眼睛,呼吸不曾乱过。
“老师说,”薛宇涵的声音幽幽地陈述着,“同学们之间应该互帮互助,要做一个有仁爱之心的好人……我知道你醒着,你不愿意帮我吗?”
陈韶心说果然,这里的“立德”依旧是在走极端,搞得不是正经德育,是道德绑架。
不过……既然薛宇涵的声音离他这么近,近到他能感受到脑门上一股凉气,那么他床头的那个脚步声……
是谁的?
别告诉他薛宇涵是下半身搁在地上,上半身趴在枕头上,这种姿势他真的会笑。
他看不见身边的场景,但观众们透过直播间能看的清清楚楚。
白日里清醒时还算正常、甚至称得上相当友好的薛宇涵,此时青白着脸色趴在枕头上,隔着床头的栏杆,一双黑黝黝的眼睛凝视着陈韶的脸庞。
而床头那双脚……那确实不是薛宇涵的。
在询问完那个问题后,宿管的声音就消失了。半分钟后,走廊上的脚步声重新响起,渐渐地远去了,
而薛宇涵的声音在持续了一段时间后,也安静下来。
铁架子床一阵晃动,那股凉气也离开了陈韶的脑门。接着是被褥的摩擦声、鞋子落地的声音。
啪嗒一下,门锁被打开了。
陈韶感觉视野骤然明亮了些许,心中顿时一紧。
宿舍的门质量还不错,开关时没有什么明显的动静,这也就代表着,他没办法判断薛宇涵离开的时候是不是关了门。
——但是他一定没有上锁。
宿舍门只能从内部上锁。
【5、在宿舍楼封闭期间,所有宿舍门必须上锁,所有窗帘必须关闭。个人出入宿舍时,也请随手关门。
7、本栋楼每间宿舍定额8人,每晚熄灯前,请确保你的宿舍里全员到齐。如果人数不齐,请立刻通知宿管,并想办法让宿舍满员。】
规则里没说半夜舍友出门了要怎么办。
如果考虑到这两条规则,陈韶必须现在就出门找宿管,并且关门上锁。但是那条【准时休息】的规则如同一把利刃悬在他的头顶。
想一想、想一想这两条规则制定的目的。
一般来说,锁门是为了确保无人进出。这就包含两种情况:
第一种,防止有人进入。考虑到锁在房间内,这种情况是更有可能的。
第二种,避免有人离开,这和规则7防范的情形又是一致的。
但是如果与“出入宿舍时要随手关门”这一点结合来看……
走廊上的脚步声又响了起来。
这一次和宿管的脚步声还不一样,很沉很重,并且从频率来看异常急切。
陈韶能感知到脚步声在迅速接近306宿舍。
他猛然意识到——
它想要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