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要从这个小门出去吗?”雯雯和小宇蹲在大厅角落,回头看陈韶。
不知为何,他们似乎已经将相识不久的青年当做一个可以依靠的同伴了,也许是孩童好热闹的天性所致,也有可能是他们简单的思维中还潜藏着那些可怕场景的阴影。
而孩子的妈妈们站在大厅中央,对孩子们的问题没有丝毫干涉的想法,看上去是想让他们独自进行一场冒险。
“爱丽丝说要找到正确的门。”小宇小声说着,把下巴往胸口挤了挤,“所以不一定是这个小门吧……?”
在孩子们嘀嘀咕咕时,陈韶环视整个大厅。
相比起刚刚下落的通道,这里并没有太多装饰,桌子和周边的一些帷幕就是全部了。他基本可以想象出自己在这个地方找了一圈都没发现任何线索的窘状。
而事实也的确如此,并且除了那把小小的金钥匙,陈韶什么钥匙也都没找到。
既然大厅里没有线索,那么线索要么藏在规则内部,要么……
陈韶看向那些门。
从表面上看来,它们都是白色的木门,可能是白杨木或者枫木什么的,摸上去冰冰凉凉的,有一种木头特有的纹理质感,材质上并没有任何区别。
最明显的区别在于方位和大小:最小的那扇正被孩子们围着,而最大的足有六七米高,陈韶连钥匙孔都够不着。
陈韶犹豫片刻,把一只耳朵贴上最近的木门。
起先很安静,只有一种很空洞的呜呜声,像是风吹过了细小的匝道、因为身体受到挤压而产生的啜泣;几秒钟后,这啜泣一样的声响变成了水波荡漾的旋律,还伴随着不明显的咕咚声。
水?
陈韶想到故事里爱丽丝落入哭出来的水潭的那一段,暂时给这扇门贴了个标签。
或许它一旦被打开,外面的水就会疯一样地冲进来,把所有人都卷入水底。
他离开这扇门,又把耳朵附上旁边的一扇。
咚。
咚咚。
呼——
嗒嗒。
咚咚。
咚。
呼——
嗒嗒。
是敲门声,还有贴得很近的呼吸声。
以及很细微、音调并不如何高的、指甲敲击木板的声响,又像是老鼠在啃噬木材时门牙和木头碰撞的声音。
有那么一瞬间陈韶以为它就在自己耳边。
或许它确实在。
陈韶没发现自己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但依旧谨慎地选择了远离。
肯定不是这扇,它和原着场景压根没一点关系。与其说是童话故事,倒不如说是恐怖片。
第三扇门外传来的是孩子们尖锐的笑声,旋转木马叮叮咚咚的旋律几乎透过门缝入侵了陈韶的感官。他不得不后退几步,压制住自己推门进入的欲望——虽然推了也大概率没用,上着锁呢。
第四扇门则有着冰激凌的甜香和煎制牛排的香气。
直到把所有门都“听”了一遍,陈韶才大致确定了目标。
以小门为起点,第三扇门外就是王宫,第七扇是茶话会,第十二扇是爱丽丝哭出来的那片湖泊,第十八扇是陈韶已经相当熟悉的公爵夫人的居所。
那么,去哪里?
理论上来说,这几扇门外都相对安全。
但这依旧不能给他们指出一个具体的方向来,除非他们打算轮流去送人头。
所以……又要冒险了。
【如果你不知道该去哪里的话,就问问你最好的朋友吧!它就在你的身体里。】
或许,这可以当做一个真实的提示。
“我们去哪儿?”陈韶自言自语似的说着。
一阵难捱的寂静。
五秒钟后,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回答:“你想要去什么样的地方呢?”
“一个能让我离开的地方。”
“那你要先找到爱丽丝。”那个声音说,“只有爱丽丝才知道要怎么出去。”
“爱丽丝在哪儿?”
“她在茶话会上呢,正和三月兔待在一起。”
那就是第7扇门了。
陈韶结束了这段简短的对话,【最好的朋友】也没再开口,似乎就只是一个给予必要提示的npc而已。
他回头看向那把钥匙,拎起来大致看了看齿的形状。
钥匙只有一把,钥匙孔的大小却明显都对不上——除了那扇小门,仿佛在暗示那就是正确选项。
很可惜,它显然不是。
三种可能——
要么,其他钥匙还藏在这个大厅里,只有在特殊情况(比如污染)时才会被人看到。
要么,爱丽丝在钥匙上撒了谎,它们根本不在大厅。但如果是这种情况,他们基本可以直接宣布凉凉了。
要么,就是这把钥匙就是所有门锁的钥匙,需要变化大小的不是需要通过大门的游客,而是开启大门的钥匙。
【食物肯定都是有魔力的……好孩子可不能随便吃东西】
谁规定食物全都是用来吃的?况且既然规则里没提,把药水喂给钥匙也不算违规,大不了再“想”一个出来……
“所以我们要把钥匙养到多大,它才能开门呢?”
陈韶猛地把嘴唇绷成一条细线,他停下走向大厅边缘的脚步,回头看向两个孩子。
他们正亦步亦趋地跟着陈韶,眼神里亮晶晶的,全是解谜和冒险的快乐。
“我刚刚说话了吗?”
“你说要养大钥匙,让它开门。”雯雯一面点点头,一面好奇地发问,“钥匙也能养大吗?那我们是不是可以住在钥匙里面?”
小宇有不同意见:“钥匙是实心的,不能住人!但是我们可以拿去卖钱,能卖好多呢!”
陈韶微微皱眉。
污染……
“如果你们之后听到我自言自语,一定要告诉我,好吗?”陈韶说,“可能是重要线索。你们能猜到的吧?”
刚刚经历过“坏兔子”的冒险,孩子们立刻就想到又是游戏设定,立刻答应下来,四只眼睛盯陈韶盯得更紧了。
陈韶吸了一口气,加快了行进的速度。
一般锁孔都不会很大,但依旧能从断面看出钥匙的大致形状,这些门也不例外,能看得出来是很典型的老式弹子锁。而那扇最高的门,锁孔也是等比例放大的,仔细看就能看到锁孔里面凹槽的结构。
陈韶站在门边,抻着脖子观察了好一会儿,才确定钥匙齿的数量和排列大致对的上。
那就是第三种可能了。
他拧开那一小瓶透明液体,一滴一滴地滴在钥匙上,它就像是童话里描写的那样,一点一点地膨胀起来。那些药水像是完全被金属质地的钥匙吸收了似的,一点都没有洒在桌面和地上。
陈韶一次又一次地把变化后的钥匙和第七扇门的锁孔对比,在九滴药水后,它终于吻合了。
咔哒一声,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