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臣之中,一直保持着沉默的睿王,却忽然间开口。
“皇上对侯爷,那可真是相当的器重,就连府上的千金寻回来,都要奖赏一番!”
老冯翻着白眼,看都懒得看睿王一眼。
这睿王,阴阳怪气的,怎么瞧着,都不让人待见!
真不知道,皇上是不是脑子被驴踢了,竟然会相信他的话,甚至是委以重任!
如此下去,大舜朝要亡国,不过是早晚的事情罢了!
“皇兄这番话是何意?”
“皇上,微尘愚见,这安平侯征战沙场多年,劳苦功高,若是奖赏一番,自然是无可厚非!
可是这冯小姐,不过是在外头流浪了多年,被寻了回来,若是圣上这般奖赏,落入外人眼中,只怕是生了那不纯良的心思……”
皇上看了看,被气的脸红脖子粗的安平侯,竟然面露难色。
“睿王说的,也不无道理,侯爷啊……”
安平侯站出来,不待皇上开口,便已经提前道:“皇上,王爷所言甚是,小女一无军功,而无伟绩,皇上的赏赐 ,受之有愧!”
睿王的语气,冷沉沉的:“侯爷莫要气恼皇上,侯爷仔细想想,您身居高位,在朝廷当中,又有一种人脉,只要您说大摆宴席,这满朝文武,哪位不给侯爷面子?
皇上的红珊瑚名贵,且是乌蒙国进贡的,若是赏赐给了功高盖世的英雄人物,说出去,也是一方美谈!
若是在冯小姐那,只怕是会让旁人,以异样的眼色看待冯小姐!
侯爷说,是不是这么个理儿!”
安平侯的坏脾气,在朝堂之中已经是出了名的,当初因为皇上的怀疑,一怒之下交了兵权!
如今,朝廷当中的兵权,只剩下一部分,还在广阳王手里头!
安平侯隔三差五抱病,就连上朝的时候,也都是脾气很冲。
安平侯转过头来,眼神阴冷的盯着睿王,胡子一翘一翘,吐出来的都不是什么好听的话:“王爷说的哪里是里,
分明是鸡蛋白的,也能说成黑的,我安平侯戎马半生只得了这么一个女儿,不管皇上看上,看不上,那都是本侯的心肝!
王爷有这么多的顾虑,可真是长了八百个心眼子!
换做寻常人,又怎会无力胜上的意思?
说到底,还是王爷得了皇上的器重,该管的不该管的都跟着掺和!
本侯瞧着,日后内部福利掌事宦官的职务,不行也都让王爷代劳吧!
反正王爷管的宽嘛!”
睿王勃然大怒:“你……安平侯,你这是不知好歹,你属疯狗的吗?
本王不过是替皇上肆虐,后羿何必如此动怒……”
“本侯就是不知好歹,知道我是疯狗,为何还要针对?
王爷,只当本侯是傻的,好欺负吗?
若是平日里你挤兑本侯,三言两语,本侯也就当你放了屁,就罢了!
圣上明察!
十七年前,关外动荡不安,我家夫人即便身怀六甲,也依旧镇守关外,戍卫边疆……
若不是被人追杀……
我那女儿,又何必颠沛流离十几载,受尽人间苦楚,才寻到我的亲爹!
可怜我,那夫人日夜思念女儿……
最后抑郁而终!
如今,老臣不过是想着庆祝这孩子认祖归宗,以慰亡妻在天之灵!
怎的落入那有心之人的眼中,就变成了拉帮结派?
本侯淡泊名利,从不将身外之物放进眼中,本侯岳母,那也掌握着整个大舜的半条命脉!
银钱不缺,珍稀宝物,那孩子,更是不待见!
王爷以为,你这般教唆圣上 ,收回成命是打了本侯的脸,折了侯府的颜面?
世人都知,圣上金口一开,那便是君无戏言,如今王爷这般,就不怕皇上被天下众人耻笑?”
睿王倒吸一口凉气,随即回头看向龙椅之上的皇上。
脸上的神情,瞬间慌乱。
真是该死,往日里的安平侯,的确是个一碰就炸的主,且为人粗鲁,不善言辞,没想到今日,竟然这般长篇阔论!
如此的巧舌如簧,能言善辩,这真的还是以前那个,脾气暴躁的安平侯吗?
“你……”
睿王要发难,却听得身后,响起了一道严厉的声音:“哀家觉得,侯爷所言甚是,一国之主,若是口出之言,都能言而无信,何以服众?
既然说了要赏赐冯小姐,那便就要赏赐,否则出尔反尔,岂不是打了皇上自己的脸面?”
众人寻声望去,看见了不知何时出现在众人身后,被宫婢太监簇拥而来的太后。
皇上起身,面色上,尽显尊崇:“母后,您怎么来呢?”
“听说过,下个月,乌蒙国的使臣,即将到来,哀家原本是想等着皇上,夏朝之后,与你聊聊公主和亲之事,没想到,却听见了这番话!”
太后头戴凤冠,朱翠加身,脸上不见丝毫慈祥和蔼。
让人一看,便心生畏惧慌。
太后并不是当今圣上的亲母,平日里对皇上,也十分的苛刻。
今日的番话,虽说是讲的实在道理,可落入皇上耳中,却是在有意偏袒安平侯。
甚至是在指责皇上,皇上心中不悦,却还是起身,乖巧顺从的道:“母后说的是,这件事情,的确是儿子欠缺考虑,来人呐,去将库房当中的红珊瑚摆件,拿出来,赠予冯小姐!”
太后颔首,嘴角上,这才露出一抹浅淡的弧度:“当初,吴氏为了大舜,牺牲的不只是个人的性命,还有与刚刚出生的女儿,骨肉分离,皇上如今年幼,且膝下无子嗣,自然是不知道骨肉分离的痛苦!
如今,冯小姐能够平安回到京城,也是上天的眷顾,倒不如,皇上看着,封沈小姐一个什么名号,也算是给吴氏的慰藉!”
睿王低头,直接忽略了皇上对她投来询问的目光。
当朝太后,膝下三子一女,大皇子天资聪颖,才貌过人,从小得皇上看中。
年仅六岁,就被皇上立了太子,却没想到,徽州一朝鼠疫,太子主动请缨前去徽州,却不曾想,染了疾病,死在了徽州。
从此以后,原本一身正气,被诸臣称作女中豪杰的太后,瞬间老了许多,久居宫中,不再过问宫中事。
平日里,鲜少出门走动,只是该有的太后威严,一直都是有的,众皇子对这位为人严格,不苟言笑,且有谋有略的太后 十分敬畏。
只是令众人没有想到的是,一直与前朝毫无瓜葛的太后,竟然主动开口要给安平侯之女要一份封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