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朝贺斐呲了下牙，露出一个小狼崽般凶狠的表情。
除此之外，他被捆得严严实实，也做不了别的。
他一双乌亮的眼四处观望，最后落在了被褚临沉抱在怀里的秦舒身上。
那个女人虽然死掉了，可她身上似乎还残存着一股气息……他觉得有些怪异，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妈咪、呜呜呜……妈咪！”
巍巍扑在秦舒身上，哭得伤心欲绝。
满心期待终于可以见到妈咪了，没想到，却看到这样的一幕。
这是他幼小的心灵不能承受的。
儿子的哭声，让沉浸在悲恸思绪里的褚临沉稍稍回过神。
他缓缓抬手摸着儿子的头颅，将他揽进自己怀里。
巍巍哭腔不止，闷声说道：“粑粑，妈咪不会有事的对不对？我不要她再离开我了……”
“嗯，她不会有事。”褚临沉极力克制着嗓音里的情绪，低声回应。
一手抱着儿子，一手托着没有了呼吸的秦舒。
想到他们一家三口好不容易团聚，却是以这样的方式……他深沉的眼眸里盛满了悲伤。
但这样的悲伤，很快就被一抹决然取代。
在贺斐走过来，准备安慰两句的时候。
他突然抱着秦舒起身，沉声说道：“贺斐，这里你处理一下。”
“临沉，你……”
“我送她去国医院。”
那也是唯一有希望能救她的地方了。
贺斐把话咽了回去，应了一个字：“好。”
褚临沉前脚刚走，辛晟后脚就赶了过来。
他刚才也想跟褚临沉一起追上来，却被缠住了，没法脱身。好不容易平息了京管所那边的战火，就立即追着定位赶来。
“什么情况？他们人呢？”辛晟皱眉询问贺斐。
入目所及，不见褚临沉和秦舒等人，只有那辆冒着烟的报废小车。
贺斐把情况大致说了下，没直接说秦舒已经死了，只说是受了重伤，被褚临沉送到国医院救治。
辛晟虽然关心秦舒的伤势，但是他得先把眼前燕景的事情处理好。
秦舒那边，有褚临沉在，似乎轮不到他去操心……
燕景那一枪是用最后的力气开出来的。
然后就晕死了过去。
贺斐命人将他从车里拖出来，试了下他的鼻息，确定还活着。
但气息薄弱，加上浑身的伤，也是随时可能有生命危险的状态。
辛晟当机立断地说道：“燕长明已经死了，燕江下落不明，只有这个燕景，对所有的事情最清楚，不能让他就这么死了。”
贺斐点点头。
怎么处置由辛晟说了算，他只是配合帮忙的。
将燕景送到医院，一路绿灯，直接送进了急救室。
辛晟特意安排了重兵把守在急救室和整层楼的各个出入口。
他本人也是亲自镇守。
燕景这人太狡猾，只怕救过来又被他溜了，那就得不偿失。
贺斐担心褚临沉那边的情况，跟辛晟打了个招呼就带着自己的人马走了。
国医院里。
褚临沉抱着浑身是血的秦舒，下了车直冲国医院。
门口保安想要阻拦，看清楚他怀里的人是他们的副院长“元落黎”，吓了一跳，顿时不敢阻拦，一路护送。
巍巍小手紧紧拉着秦舒垂在空中的手指，跟在褚临沉身旁，两条小短腿跑得飞快。
他脸上的泪痕早已经被风吹干，红着两只眼睛，小小的脸上，有着不输大人的一股坚决。
齐钰率先闻讯而来。
房间里。
褚临沉如同看到救星，拉住齐钰，放低了一贯冷傲的姿态，开口说道：“救救她！”
齐钰还不知道褚临沉和秦舒的关系，自然不明白他这样紧迫的担忧从何而来。
包括站在身旁，睁着一双水汪汪大眼睛，期待地盯着自己的小巍巍。
这一大一小，似乎格外担心他们的副院长。
只是，现在顾不上探究这些。
齐钰朝褚临沉摆了下手，快步走向被放在一旁床上的秦舒。
亲眼看到秦舒的情况，他面色顿时一变。
却又不甘心，仔细地给她检查起来。
在他身后，褚临沉和巍巍父子俩紧张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期待会有奇迹发生。
其他的院士陆陆续续而来，很快，不大的一间屋子里几乎被挤得满满当当。
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几分惊诧和慌乱，那一道道探究的目光迫不及待地落在秦舒身上。
显然是听到这个消息后，难以接受，才匆忙赶来验证。
这些人都是医学界的顶尖专家，不等齐钰宣布检查结果，他们就已经凭借自己多年的经验，判断出了秦舒的情况。
这是已经……没气了。
顿时，每个人的眼里露出了或惋惜、或沉重的神情。
齐钰检查完，撑着身体沉默地站在秦舒尸体旁，久久没有言语。
全场除了接连起伏的叹息，只剩下压抑的静默。
褚临沉眉头紧皱，打破众人的沉默，扬声催促：“快救人啊！”
齐钰抬头看了他一眼，摇头，“元副院长她……”
刚要宣布秦舒的死亡。
“砰！”房门被推开。
一抹摇摇晃晃的身影走进来。
身后还跟着一脸紧张的护理人员：“院长，小心您的伤口……”
“沈院长？！”
房间里的众人看着本应该在床上养伤却匆匆赶到这里的沈牧，自觉地从中间让出一条道来。
人群让开，沈牧一眼就看到，褚临沉父子俩。
他目光闪了闪，心领神会地转开头，朝那躺在一旁的秦舒看去，只一眼，神色随之一紧，加快了脚步，眨眼间便来到了她身旁。
凝重的目光将秦舒从头到脚缓缓看了一遍，那双沧桑的双眼，有了几分潮润。
他颤抖地抬起手，忍不住轻轻喊了一声：“小妮子……”
齐钰只当他是痛惜人才，也忍不住感慨了一句：“想不到我们国医院这么快又失去了一位副院长。”
却不想，话音刚落，沈牧突然瞪了他一眼。
那眼神冷的，像是齐钰刚拿刀子戳中了他的逆鳞。
只听沈牧突然说道：“马上给我救人！必须把她救回来！”
闻言，齐钰一张脸都皱成了咸菜干，为难道：“这……沈老，人都死了，还怎么救啊？”
沈牧却偏偏撒起泼来：“我不管，你们不救我来救！”
褚临沉原本黯淡的黑眸骤然一亮，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因为激动，语气有些颤抖：“沈院长！你、你能救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