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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旗 > 其他类型 > 第二次相恋 > 第411章 名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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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上回,威廉来找我,扔下那几句话,他不在意我信任与否,我也并不看重,我只晓得我三年努力功亏一篑,他呢,想来也是年纪大了不想再折腾了吧,何况他才刚认回儿子,也不想给梁森多生事端。

但我自己也有些坚持,我绝不与害死我家人的仇敌和平共处。

于是在夺回孩子时候定了定心,还是扶着高辛辞的手艰难的坐正:“你休想。”

话音落我家和高家的人便闯进来了,数量不比和韵的少,威廉为此长长的叹了口气,梁森夹在中间左右为难,眼见谁也劝不住只好默然,等待结果,偏这会儿孩子却哭了,先是之之怀里抱着的,一个带一个,紧接着又是我怀里的,我只得先哄着。

“看吧,孩子都比你清楚形式的重要性。”威廉嗤笑一声,摇了摇头:“林默写的事情我向你道歉,你为这件事怨恨理所应当,但我没说让你原谅我,就停三年,就三年,好不好?”

我不敢放松警惕,也无法不恨不怨,可孩子哭闹我也只能暂且稳住,加之我也真的好奇他主动求和的原因,于是:“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跟我势均力敌的人比较,不想要随手能碾死的一只蚂蚁。”威廉扬了扬下巴,示意我看着自己羸弱的身体和两个孩子:“时时,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你看看你的孩子,她们是早产,你的身体也随着一起亏空,你本来养五年可以大好的,偏偏现在出了岔子,万一你还没赢了我就死了怎么办?你有想过孩子吗?”

大概是不想威廉就这明目张胆的咒我吧,梁森可算急了些,目光瞥向威廉:“爸……”

威廉冷哼,抬手示意别吭声,他则接着跟我说下去:“你再看看你身后,就算你舍得孩子,愿意拼了命来跟我斗,他呢?”

我侧目瞧见高辛辞,真的直面分别多年依旧不管不顾冲锋陷阵的爱时才犹豫了,我还牵着他的手,当初说再也不见的是我,这会儿来麻烦他的也是我,高辛辞没在乎,抚摸着我发丝只说没事。

“高家的小朋友们,看看你们掌家的样子,整个人着了魔似的,你们是忠心耿耿了,可想过他这样为不相干的人来开罪我,他会有什么下场?眼下高家长房好不容易有点起色,他要为此分心吗?他万一输了呢?设计杀害高仲悟,废除五房掌家,改为他一人独占,哪一条不够底下人恨死他的?地位不稳可就是轻轻一推就倒了,他倒了你们还有好日子过吗?不论为他还是为你们,难道不该劝诫吗?”

朱文青听着这话真的一愣,目光移向左峤,后者则咬了咬牙站出来:“什么叫不相干的人,傅小姐既然是辛辞的心上人,那就是我们少夫人,谁家也没有危急关头抛弃妻子的说法。”

“妻子?你是脑子昏了还是眼睛盲了?傅惜时的丈夫叫江以南!是我的儿子,她是我儿子的遗孀,现在生了我儿子的两个孩子,何时成了你们的少夫人?你问问时时自己认吗?加之血缘上我也是她的三叔,那我们一家子的事,你们这群外人掺和什么呢?”威廉带着些恼怒的意思了。

左峤败下阵去,看了眼高辛辞往后退了一步。

威廉又撇眼看我:“时时,南南去世的事情我也从来没怪过你,你呢,心里对他有一丝愧疚吗?为了达到你的目的为了替林默写报仇,你做过对不起他的事有多少?我倒台没关系,他是我儿子结果怎样?你以为、只要南行一条命替他换了身份他就能好好活着吗?你以为最初身边的人都死光了他就好受吗?这些你都没有替他考虑过,说明你没有那么爱他!不过是形势所迫加上为自己考虑,他最后死无全尸,对他来说才是最大的解脱!因为你的谎言不会再生效了!”

“你年幼丧兄,丧父丧母,活得艰难,你可以怪我,但你凭什么怪他?他是被逼无奈旁人不晓得你也不晓得吗?为什么从来没有体谅过他?一味的责难折辱他,他怎么活?你知不知道他记性其实特别不好啊?他一辈子、只有小心翼翼跟你在一块那三年最清晰。”

我再也吃受不住,事情没有过去很久,时间救不了我,我犹记得他所有的一切,笑过,哭过,可最后得到那样一个结果,哪怕回忆起的笑也是蒙着一层灰的。

在他死后我也做过什么吗?我为了孩子什么都做不了,连醉酒忘事也不成,除了哭,只是哭,或翻找他以前的东西,写过的话,穿过的衣服,一遍又一遍的看,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被之之劝说,被医生警告,最后大家都无奈了,随着我去,可不管我怎样,他都不会再回来了。

到后来这样的情绪又化为恨,因为他是自杀,我开始恨他抛弃我,借着之之说陪我出去走走的机会,下山那几天,穿着他给我买的衣服,长裙、情侣装、甚至是婚纱,走过我们一起走过的地方找他,以失败告终之后又在角落里哭,被陌生人上来询问,我就说我丈夫死了,他不要我了。

最后一次孩子被我折腾的受不了了,路泽沄骂我说再这样我一定会流产,我便带着这扭曲的恨意和心里一点点做母亲的觉悟到桥头去了,从太阳升起等到太阳降落,身后的车辆来来往往,我的周边再也不会有谁出现了,所以在黄昏死心,把订婚戒指摘下来扔进了奔涌进海的江水,回家之后,江以南的遗物也差不多烧干净了。

我想我还是爱他的,写哥去世后我都做了一样的事情,丢掉了信物,烧光了遗物,从此就只在心里了,对他的感情也宣之于口:“我爱他,我爱他的……”说完这话,人也快哭得脱力了。

高家人对我没话说了,高辛辞的手也稍稍松了些未置一语,但我知道,他要放弃了,大家都不再是十几岁二十岁的孩子,成年人的世界,有舍就有得,没有人会在被拒绝欺骗了成千上万次后还要冲着“此路不通”的牌子死心塌地的往上撞的,高辛辞作为商人为着本能就更不会。

对于不可能的事情,最好的方法就是避而远之,省的被命运的轨迹拖进去,搅的血肉模糊也只能得到一个堪称奇耻大辱的教训。

我长叹一口气,连那都带着颤音:“辛辞你走吧。”

高辛辞颤了颤,没有起身。

“二叔应该在路上了吧,要是再不走,被他看见我们两个都会有麻烦的。”

高辛辞这才动了动,把头扭过去看封适之的意思,之之点了点头,就表示傅家的人带够了,我不会吃什么亏,他扶我坐起来让之之关照我,默默然往外走,临出门的时候我还是出声叫住。

“辛辞,你一直都在璜阳吗?”

高辛辞回过头来依旧无恨无怨,只是失落,还撑着笑了笑:“没有,我就是出差,正好路过,所以才会那么快找到你。”

我没有问那么多的,他却心慌,一股脑的答了,好像说的话越多,就显得他越“问心无愧”似的。

我没再说下去了,高辛辞在原地怔了一会儿,终究还是出去了,推开门的那刻传来轻轻的一句保重。

我还能保什么重呢,等二叔来了情形怎样我自己心里都没底,念念只剩我一个亲人了,她所有的一切我都会担着的,包括威廉,我对林家和江以南的亏欠,只能报在念念身上。

突然的心口剧痛,嗓子眼里烧得慌,我匆忙招手让蒋樗岚过来,把孩子交到他手里,刚脱手便扶着床边呕吐,眼前模模糊糊的看不清,只听得周遭惊叹恐慌,好一会儿缓过来才瞧见地下猩红的一片。

又吐血了。

这次又是为什么,我不得而知,之之没来得及叫医生,威廉就摆手说不必着急了,就是食道炎,口服药物过敏引起的,情急时候病历本上写我有用过那种药医生才直接给我吃,只是没想到,我身体太虚太弱,抵抗力下降,又过敏了。

我松了口气,也制止之之他们不要把事情闹大,我的身体状况二叔也是最清楚的,五年之内如果没有好转,我病死也是理所应当,谁晓得哪天饭里就会多出点什么东西来呢。

梁森也来扶我,坐在床边让我靠着,拿纸巾帮我擦干净,拍着后背顺气,亏的这事来得快好的也快,所以心情果真是影响身体,我定下来才能渐渐好了,恢复的体力重新支撑我坐正看向威廉。

“三年,我给你缓冲的时机,三年之内你要是真能从傅鸣堂手中活下来,才有资格做我的对手,不过你也不用感激我不与你计较,我也有好处,我等着孩子们承欢膝下呢,不想急着折腾污遭事,这样我们都不亏,你也不用担心我信誉,毕竟我要想杀你,梁森就不会送你来医院了,见死不救、又不犯法,何况我是个瘸子,本来也救不了你,一尸三命,这才应该是我想看到的结果啊。”

“三年,我二叔倒也不至于这么快要我的命……”我捂着胸口急喘:“所以还请三叔不用那么担心,杀害写哥的凶手一日还在这个世界上,我都不会死,我为了写哥可以付出一切,二叔忌惮不过是为我过盛的势力,我都可以抛下!只留一副破败不堪的身体,只要三叔你罪有应得……”

“傻孩子,你还真当傅鸣堂活了那么多年,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了就为你手上那点财产,长房过盛不是一天两天,傅疏愈明晃晃的在那儿靶子似的站着他不争,偏偏冲着主动让出掌家之位的你?”

威廉向前躬了躬,直勾勾的盯着我。

“是因为嫉妒。他不是真的一点都不爱你,有些情分是装不出来的,但你是咱们傅家、剩下唯一一个不受外界嘲讽的孩子了,人家拿身份说事,你二叔,小叔,我,都是庶系,是小老婆生的,这什么年代了,老宅里二太太和三太太还放在一处住着,和睦相处,不是笑话么?原本身份不争气,自己争气也不是不能平反,偏就可惜了,没能把你养成个废物,还这么楚楚可怜惹人恋爱,往那儿一站那么一衬,又成笑话了,你失恃失怙,在他名分下挂着养育,小心谨慎如履薄冰,你知道外界人都怎么看待这个笑话吗?”

我重重吐出一口气,这样的想法不是没抱过,甚至为这个观点连上一世的好都想清了,因为上一世的我正是所谓的“废人”,二叔对我的爱便超出了嫉妒,才会好。

但不忍的念头始终占着上风,我无法恨上一个救我命的人,无法怨曾经比父亲对我更好的人。

所以他是爱我的,偏身份不同,为了旁人的言语讥讽,嫉妒变成恨了。

梁森不许威廉再激我了,哪怕听起来真是肺腑之言,但我的呼吸越来越重,身体也发软,他捏着我手心,来回搓了搓让我暖和点。

一群人就这么等着,直到二叔真的来了,破开门匆匆奔到我跟前,不许梁森碰我甚至不许近一点,赶开他又扶好我,上上下下将我看一圈,他满脑袋都是汗,瞧着是真的焦急,可我怎么看都像带着刺。

我伸手,抹了抹二叔的额头,他皱着眉头又抓住我的手:“这么凉,早知道就不该让你出来,也不会出意外。”

“从柯霖到医院不到半个小时的行程,时时生孩子从进去到出来就花了四十分钟,又睡了一个多小时,紧接着又跟我说这么多话,请问你是怎么着急怎么赶路的啊?你真的为时时担忧吗?”威廉在后嘲讽道。

我也紧巴巴的盯着二叔看,只剩疲惫了,二叔回头瞪了威廉一眼,赶忙又回过头看我,俯身把我抱在怀里:“路上堵,二叔来晚了,他们是不是欺负你?”

“路上堵?你是跟我一样瘫了吗?开不了车不会走?两个小时你走也到了。”威廉接上。

“滚!”二叔掌心托着我后脑,回头狠狠骂了一句。

我什么话也没说,但为了还能有将来,理智占了上风,一双手慢慢搭上去,我也抱着二叔,余光见威廉使了个眼色,招手便叫梁森推他走了,只丢下一句好自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