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国。
一座独栋别墅中。
管家快步来到别墅后方的花园,走向花园中央拄着拐杖站在那里的傅老爷子。
“傅老。”
他语气中是掩不住的焦急。
闻言,傅老爷子转过身。
“又出什么事了?”
管家连忙道:“傅总那边……”
管家声音停了一刹。
傅老爷子眉心不自觉皱起。
下一秒,就听到:
“听说傅总抱了个女人回南边庄园,而那个女子是……苏宛辞。”
听罢,傅老爷子拄着拐杖的手指蓦然收紧。
好一会儿,他才紧拧着眉开口:
“作孽啊!”
管家又问:“傅老,那姑娘是陆氏的女主人,咱们需不需要……阻拦?”
傅老爷子转身看向前方。
眼底情绪一时看不清。
好一会儿,管家才听到傅老爷子的回答。
他说:“我老了,手中的权力也没有了,管不动了。”
听着这话,管家鼻尖没来由的一酸。
眼前的老爷子,曾经是商场赫赫有名的风云人物,创下了多少的辉煌和传奇,
可如今,近八十的年迈之龄,已至老年,却不能安稳度日。
管家心头越发酸涩,他压着喉中哽咽安慰道:
“傅老,您别这么说,您是傅总的亲爷爷,傅总更是由您亲自带大,他怎么会——”
不等管家说完,傅老爷子便抬手打断了他。
他声音中是道不尽的酸涩和无力。
“你不懂,他既然敢让你知道苏宛辞来国外的消息,就说明他根本不担心你把消息传到国内去。”
因为,现在的傅老爷子和管家,根本没有能力在傅景洲的眼皮子底下向陆氏那边传递消息。
话音落地,傅老爷子也不再说别的。
只沉沉站在原地良久。
久到管家离开花园后,他才怅然地道出一句:
“景洲,你到底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傅家现在虽然不如陆氏庞大,但在曾经,在傅老爷子的带领下,傅氏集团也曾达到过极致的辉煌。
虽然在傅晁那些年,傅氏逐渐没落,但傅氏终究是百年的大家族,任何一个家族发展这么多年,甚至发展到了龙头企业的地步,手中都有一些稳固地位的权力和人脉。
傅氏也不例外。
甚至可以说,这些积累的人脉和权力,是傅氏最后的保命符。
在几年前,在傅景洲彻底接掌傅氏集团后,傅老爷子就将这些人脉和权力全部交给了傅景洲。
就是为了将来在生死攸关之际,这些人脉和权力能救傅氏一命。
傅老爷子早就看出了傅晁只是个扶不上墙的阿斗,所以这些人脉,他从始至终都没有交给傅晁。
只在傅景洲有了绝对的实力和能力后,将之交付给了傅景洲。
却不曾想,傅景洲会把傅氏最后的根基,用在一个女人身上。
傅老爷子颓然闭了闭眼。
说不出心底到底是何滋味。
傅景洲太过于偏执,他为了一个苏宛辞,不惜拼上所有。
却又从不肯接受,从一开始,他和苏宛辞两个,就是错的。
曾经那小姑娘全心全意信他,他却被仇恨蒙蔽双眼。
如今一切终于回到了正轨,傅氏集团经历了无数波折也即将要迎来新的光明,他却拼着最后的根基,不惜抵上整个傅氏,将苏宛辞强行夺了过来。
孽债。
真是孽债。
傅老爷子睁开眼。
眼底失去了所有的光亮,只剩一片黯沉。
***
又是一天。
湘城陆氏那边不分昼夜找人,国外庄园这边却是一片宁静。
二楼卧室。
傅景洲坐在沙发上,目光紧紧锁着床上那抹还在昏迷的身影。
几分钟后。
床上的女子眉心轻轻动了动,卷长的睫毛颤抖两下,紧接着,那双清凌漂亮到极致的眼眸缓缓睁开。
傅景洲放下手中的平板,起身走过去。
苏宛辞视线尚且还有些没聚焦。
她下意识抬手按了按太阳穴,精致的眉心寸寸蹙起,眸底闪出几分不解和茫然。
浑身有种被浸没在海水中的逼仄窒息感。
苏宛辞按着太阳穴的指尖力气加大。
她想不通这种窒息感从何而来。
下一刻。
床边走来一道熟悉却又莫名觉得遥远的身影。
苏宛辞转眸看过去。
傅景洲神色如常,一如这八年他陪在她身边的那些时光。
熟稔又自然的坐在床边,手心贴上她额头,试了试温度。
“醒了?小辞,可还觉得哪里不舒服?”
苏宛辞眉心蹙起的弧度未散,
她定定看了傅景洲好一会儿,才动了动唇瓣,吐出几个字。
“景洲哥哥?”
听着这个久违到刻在骨子里的声音,傅景洲唇角的笑容扩大了几分。
“嗯。”他应着。
放在她额头上的手顺势挪到她头顶,轻轻揉了下。
“是我,昏迷了这几天,连景洲哥哥都不认识了吗?”
苏宛辞没说话。
恢复了几分血色的唇瓣无意识抿起。
她努力回想发生了何事,却发现脑中一片空白。
再用力想,脑海深处便骤然传来一股尖锐且绵长的疼痛。
这股措不及防的钝痛,让苏宛辞猛地按住了头。
见状,傅景洲眸色深了些。
他语气如常。
“小辞,怎么了?”
待那股疼痛缓过些许,她才慢慢开口,“头很疼。”
傅景洲顺着她按着的地方缓缓揉了揉,待她脸色好转一些,他才轻声开口:
“头疼是正常的,小辞昏迷前出了些事故,撞到了脑袋,自然头疼。”
闻言,苏宛辞抬眸看他,面上惑色浓重,“事故?什么事故?”
傅景洲面不改色道:
“前两天我带你坐游艇出海,与船只发生了碰撞,小辞掉进了海里,由于风浪原因,正好磕到了头,回来昏迷了好几天才终于醒了过来。”
“掉到海里?”
苏宛辞眉心越皱越紧。
刚才醒来的时候,她确实有种被海水浸没的逼仄窒息感。
但是……
“为什么……我都不记得了?”
她语气中带着一抹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慌张。
可傅景洲却很淡定。
也可以说,他情绪很稳定,语气中尽是哄。
“不记得了?”他声音中恰到好处的带了一分不解,“小辞不记得之前发生的事了吗?”
苏宛辞努力想了想,在隐隐感觉到那股没来由的疼痛再次袭来时,她猛地按紧了太阳穴的位置。
微闭着眼摇头,“不记得了。”
“那小辞还记得什么?”他缓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