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哥!上班了吗?”电话接通,许恒就笑着说了起来。
对面,彭大鸣的声音传来:“刚刚到,上午还有一个会,这样吧。我等下给你电话。”
许恒一愣,随即道:“好,那我等你电话。”
上午,许恒看着门诊,门口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恒伢子呢。我找恒伢子看病。”
许恒立刻站了起来。走了出来:“三婆,您老这是怎么了?”
三婆笑嘻嘻道:“我还以为恒伢子这医院开大了,就不管咱们这些人了呢。”
“哪能啊,三婆您请坐。您老无论什么时候过来,那都是贵客。”
三婆笑着道:“不坐了。还是老毛病,这腰子这里前几天不是挖了几块菜地吗?有些不舒服。你看看能不能打个什么穴位针。”
许恒笑道:“三婆,您这还种什么菜啊。”
三婆一脸的嫌弃:“你这孩子,一点都不懂。这旁边不少空地,那不是荒废了吗?开几块菜地出来。自己种的,吃什么都方便,比买的菜要放心。”
许恒检查了一下,心中有了一个基础的判断。其实,刚刚那看似不经意的聊天就已经心中有谱了。三婆这种,明显就是腰肌劳损了。
要打封闭也行。基本上就是在腰背部疼痛的位置两边,沿着脊椎两侧,向身体外侧斜进针就行。但许恒觉得,三婆这种还真不需要打封闭。基本上贴几块膏药。吃一点腰痛片就足够了。
“三婆,要不先照个片看看?”
三婆一听,立刻摇头:“不照,不照。你这孩子,三婆就是不喜欢大医院里面这个检查,那种化验的。你就给我开药行了。”
许恒也不强求,笑着道:“行,那我给你开几贴膏药。”
三婆这种病人,在基层一线十分的普遍。甚至哪怕是大医院里面也是这样。但凡是就诊的病人其实都讨厌各种各样似乎是无休无止的检查、化验等等。
老百姓最常说的一句话,大医院的医生,别的本事没有,来了,先给你把全套的检查安排上,再根据检查的结果给你把可能的疾病一个个的排除!
三婆这种思想,代表了很大一部分人的态度。许氏医院其实也面临着这些问题。
每天,许恒自己,蔡老、还有夏颖、刘伟他们,其实都需要耐心细致的跟病人们讲解,为什么让你做检查。
蔡老还好一些,他在病人之中有威信。不少人不会说什么。可刘伟最惨。许恒最常听到的一句话就是——刘医生,我这下面的病,怎么还给我做血化验啊。有这个必要吗?
看完三婆,许恒手机响了起来,电话是彭大鸣打过来的:“小许,我开完了,你到局里来吧。我在楼下等你。”
等许恒骑着车,提着一个黑色塑料袋子赶到药监局的时候,彭大鸣打开车门招手起来。
许恒怀揣着袋子上车,关上车门,直接就把袋子往后面座位上一放,随即笑道:“彭哥,还没祝贺你高升啊。”
彭大鸣手握着方向盘。他的车是一台奇瑞A5,这车怎么说呢。说是仿帕萨特,可是那是真的丑。反正许恒是欣赏不来。
“高升什么啊。今年几个局合并,我们就整体到这边来了。哪有以前那么舒服?”
说着,彭大鸣正色道:“小许,刚刚我已经跟领导汇报了。你这边其实问题是最小的。好说歹说,算是答应了,就罚一千块,意思一下。”
许恒有些意外,随即道:“行,那就多谢彭哥了。”
“嗯,那就这样吧。我还有事,过几天,我给你送处罚决定书过去。你到时候去政务中心缴纳罚款就行了。”
许恒点头道:“行,那就这样吧。”
许恒着实没有想到,彭大鸣竟然会说只罚一千?但许恒不信这是他的功劳。很显然,这是爽姐在里面做了工作了。
彭大鸣也好意思,直接就大包大揽的给揽在了他的身上,如果不是听陈爽说起,去自己那边检查就是他彭大鸣的主意。许恒估计着自己怎么也得要感恩戴德才是。
……
骑着车出来一段距离,许恒拨通了陈爽的电话:“爽姐!”
陈爽的声音传来:“许大院长,你来局里了?”
“是啊,爽姐。谢了啊。多话不说。以后有用得着的地方你尽管开口。”
陈爽笑着道:“得了,就是跟领导说了一下而已。你也算是民营医院的代表了。局里面理应支持。”
体制内的确锻炼人,这才大半年的时间,陈爽说起话来都是一套一套的了。真的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这时候骑车不冷不热,是最为舒服的。许恒刚回到医院。一个年约四十左右,带着一副金丝边眼镜的中年男子就迎了上来。旁边,许恒的老熟人,开诊所接待过的第一个药品推销徐建华也迎了上来。
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许院长!”
徐建华笑着道:“你先忙,我等一下。”
许恒点头示意了一下:“徐总,不好意思啊。”
然后,许恒看着眼前的男子,道:“请问你是?”
男子有些为难:“许院长,你看要不……”
许恒立刻会意点头:“这边来,我们办公室说。”
回到诊室,许恒笑着道:“请坐。你是有什么事情吗?”
“许院长,自我介绍一下,我姓薛,我是想问问,许院长你这边收不收临终关怀的病人?”
“临终关怀?”
许恒顿时也愣住了。临终关怀,这个门类在当下,在整个国内大部分的地方都属于是那种新型的门类。银城这种地方来说。更是没有任何的市场。
对银城当地的人来说。讲究的是一个死都要死到家里的那种。老话说,要是没在家里咽气。死后都不安宁。
所以,这类的病人几乎不存在。银城这边,对于这种没有治疗价值了的病人,往往医生都会主动的劝说家属办理出院,提前回去准备后事。这种还真是第一次碰到,别说他了,恐怕在整个银城来说都是第一次。
看到许恒发愣,薛姓男子苦笑道:“许院长,不瞒您说,我家也是银山的,就是横桥镇的。但我读书就去了魔都。这些年,工作生活也都在那边。这次的病人是我父亲。老爷子今年七十岁了。患的是肝癌。他自己要回来,说是死都要死在老家。我们做儿女的实在是拗不过他。回来之后,在中心医院住了半个月。可家里的房子那些都垮了……”
听到这里,许恒其实就差不多听懂了。这是没地方去了。这种事情,任何亲戚家里都不合适。
许恒有些好奇:“薛先生,按理说,你要是坚持的话。中心医院也不会强行让你出院吧。怎么?”